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產業金融服務模式研究

袁泉

【摘要】本文基于國際比較視角，對我國電影產業金融服務模式展開探究。首先，本文概括分析了我國電影產業金融服務模式現狀，根據不同的融資渠道，電影融資模式包括政府投資、銀行貸款融資、上市融資、私募基金、融資租賃五類，并分析各類融資模式存在的問題。其次，從國際比較角度，對美國、英國、日本這三個電影產業較為發達的國家的金融服務模式進行橫向比較，發現其制度建設、文化產業管理原則、健全機構等方面具有可借鑒之處。最后，本文基于現狀問題分析及國際經驗總結，就金融如何支撐電影產業高質量發展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電影產業 金融服務模式 國際比較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繁榮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和市場體系。文化興則民族興。電影產業作為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推動電影產業繁榮發展，是實現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振興的重要前提。但是從近年來我國電影產業發展現狀來看，電影產業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投融資機制是產業發展的血管，為產業提供新陳代謝的機能。金融市場作為電影產業發展的重要支撐，由于受到蔓延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及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的影響，電影產業的資金流出現嚴重的斷鏈，給電影產業格局、生產方式和經營理念帶來巨大的沖擊，同時倒逼電影產業的改革升級。中國電影產業作為資本密集型產業，電影生產的所有環節對資本都具有高度依賴性，電影融資在我國電影產業鏈中占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實現繁榮發展離不開電影金融服務的支撐。在此背景下，研究金融工具促進電影產業振興模式及其相關問題便具有了重要的實踐及前瞻意義。

盡管受到全球經濟增速下滑的不利影響，我國仍然是電影大國。根據國家電影局發布的數據， 2021年中國電影總票房達到472. 58億元，其中國產電影票房為399. 27億元，占總票房的84. 49%；城市院線觀影人次11. 67億；全年新增銀幕6667塊，銀幕總數達到82248塊。中國電影產業快速復蘇發展，全年總票房和銀幕總數繼續保持全球第一[1]。中國電影蓬勃發展的背后，離不開傳統金融體系的支撐與助力。經歷了多年的產業改革與實踐創新，中國電影產業已經形成了多元的融資模式，促進了中國電影產業發展壯大。

根據不同的融資渠道，本文將中國電影產業主要的融資模式總結為以下五類：政府投資、銀行貸款融資、上市融資、私募基金、融資租賃等[2]。

（一）政府投資

《電影管理條例》規定：“國家建立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并采取其他優惠措施，支持電影事業的發展?！盵3]“條例”確定了國家金融支持電影產業的渠道是電影事業發展專項基金。在此基礎之上，《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管理辦法》（財教〔2006〕115號）的出臺確定了專項基金的細則：“國家對縣及縣以上城市電影院電影票房收入，按5%的標準征收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電影專項資金屬于政府性基金，按‘收支兩條線’原則納入中央財政預算管理，結余結轉下年繼續使用?！?/p>

根據《2021年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補助地方資金分配總表》， 2021年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補助資金2. 74億元，加上提前下達的0. 90億元，全年共計下達3. 64億元補助資金，支持國家電影事業發展，為我國電影行業發展注入一針“強心劑”[4]。從獲得補助資金量看，江蘇、廣東、四川、云南四省獲得資金量較多，分別為2767萬元、2547萬元、2275萬元、2270萬元。在一同公布的《2022年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補助地方資金整體績效目標表》中設定了年度目標：補助資金旨在繁榮發展電影市場，鼓勵影院放映國產影片，力爭國產影片票房占總收入不低于55%；扶持鄉鎮和中西部縣城新建的數字影院360家，促進基層影院發展；弘揚中華文化，促進民族團結，少數民族語影片譯制不低于800部次[5]。

（二）銀行貸款融資

2016年《電影產業促進法》頒布，明確提出“國家鼓勵金融機構為從事電影活動以及改善電影基礎設施提供融資服務，依法開展與電影有關的知識產權質押融資業務，并通過信貸等方式支持電影產業發展?！弊源耍虡I銀行貸款成為電影行業常見的一種融資方式。

