當學生在心理課上說不會畫時……

楊文靜

摘要：心理課堂上，心理教師時常會使用繪畫這種表達性藝術治療的手段來引導學生自知自覺，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部分學生在課上經常會出現看著畫紙發呆、無從下筆的情況。對此，心理教師首先要讀懂學生的潛臺詞，弄清學生不會畫的背后是不想畫、不敢畫還是不知道怎么畫，抑或“空白才是此刻的回答”。之后，通過建立溫暖的互動關系、選取貼近學生生活的繪畫主題來激發學生的繪畫動機；全然接納，保持“空杯好奇”之心，降低學生的防御水平；分段分解繪畫要求，讓學生畫得輕松；認識到無謂外顯，修行自在個人，接受學生的每一種畫卷。

關鍵詞：表達性藝術治療；繪畫動機；心理防御；接納

中圖分類號：G44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671-2684（2023）15-0028-02

中小學生的思維，尤其是低年齡段小學生的思維偏向于具體形象思維，他們需要憑借事物的具體形象或表象來完成對內在情緒情感的表達和外在事物事件的感知。因而，在中小學心理課堂中，教師時常會使用表達性藝術治療的手段來邀請學生自知自覺，真誠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其中，繪畫表達是最常用的藝術性表達手段之一。但是，在邀請學生繪畫的時候時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一部分學生看著畫紙發呆，無從下筆，甚至直言說自己不會畫。面對這種情況，心理教師應該如何處理？本文的建議是，首先要讀懂學生的潛臺詞，然后采取相應的策略。下文將作逐一闡述。

一、不是不會畫，而是不想畫

學生不想畫，即缺乏繪畫的動機。面對這種情況，心理教師可從以下兩方面入手，提高學生的繪畫動機。

第一，建聯結，鋪墊足。

良好的咨訪關系是心理咨詢成功的一半，心理課堂中的師生關系亦是如此。這里涉及一個問題，當前中小學心理課的授課頻率普遍是1～2周一次，在頻率和時間受限制的情況下，如何與學生建立良好的關系？關鍵在于創設良好的課堂氛圍。敏銳的心理教師可以快速識別出班級的集體性格，根據班級展現出的氣質來選擇合適的聯結方式。

我曾經多次去聽心理公開課，發現一些心理名師在第一次接觸授課班級的時候，就可以快速地與學生建立溫暖友好的聯結。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

首先，在很容易被忽略的課前準備上下功夫。很多教師認為心理課是從打上課鈴的時候開始的，實則不然。從教師踏入班級的那一刻起，心理課就已經開始了。我們可以采用心理暗示法，如“三個yes”提問法——連問三個很簡單的封閉式的問題，以此奠定師生互動基調，暗示學生接下來課堂上的問題也會很簡單。這里提供一些問法，僅供參考，大家可結合實際情況調整。如“今天是周四，對嗎”“今天天氣很好，對嗎”“待會在你們班上課應該會很愉快，對嗎”。具身認知理論認為，生理體驗與心理狀態之間存在緊密聯系，生理體驗可以激活心理感覺。因此，教師在課前可以播放歡快的、溫暖的音樂，帶領學生活動身體，通過生理刺激促進學生產生心理和情感的變化。

其次，暖身活動對于營造安全互信的課堂氛圍同樣重要。有一位心理教師在上關于挫折應對的心理課時，使用的暖身活動是“誰和我一樣”。該活動改編自“大風吹”，學生通過展示常遇到的挫折，看到很多人，包括老師也會和自己一樣遇到各種挫折。這一活動既有效拉近了師生、生生之間的距離，又有利于卸下學生對挫折主題的防御。

第二，選好材，有感而發。

當學生不想畫時，心理教師需要反思繪畫內容是否切合學生當前的身心發展階段，是否貼近學生的日常生活。例如，認識情緒是心理課的常見主題，同樣是畫情緒，小學和初中的側重點各有不同：小學的側重點是識別出自己和他人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初中情緒課堂不僅需要引導學生認識到多彩的情緒，還需要引導學生認識到情緒背后的意義。此外，要讓學生“感于物而動”，調動學生的多種感官。在一堂生命教育課上，一位資深心理教師引導學生打開五官感受生活，讓學生注意到、觀察到進而有所思考，有感而發。

