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銀灘映芳菲

姜滿珍

在銀灘邊當夕陽還未真正落下時，我是不想親近海浪和沙灘的，一直害怕紫外線青睞的我，會行走在亭亭如蓋的植物下，恰巧給予我觀察陌生植物的好時光，文友悉知我有鐘愛植物這方面的嗜好，陪著我邊聊邊賞，讓我感覺從未有過的舒暢。

在家看慣了淡顏色的紫薇，一路上遇著了深紅色的，有著眼前一亮的驚訝。也看見了紅玫瑰色的雞蛋花，花瓣像少女嫩嫩的臉蛋，掐一下似乎就有水滲透出來，在廣州等地見到過很多淡黃色的雞蛋花，它們那橢圓形的花瓣給人感覺花好月圓的情境，從那以后對雞蛋花印象頗佳。在北海銀灘的邊緣，看到三棵樹桿挺直的小葉欖仁樹，乳白色或乳黃色斑紋間隔在淡綠色的葉片中，樹桿纖秀挺拔，像善良的“村姑”著一件碎花底子襯衣，低眉順眼地思考著，頗有淡雅純樸的品性。當你抬頭將它們的枝干、樹葉拍攝于手機屏面上，那藍藍的天空作底色，那種美讓你眼神發愣。樹下種植了橙紅得耀眼的龍船花，做園林的技師其實也是藝術家，講究高低錯落，顏色搭配，知道怎么樣安放才會將美的和諧演繹得淋漓盡致。

靠近沙灘邊種植了厚藤，有點像我們農村種植的蕹菜，開紫白色呈漏斗狀的花兒。在我拿著手機專注地拍攝時，忽然“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雨點打在我身上，我驚叫著，以為下太陽雨了。只見文友不驚不乍的，仔細一看是自動噴花的水管裝在沙灘邊，正在向四周噴灑，難怪厚藤長在銀白色的高溫沙灘上沒有丁點憔悴的痕跡，原來是有人工降雨降溫。好幾年不曾親近大海和沙灘，那時一到海邊就會讓我想起浪花、沙灘、椰樹、外婆的彭湖灣，這些老掉牙的詞匯和歌曲。這次被冠以“天下第一灘”的北海銀灘之行，讓我的詞匯豐富了許多，很多我不敢想象的植物都在這“翻云覆雨”的沙灘邊安家落戶了，讓我感覺美不勝收，韻味悠長。

在銀灘上我見到了茂盛的榕樹，但很少見到獨木成林的奇觀。我和文友正思考著，為啥內地很多榕樹會長出足夠多的氣根，氣根從潮濕的空氣中吸收水分，落地入土后的“支柱根”，使大樹從土壤中吮吸了更多的養分，形成枝繁葉茂，促成了“獨木成林”，遮天蔽日的景象。我們想大概是經常海風海嘯、潮起潮落的自然環境讓氣根無法扎根沙灘，棕色的氣根像無根的浮萍在空中隨風飄蕩，像年邁的老爺爺的胡須無精打采。我們好奇地靠近它，握住根須拍照留影。榕樹主枝干依然敦厚壯實，傲然挺立，生機勃勃，呈現“綠蔭滿城，暑不張蓋”的氣勢，怪不得福建福州將榕樹列為省樹、市樹。在很多城市將榕樹用于景觀樹、行道樹來養護，它們會形成一把天然的遮陽傘，讓行人感受到自然的蔭涼。

偶爾也能見到一棵滋生了好幾根長得比較扎實的氣根榕樹，我琢磨著那應該是在別的地方搬運而來的早已長成多子多孫的氣根榕樹。不管用什么方法打造，銀灘邊的植物群落給人千姿百態的美感，好像來到了熱帶植物園，有我們常見的三角梅、琴葉榕、散尾葵、大花紫薇、狼尾草、米蘭、蘆竹……這么多常見的花草植物安然無恙地生長在銀灘邊，讓我們沒有一點行走在沙灘邊的感覺，內心充盈了“人定兮勝天，半壁久無胡日月”的氣慨。

還有枝干像棕櫚的旅人蕉，比我們內地的美人蕉氣宇軒昂多了，高大蓬勃，飄逸別致。據說地處熱帶的非洲沙漠異常干燥，有天然的飲水站，不是清泉就是這種叫“旅人蕉”的植物。傳說這種植物營救了非洲的一支駱駝商隊，商人讓駱駝吃這種植物，結果涌出了大量的水源，解救了虛脫了的商人們，后來就稱這種植物是旅行者的救護神，故稱之為“旅人蕉”，也被人形象地稱之為“水樹”。

文友發現了一棵高大的花樹，從遠處看紫紅紫紅的，我誤以為是鳳凰木，原來是蘋婆。那個花的形狀就像展翅飛翔的漂亮蝴蝶，黑色的果實隨時都會掉落地下，像即將迸開的豆子坦胸露乳的，半點羞澀的情懷都沒有。我好奇地摘了幾顆，準備帶回湖南培育，或許現在不是點瓜種豆的時候，藏在泥土里快一個星期了，也沒見到它們冒出芽來和我打個招呼。曾經以為只要有合適的溫度、水分、陽光，沒有不發芽的果實。“蘋婆”相傳由唐代三藏法師從西域傳入，因每年農歷七月初七“乞巧節”（七夕）用它來供奉，因此又名“七姐果”。聽說它果實味道如同板栗，味微甜而香、肉爽多汁的口感比板栗更勝一籌。結出如此美味的碩果多想擁有一棵，期盼著它們能長出芽來讓我培植成“參天大樹”，結出更多的果子分享給愛好植物的朋友們。

在靠近海浪的中途有幾棵散布在沙灘上貌似我們老家松柏樹之類的植物，高大葳蕤矗立在周圍雜草不生的沙灘上。原來是大麻黃，它喜高溫多濕的環境，適合生長于海岸的疏松沙地，抗風浪、抗沙埋，耐干旱、耐鹽堿，怪不得在沙灘上，任海風海浪的侵蝕，依然風華正茂穩坐“釣魚臺”。有很多新栽的高挑一點的樹木，都被三根鋁材斜撐著，以防海風沙塵將它們“肆虐”得東倒西歪，幾年后它們長結實了，根基穩固了，才被松掉“器械”。這讓我想起“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諺語，一個人小時候如果不走正道，被“歪門邪氣”的不正之風所侵襲，那么將成不了“棟梁之才”，萬事萬物的原理真是息息相通呵。

最后還看到了葉子貌似龍舌蘭的露兜樹，它生長在海岸線的最前緣，葉子可編涼席、草帽等工藝品，葉片排列層疊有序，給人剛勁有力之感。葉片螺旋向上，聽漁民說有時來運轉，鴻運當頭之意，深受大家青睞。

行走到一個地方，因經度緯度不同，適應于生存環境的植物不同，植物不同醞釀的氣候也不同。在這沙灘上能夠與這么多不同凡響的生靈相伴，讓我感覺真是不虛此行，非常感謝園林工的辛勤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