商業銀行向電影行業貸款的模式多樣，主要包括兩種模式：一是抵押貸款，即銀行對貸款方所擁有的資產作為貸款的物質保障進行抵押，目前銀行對電影企業的抵押物要求包括企業的固定資產，也有企業所擁有的版權、應收賬款、播映權等非實物資產。二是信用貸款，即銀行綜合評估電影公司或項目的盈利能力，融資方通過擔保人獲得銀行貸款，而擔保人對融資方的融資項目附有連帶責任。在實際融資過程中存在這兩種模式的結合，這樣融資方和擔保人承擔的風險都有所降低，融資范圍也會擴大[6]。

銀行貸款的融資方式，最早可追溯到2002年張藝謀導演的影片《英雄》，該片的成功拍攝就得益于獲得了國際金融機構的貸款。2006年，華誼兄弟旗下的電影《夜宴》，是中國第一部以銀行貸款方式籌集資金完成的電影[7]。該項目從深圳發展銀行貸款5000萬元來解決資金問題，自此打開了民營影視公司向銀行貸款融資的大門。之后，各大商業銀行機構加大支持電影力度，創造性地開拓投融資方式和金融配套服務，開始推出電影金融產品，向電影企業開放貸款。如：《唐山大地震》獲得工商銀行1. 2億元貸款，《金陵十三衩》獲得民生銀行1. 5億元貸款等等。

在銀行貸款融資方面做得比較出色的案例是北京銀行。早在2006年北京銀行打出了文化金融的旗幟，在文化金融領域有著“電影人”之稱。歷經多年的實踐探索，北京銀行已經摸索出一套“打包貸款”的創新模式。即銀行為了控制風險、保證資金回籠，在“打包貸款”范圍內對影片進行全面商議，選取不同類型、不同檔期、不同成本的影片進行打包，通過分散風險提高貸款資金的“保險系數”。在融資模式不斷創新的過程中，截至2022年3月，北京銀行文化金融貸款余額已達703億元[8]。其中，博納影業集團投資拍攝的《長津湖》就得到了北京銀行的資金支持，電影大獲成功，貢獻了博納2021年近七成收入[9]。

（三）上市融資

2022年8月18日，博納影業（001330. SZ）成功登陸A股，成為近五年來第一家在A股上市的影視公司。在此之前，被稱為“爆款制造機”的檸萌影視（09857. HK）也于8月10日在港上市。此外，樂華娛樂于8月7日通過港交所聆訊，耐看娛樂也在7月18日第二次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一個月內，四家影視娛樂公司相繼沖刺資本市場[10]。但是，上市公司數量增多并不是電影行業行業回暖的標志，電影公司上市主要目的是獲得融資，打通融資渠道，獲得持久發展的機會。電影公司頻繁上市，反而說明了行業正遭遇“寒冬”。

電影企業上市融資背后有政策的支持。在2014年，財政部等七部門推出政策，大力推進電影企業直接融資，支持符合條件的電影企業上市，鼓勵電影企業發行公司債、企業債、集合信托和集合債、中小企業私募債等非金融企業債務融資工具；引導私募股權投資資金、創業投資基金等各類投資機構投資電影產業。目前，我國電影行業上市企業都是頭部企業，這些企業在電影市場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他們上市運行情況代表了電影行業的上市融資概況。

公開市場接受著更廣泛的市場檢驗，并能展開更豐富的融資活動。中國電影產業上市公司在全球經濟和產業的復雜大環境下，面臨波動和挑戰，但也保持了一定的穩定性。上市公司善于利用各種成熟金融工具為自身業務和戰略的發展提供廣泛來源的資金支持，體現了公開市場對于產業融資的重要性[11]。

（四）私募基金

私募股權基金主要是指發起人設立投資基金和公眾投資證券的方式。私募股權基金投融資模式強調專業、專業人才團隊和人際資源，主要投資者通常是電影公司的影視背景，因此私募股權基金可以利用專業知識、豐富的經驗和社會資源提高資金利用率和項目成功率，為投資者提供專業投資選擇，確保項目質量和跟蹤管理項目，消除行業外投資者對電影行業的擔憂，進一步促進電影行業投融資機制的健康發展。

