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文升
老趙是位鞋匠,主業修鞋,副業配鑰匙、修拉鏈。老趙也是位聾啞人,但是他特別聰明,能讀懂客人的唇語。身體上的殘疾從沒影響他對人的熱情,反而表現得非常樂觀。
老趙是我們鄰村的。老趙因小時候發燒,醫治不及時,導致不會說話了。雖然我們兩家離得比較近,但以前我和老趙并不熟悉。結婚后有了孩子,因孩子比較調皮,鞋子壞得比較頻繁,而妻子又是一位比較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三天兩頭兒就要去找老趙修鞋,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老趙特別熱情,為人更是正直、豪爽。
老趙特別喜歡看新聞、看戲。記得我第一次去找他修鞋,由于不知道他是聾啞人,我直接上去問:“師傅,這鞋子能修嗎?”他點了點頭。我又問:“多少錢?”他伸出了五根手指。我心想,這師傅怎么不愛搭理人呢?我在猶豫的時候,他“哇哇”地指了一下自己的嘴,我頓時明白了,原來他是位聾啞人。他趕緊招呼我坐下,然后就和我一邊比劃,一邊修鞋。剛開始,我也不太懂他比劃的是什么意思,我努力地猜測他要表達的意思,并壯著膽子和他聊。他一眼就知道我比劃的什么意思,所以他特別高興,越聊越投機。不管和他聊什么,只要和他聊天兒,老趙就特別高興。
從聊天兒中得知,老趙由于是聾啞人,沒有娶上媳婦,但是他非常勤奮,日子過得不錯,家里還有個九十歲的老娘。老趙經常比劃著和我“說”:“不圖有大的發展,能賺錢養活自己和老娘就足夠了?!?/p>
從那以后,每次我去趕集,從他的鞋攤邊走過,他都會老遠就朝我招手,讓我過去玩兒。有時,我看他在忙著,我就會婉拒他,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就和他聊會兒。慢慢地,他比劃的東西我幾乎都能看懂,我比劃的東西他也都能看懂,溝通越來越順暢,他就越來越高興。他見了我就像見了親人一樣熱情,我只要去趕集就問媳婦有沒有要修的鞋子,只為有個理由找老趙修鞋,和他聊聊,給他解解悶兒。
前段時間由于我的手指受傷,好久沒有去趕集,我也一直掛念著老趙,有時在夢中還會夢到他。手指拆線后,我去趕集,老趙老遠就迎了過來,像好久沒見的親人,老趙比劃著問我怎么了。由于和老趙比較熟,我就沒有掩飾,指了指手指,做了個切的動作。老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手指,做了個雙手抱頭,很痛苦的動作。這次,老趙沒和我聊太多,修完鞋也堅決不收我的錢。
我回家后,打開鞋盒,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二百塊錢,我頓時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