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貝絲·廖-威廉姆斯在《無處落腳:暴力、排斥和在美異族的形成》一書中說,“種族暴力是美國建立的基礎”。這一論斷在亞裔被歧視的命運上再次得到印證。近年來,美國少數族裔在醫療、教育、住房等領域持續面臨系統性歧視,其中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尤為猖獗。
美國亞裔遭受歧視現狀
19世紀以來,亞裔在美國被歧視的黑暗史從未停止,而且如今越發嚴重。根據美國“制止仇恨亞太裔美國人組織”發布的《2020-2021年國家安全報告》,2020年3月至2021年6月間,共有9081件針對亞裔群體的歧視和騷擾事件,64%的亞裔美國人受到侮辱性言辭對待,超過13%受到不同程度的身體攻擊。其中,華裔在受歧視的群體中占比43.5%,韓裔、菲律賓裔、日裔和越南裔占比42.7%。華裔成為受害最為嚴重的群體。
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持續高發。2020-2022年間,“制止仇恨亞太裔美國人組織”共收到近11500起仇恨犯罪事件報告。據《洛杉磯時報》報道,亞太裔數據研究組織的在線民意調查發現,2021年每6個亞裔美國人中就有1人經歷過種族暴力。
另外,亞裔還遭遇高等教育“平權歧視”。1960年代,美國社會興起平權運動,旨在幫助社會中長期受到歧視的群體爭取教育以及就業平等機會。為此,政府部門招收職員或公立學校招收學生時,將為少數族裔留出一定名額。但隨著高等學校實施“種族配額”措施,一部分優秀的亞裔群體反而被排斥在入學范圍之外,導致亞裔群體在接受高等教育領域遭受“平權歧視”。2015年5月,在美國亞裔教育聯盟的組織下,包括華裔、印度裔、韓裔等在內的64個美國亞裔團體,聯合向美國聯邦教育部平權司和司法部遞交申訴,要求對哈佛大學實施“種族限額”措施導致的亞裔歧視展開調查。
總的來看,美國亞裔遭遇種族歧視和迫害的特點有四:一是亞裔遭襲事件呈現遞增趨勢;二是亞裔遭襲事件中,老人與婦女等弱勢群體最容易受到攻擊;三是華裔成為亞裔遭襲事件中的主要被襲擊對象;四是亞裔遭襲事件中,襲擊地點通常為公共場合。
亞裔歧視的社會根源
一是美國根深蒂固的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結構和思潮作祟。白人至上可謂是美國立國的思想之基,貫穿了美國迄今兩百四十余年歷史。在其影響下,美國形成了白人至上的種族主義結構,處于上層和中心地位的是白人,而處于底層和邊緣地位的是少數族裔。白人種族主義群體通過奴役、反對、排斥和暴力迫害少數族裔,維護白人群體的利益和特權。當前反亞裔種族主義便是美國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的表現之一。
二是美國經濟衰退刺激白人勞工階級極端主義復燃。白人勞工階級針對亞裔的暴力歷史可追溯至1860年代,而這一歷史傳統的影響從未被根除。當下美國,近六分之一的黃金工作年齡男性(25-54歲)沒有穩定工作,近八分之一的男性完全失去了工作動力。這類人群的主體是從事非月薪型工作,沒接受過大學教育的白人勞工階層。他們將失業或收入下降的原因歸咎于外來移民和其他種族群體對于白人特權的“腐蝕”。美國白人指責亞裔搶走美國人的資源和工作機會,而亞裔中老年人、勞工、服務員等收入較低的弱勢群體,則面臨當地白人的欺負和侮辱。
三是美國政治的白人至上主義化。隨著中美關系摩擦加劇,美國極端分子和政客反復渲染“中國威脅論”,引發新一輪對華人和其他亞裔的種族歧視浪潮。在美華人及其他亞裔群體長期以來都被視為危險的外來人群。美國官員的煽動性言論加深了錯誤的刻板印象,從而給整個少數族裔群體帶來進一步的歧視和生存性危機。
此外,美國多元文化主義民族政策的失效和“大替換”理論給美國政客排斥移民提供了借口。20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推行了多元文化主義政策,即承認各個族群或宗教文化的多樣性和獨特性,并將其考慮到公共政策的制訂和實施中。然而在“9·11”事件以后,美國開始從多元文化主義回歸白人至上主義文化。植根于歷史土壤的社會仇恨認知,有時會體現為仇視外來移民和少數族裔的極端主義行徑。
與此同時,人口的變化,特別是非白人人口的增多,使一些白人認為西方社會正在遭遇“大替換”,即白人正在被非白人群體所替換。人口結構的變化正在改變著美國社會的政治,因為將不會有足夠多的白人選民來支持白人至上主義。當前“大替換”理論已經成為美國社會和政治話語,為白人政客反對移民和亞裔等少數族裔提供了口實。
四是美國霸權的衰落造成白人認同的焦慮。在非白人國際力量崛起,非白人文明國際秩序觀發展,以及國際種族批判理論敘事興起的多重沖擊下,美國主導的白人至上的國際秩序出現了危機。這種霸權衰落的失落感、危機感讓美國白人精英和大眾感到焦慮,成為“美國優先”“美國至上”等白人民族主義內政外交政策出現的緣由,亞裔也因此遭受更多的歧視與攻擊。
(摘自《光明日報》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