一般地，私募基金按照組織形式分類包括公司型、有限合伙型和契約型三種，最常見的形式是有限合伙型私募基金。私募影視投資基金在實操層面分兩個部分，分別是投資項目公司股權和投資影視項目。股權投資是以收購非上市影視公司股權，然后轉讓股權或減資等方式退出實現回報，特點是投資金額大、回報周期長和對投資者經驗要求高。項目投資是以投資的影視項目發行后分配發行收益和版權收益的形式取得回報，特點是投資模式清晰、投資收益較快和退出方式靈活（見圖1）。

隨著中國電影產業的快速發展，私募股權基金已經成為電影融資的新型渠道。華誼兄弟就是中國電影產業通過私募創造價值并最終IPO的企業。我們熟知的電影，如《建國大業》《建黨偉業》《戰狼》等，都有私募基金的參與。以2018年席卷全國票房市場的《紅海行動》為例，其出品方之一的一壹資本是中國首只人民幣影視文化投資基金的創建人，也是中國首只影視文化信托產品的管理人[12]。

（五）融資租賃

2022年12月，《阿凡達2》在中國大陸上映，接續了2010年《阿凡達1》開啟的3D電影的新時代。3D電影帶來的超凡視覺效果需要數字化的影院放映設備作為支撐。影院建設需要提高設備的科技水平，比如巨幕系統、多維聲設備、高格式放映機及激光光源放映設備、服務器等等。這些都意味著影院的投資增長，給本來不景氣的電影產業帶來更大的資金壓力。在這一背景下，融資租賃模式憑借操作簡便、融資門檻較低的優勢，逐漸在電影產業扎根，在設備廠商、資本市場、需求方之間起到橋梁作用[13]。作為一種有效的融資模式，融資租賃能夠在短期內緩解電影企業融資壓力，促進電影行業穩健發展。

早在2014年，財政部、發改委等7部委發布的《關于支持電影發展若干經濟政策的通知》這一政策文件中，提出要實行電影產業金融支持政策，逐步擴大融資租賃貸款、應收賬款質押融資、產業鏈融資、股權質押貸款等適應電影企業特點的信貸創新產品的規模。在政策支持下，租賃融資逐漸成為電影產業融資主要模式之一。2019年12月，中影華夏影視設備融資租賃（廈門）有限公司成立，由我國兩家電影龍頭企業中國電影股份有限公司和華夏電影發行有限責任公司合資成立。中影華夏融資租賃將“融資租賃”的商業模式深度融合電影行業發展需求，全面服務中國電影產業升級，面向影視基地建設、電影前后期制作、電影發行和影院建設等領域，提供全系統、多樣化的金融服務。同時，通過基于產業發展的融資服務，盤活產業存量，促進技術升級，推動高畫幅電影、巨幕系統等高端設備的普及應用，提升整個電影產業鏈的科技水平，助力電影產業高質量發展。近期擬落地影視設備融資租賃業務項目近5億元，并已在全國近50家影院完成近1億元的影視設備直租工作。[14]除了成立合資公司外， 2020年7月，中國電影股份有限公司與遠東宏信有限公司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雙方建立了全方位戰略合作關系，攜手打造“電影行業金融服務平臺”，發揮各自在行業內的專業優勢，深入開展“金融+產業”合作，多措并舉為行業紓困解難，共同推動電影行業的快速復蘇和持續健康發展。[15]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發現，中國電影產業融資模式呈現多元化、多渠道并存的特點，這些多元的融資渠道，為促進中國電影產業的發展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相比歐美國家較為發達的電影金融體系，我國電影金融目前仍處在一個初級的階段。中國電影產業融資模式缺乏系統性與整體性，各種融資模式均存在一定的問題與弊端。例如，我國目前的電影金融和投融資形式多數仍停留在金融形式、金融手段和投資渠道上，僅僅是將金融放在電影行業的操作實踐，有些忽略了電影本身的藝術規律和作為藝術形式的內容創作規律。在電影金融體制機制建設方面，缺少有助于提高電影金融效率的服務機構，如完片擔保制度、第三方信用評級機構、電影證券化體系等。另外，電影金融人才也呈現供不應求的局面，當前電影研究、咨詢、服務等支持電影金融，提供各類數據的機構的數量仍較少，電影金融發展支持體系仍匱乏，缺乏有效的支持體系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我國電影產業金融服務系統的高質量發展[16]。