二、不是不會畫，而是不敢畫

學生不敢畫是擔心自己畫得不好看，或者畫的內容被人評判。面對這種情況，心理教師應如何鼓勵學生？

針對學生的這種畏縮心理，心理教師要在繪畫前清晰地說明，心理課上的繪畫不是美術考試，無需高超的繪畫技術，只要畫出自己心中所想即可。在學生繪畫過程中，教師可以播放一些舒緩、令人平靜的音樂，讓學生更專注地沉浸于繪畫之中。在展示階段，有些心理教師雖然知道心理繪畫并不是為了考察繪畫技術，但是在讓學生分享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那些精美的學生作品，無形中打壓了一些真誠表達自我但繪畫技術有限的學生的積極性。在此需要注意的是，只要學生是發自內心地在畫，那么無論畫功如何，我們都應該全然接納。

在選取學生作品進行分享的過程中，教師要保持“空杯”心態，不宜將自己的觀點投射給學生，要鼓勵學生表達自己對畫作的理解。在涉及傷痛回憶、不良事件的繪畫中，教師應秉承“問題外化”的理念，注意保護學生的隱私，不要苛責學生。

三、不是不會畫，而是不知道怎么畫

學生不知道怎么畫是因為對于繪畫要求不明確，那就需要教師慢引導、細啟發。在一節有關嫉妒情緒的心理示范課上，心理教師在邀請學生繪畫的時候這樣引導學生：“如果用一種顏色來描述嫉妒，會是什么顏色？”“如果用形狀來描述嫉妒，會是什么形狀？”教師不斷地啟發學生，讓學生慢慢地描繪出情緒的樣子，相較于一上來就讓學生畫嫉妒情緒，有啟發的引導語會讓學生更能夠將情緒外化，在繪畫時“有米可炊”。在一節關于“在別人需要幫助時，如何給予他適當的關心而不給雙方帶來煩擾”的心理課上，教師同樣使用了繪畫表達技術，在邀請學生繪畫時，教師將整個繪畫過程分成了兩段：第一階段，請學生畫出當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的狀態、具體的場景等。第二階段，請學生想一想自己需要幫助時，希望誰出現，他會對自己說些什么、做些什么？教師通過分段引導降低了繪畫的難度，激起了學生繪畫的興趣。

四、不是不會畫，空白就是此刻的回答

心理課堂的效果并非一定要時時刻刻都能夠外顯，讓我們肉眼可見。很多時候，變化是在沉默中發生的。正如焦點解決短期治療中的一個觀點——“變化一直在發生”，不一定是學生畫出來才能說明變化存在。當我們引發了學生的思考，給予時間讓他去思考就是一種療愈了。正如很多沙盤治療師說，一些來訪者對著沙盤發呆，這并不意味著沙盤無效。同理，空白的畫亦是一種表達。

面對這種情況，教師需要覺察自己是否對于心理課堂生成有不合理的信念，學生是否一定要按照我們的假設來完成任務？心理課堂的效果是否一定是外顯的？當我們有一桶水，倒給學生一杯水的時候，學生使用什么樣的杯子來承接，承接了多少分量的水，或者水來到學生身上，變成了何種顏色，抑或變成了何種形態，變成了冰塊還是水蒸氣，其實都沒有關系，學生自有他們的節奏，不必一定符合我們的預期。身為心理教師，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風吹動樹枝，讓云自由舒卷?！吧铰吩獰o雨，空翠濕人衣”，心理課堂不一定要“下雨”才能影響學生，更多的是在不知不覺中，蒼翠生機潤人心扉。

總而言之，當在心理課上使用繪畫這一表達性藝術治療的手段時，學生說不會畫，心理教師首先要弄清學生不會畫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其次，建立溫暖的互動關系，選取貼近學生生活的繪畫主題，激發學生的繪畫動機；再次，全然接納，保持“空杯好奇”之心，降低學生防御的水平；接下來，耐心引導，分段分解繪畫要求，讓學生畫得輕松；最后，無謂外顯，修行自在個人，接受學生的每一種畫卷。

編輯/于 洪 終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