要實現電影強國，就必須要從電影融資體系建設入手，這是電影行業高質量發展的“源頭活水”。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借鑒電影產業發達國家的經驗。

1.美國

在美國，電影產業屬于核心支柱產業之一。以好萊塢為中心的美國電影產業，每年提供上百萬的就業機會、拉動財政收入與GDP增長，并向國際社會傳遞美國價值觀念，提升其文化軟實力。美國電影產業的蓬勃發展，得益于國家政策扶持與市場規律調節相結合的電影產業支持體系。

首先，美國雖然奉行自由市場，但是電影產業的發展離不開政府“輸血”。美國各州政府采用稅收減免和優惠補貼的方式，扶持本地區電影產業發展[17]，電影企業從政府獲得直接或間接的資金補貼，以及其他促進電影產業發展的產業政策。其次，美國電影產業有完善的保險制度。電影生產的各個環節均可納入保險制度中，降低了不確定性對電影生產的影響。健全的保險制度依賴于全面的市場數據庫，在好萊塢，導演、演員、編劇及其他制作人員的相關數據都可查詢[18]，為保險制度推廣至電影產業提供了制度基礎。最后，美國電影企業在融資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完片保證人制度。這一制度主要由完片保證人在電影企業向商業銀行借貸融資時發揮作用，即增加借貸人的信貸能力，增強銀行的融資信心，提高電影融資的成功率。而完片人保證制度一般都有專業的完片保證公司支持，已經形成制度化運作模式。

2.英國

英國作為一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電影產業的發展歷史悠久，在電影產業的金融制度建設方面有比較成熟的經驗。1948年，英國成立了國家電影金融公司（ National Film Finance Corporation， NFFC）成為英國政府推進電影產業的“左膀右臂”。20世紀中期，美國好萊塢電影的興起對英國電影產生很大的沖擊，英國NFFC通過制定電影政策并給予資金支持，幫助英國電影產業度過難關。雖然NFFC在80年代被私人機構收購，但其有效處理政府干預與電影市場自由運作關系的優良傳統被繼承下去，被稱之為“一臂之距”原則，保證了英國電影產業發展獲得持久制度支撐。

在電影融資的實踐中，“一臂之距”主要通過以下機制發揮作用：第一，尊重市場主導地位，保證NFFC作為非政府機構的獨立性，并通過市場手段擴大資金來源，從而實現政府支持電影產業發展的目的與電影產業的融資需求。第二， NFFC出面為電影企業或項目作擔保，即向銀行出具保證信，銀行才會把資金借給電影制片人[19]。第三，為確立NFFC的合法性，英國立法機構出臺了多部法案，為這一機構的建立及運作提供明確的立法基礎，從而獲得了權力的合法性，為其發揮電影融資助力作用提供了法律依據。

NFFC形成的“一臂之距”原則，成為英國電影產業的重要管理制度[20]，并一直延續至今。在電影融資領域，實現了政府干預職能與市場主導之間的平衡，既實現了政府扶持產業發展的目標，也調動電影資源得到最優配置。

3.日本

日本的電影產業在“二戰”后崛起，但受日本經濟結構的影響，日本的電影產業帶有明顯的財閥色彩，即財閥在電影市場具有很大的話語權。從日本電影的實際發展狀況來看，日本的敘事電影及動畫片在世界范圍具有很大的影響力，也是日本進行文化輸出的重要媒介，所以日本的電影產業發展離不開政府的財政政策及產業政策的支持。日本政府每年增加對文化產業的財政預算，以政府出資與民間捐款相結合的方式設立“藝術文化振興基金”，民間力量主要包括分散的投資者、銀行、證券等金融機構以及私營企業等，基金主要用于投資電影和電視的制作。

與美國的完片擔保人制度及英國的國家電影金融公司類似，日本為提高電影融資的便利度， 2004年，日本根據《信托業法》專門設立了政策性投資銀行，為電影在內的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企業提供融資支持和債務保證[21]。但日本電影制作也受到財閥的影響，使得日本的電影產業逐漸單一化[22]，近年來在國際電影市場失去競逐的機會便是一個側面例證，由此可以看出，電影產業中的壟斷力量也是電影產業發展的重要的影響因素。同時，政府的財政預算數量增加的同時，并沒有用在電影產業發展剛需的“刀刃上”，存在激勵錯配的問題，這對于中國電影融資模式的完善也是一個應該引起注意的方面。

電影產業是投資風險較高的產業，風險高意味著需要更加健全完善的投融資機制與體系。中國電影產業起步較晚，在政府產業政策支持與市場機制引導下，電影產業發展迅速，目前已經形成了以政府投資、銀行貸款融資、上市融資、私募基金、融資租賃為主的電影金融服務模式。但是與美國等電影產業較為發達的國家相比，中國電影產業鏈發展仍較為滯后。具體表現為電影產業的收益過分依賴于電影院放映這一渠道，一旦這一收益來源受到外界環境因素的干擾，電影產業鏈的資金鏈就會發生斷裂，從而導致整個產業鏈的危機。所以，穩定電影融資鏈條是穩定電影產業鏈的當務之急。本文將借鑒發達國家促進電影金融發展的經驗，為完善中國電影金融服務模式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一）完善政策體系，打造全產業鏈發展格局

電影產業鏈的發展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系統性工程，如果產業鏈上的各個主體都從自身利益出發，那么當發生利益沖突時，就很難實現產業鏈的可持續發展，所以政府需要在產業鏈的協同發展中發揮更大的作用。一方面，目前電影產業較為權威的法律是2017年3月起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影產業促進法》，雖然這部法律使我國電影產業有法可依，但與之匹配的相關“細則”至今未出，在具體的產業細分領域，如版權保護和出口規制等方面依然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電影金融體系的建立基礎就是明確的產權與完備的產權保護制度，所以亟需根據我國電影產業發展實際需要，完善和豐富電影產業的法律體系，從根本上為電影產業的發展保駕護航。

另一方面，產業政策對產業鏈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影響。雖然政府為電影融資提供了更多的政策支持與資金支持，但是這些“輸血”系統缺乏穩定的輸送機制，很難切實提高電影產業效率。這方面可以借鑒英國的經驗，從中央層面建立相關的金融支持機構，建立暢通的政策與資金支持制度，從而切實發揮國家政策支持電影產業鏈發展的作用，提高金融服務于電影產業的能力。

（二）健全制度設計，構建穩定暢通金融體系

與美國為首的電影制作較為發達的國家相比，中國電影金融體系仍處于初級階段，制度不健全、機制不暢通問題比較突出。電影產業金融風險較高，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社會資本投入的積極性，加之金融體系不健全，進一步阻礙了電影產業的發展。為此，健全電影金融服務體系，需要從以下兩方面入手：第一，建立健全制度設計。美國電影產業能夠維持全球領先地位，重要原因在于其完備的電影產業鏈生態構建，從成熟的產業保護制度、全面共享的數據系統，全鏈條式保險制度、完片保證人制度等方面搭建起健全的支撐電影發展的金融體系。我國可以根據電影產業發展實踐需要，補足制度方面的缺陷，完善產權保護制度，加快電影產業數據系統的共建共享，試點推廣電影保險制度，創新推進完片保證人制度，為電影金融搭建暢通的制度通道。第二，制度搭建起來后，需要將融資形式向電影行業本身的藝術規律和藝術形式上引導。也就是說，金融是服務于電影的，而不能本末倒置，將電影當作金融獲取高額回報的名利場，那就失去電影的本質意義。近年來，我國在國產片方面的創新值得鼓勵，如《長津湖》《紅海行動》《戰狼》等影片，即將商業資本與主旋律電影相結合取得了雙贏。

（三）堅持金融服務電影實體，促進電影產業高質量發展

從本質上看，電影產業是一種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相結合的產業，電影的形成需要借助電影院等經濟實體完成，但是最終的產出結果卻不是物質形態的產品，而是一種影視或數字產品。在電影的產業鏈中，不同的環節被劃分到不同的行業類別中，除了電影的主創團隊之外，剪輯、發行等環節都可以通過市場機制外包，可能不屬于文化產業，而是屬于服務業。所以，針對電影產業的特殊性，金融服務電影產業需要堅持實體經濟原則，警惕日本財閥對電影產業的壟斷現象，通過激活上下游實體產業來促進電影產業高質量發展，

美國擁有世界上最發達的電影工業體系，其價值不僅僅產生于電影上映后的票房這一單一環節，而是通過一個完整的電影產業體系實現文化生產與價值創造。這對于中國電影產業的發展具有較為深刻的啟示意義，我們要堅持電影金融服務于電影實體的原則，多方位打造全產業鏈的電影價值鏈。目前中國電影票房收入僅占影片收益的50%—60%，電影金融可以向影片的衍生品、版權等環節傾斜，從而平衡投融資結構。每部電影或者電視劇都會帶動一些地方的旅游產業，比如《我和我的家鄉》之《最后一課》單元的取景地就在杭州市千島湖，通過電影的宣傳，千島湖已經成為熱門的旅游景點，給地方帶來人流與資金流，拉動了經濟的發展。電影還可以參考網劇和綜藝的盈利模式，用音樂跟電商做文創、跟游戲做引流、展覽落地、跨行業合作聯盟等，這些都是金融成功服務實體的發展方向與案例。

注釋

[1]央視新聞客戶端：《2021中國電影總票房達472. 58億元 總票房和銀幕總數全球第一》， 2022年1月1日。

[2]此外還有其他的融資方式和渠道，限于文章篇幅暫不討論。

[3]《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影管理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令〔2001〕第342號）。

[4]觀察：《政策紅利助力我國電影行業率先復蘇、持續回暖》，光明網， 22021年7月18日， https： / / m. gmw. cn/ baijia/2021-07/18/1302412770. html。

[5]《關于下達2021年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補助地方資金預算的通知》（財教〔2021〕96號）， 2021年7月8日。

[6]巫三萬商業：《電影投資動輒幾億，資金如此龐大，投資方都有哪些來源？》， 2021年11月26日。

[7]顧新宇、吳虹利：《后疫情時代中國電影產業的金融投資解碼》，《電影評介》2022年第2期。

[8]《閃耀新格局l北京銀行“貸”動文化》，《北京商報》2022年8月26日。

[9]《后疫情時代，電影投融資亟待破局》，《北京日報》 2022年8月16日。

[10]鐘廣蓮 鈦媒體：《影視娛樂公司密集謀求上市，行業回暖了嗎？》，《澎湃》2022年8月25日。

[11]清華五道口金融學院：《后疫情時代（2020—2021）中國電影投融資報告》， 2022年1月7日。

[12]東方律師基金業務研究委員會：《“私募影視投資基金的設立與運作”專題講座綜述》，東方律師官網2021年1月27日。

[13]張秀：《論融資租賃模式在電影行業的應用》，《商訊》， 2022年第9期。

[14]澎湃新聞：《光影自貿|自貿片區影視設備融資租賃產業蓬勃發展》， 2020年11月28日。

[15]微信公眾號“融資租賃實務操作”：《融資租賃為電影行業做了哪些“貢獻”呢？》2020年7月21日。

[16]侯光明：《狂歡中壯大、冷靜中成長———電影投融資十年回顧與展望》，原文為在“NIFD文化金融研究中心新年論壇暨文化金融50人論壇年會”上發表的演講，“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官方賬號2020年1月14日。

[17]周丹強玉：《美國政府支持電影產業的五大方式》，《傳媒》2017年第10期。

[18]初明雪：《美國電影產業融資模式分析及對我國的啟示》，《電影評介》2011年第15期。

[19]張景浩：《“一臂之距”語境下英國電影融資方式研究———以NFFC為例》，《成都行政學院學報》2021年第2期。

[20]陸曉曦：《英國文化管理機制：“一臂之距”》，《山東圖書館學刊》2012第6期。

[21]金雪濤、劉家璐、楊文：《日本與韓國電影產業國際競爭力比較研究》，《日本問題研究》2015年第4期。

[22]楊晗：《單調的膨脹：制片壟斷下的日本電影產業發展》，《當代電影》201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