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口彩葉

鄒謇

或是信了清風的邀約，或是聽了白云的呼喚，我們市網絡作協一行人在最好的季節，邂逅了最絢爛的色彩。

一出城口縣城，一路上溪流緩緩，連綿蜿蜒，流至云斷處，兩山夾峙，勢如破天。山間落英繽紛，層林煙霽因風舒卷，冉冉裊裊，青白相映，天色分外明朗。

進入景區觀景臺，入目處處皆是景。我們似乎總能在亢家寨與大自然的美撞個滿懷：彩葉漫漫，紅的黃櫨葉，黃的木子樹葉，紫的爬藤葉，翠的修竹葉……一片片、一簇簇、一樹樹、一團團，山山灼灼耀眼，是醉酒的國畫大家用點子皴筆蘸了各色顏料，亂皴亂點的，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斑斕多姿。

觀景臺下有一條小溪橫穿而過，我沿著溪邊閑走，溪水潺潺，五顏六色的鵝卵石躺在溪底，花草在水中搖擺，落葉在水面飄行。一縷縷陽光穿林透葉，灑在溪水上，好似五彩碎金瞬間跌落。我禁不住伸手掬水葉在手，入手光照，禪意隱現，轉覺心清如水，意淡如云。兩岸的田間地頭流淌著滾燙的旋律，繽紛綺麗。紅的像火燒云，綠的像翡翠，黃的金光閃閃，一條條彩潮洶涌，把整個陌上裝扮得如詩如畫，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我在想，世間生靈竟然能如此這般和諧交融：花草在水中長，彩葉在水中流，奇峰映秀，鳥鳴深幽，靈香細細，沁人心脾。身處其境，別有一種安然空靈的陶然意境。

人在溝底穿行，舉目盡顯“漫山遍野，層林盡染”的秀麗景色。

據同行的城口縣作協王主席告訴我們，這里的山大多是石頭山，面上薄薄的一層土壤，樹木鮮有養分滋養，所以很難見到參天大樹。常見的黃櫨別看紅得很耀眼，頂多也就兩米來高。干干瘦瘦的木子樹結著青黃的葉片，開著白色的小花朵，偶爾穿出黃櫨葉叢冒出來。黃荊則低調得多，披著一身身厚綠色躲在黃櫨身后，爬山虎更是怕羞得要命，額首在地，小臉蛋兒漲成了各色各樣，青綠漸變成淡黃，紫色還帶著點兒鵝黃，又由藤黃漸變成大紅，紅中夾著黃，黃里又透著紅……看似微小，耐不住滿山滿野，便成了彩葉森森！

一座座大山被彩葉覆蓋著，像姹紫嫣紅的地毯鋪滿了無際的山野。一層層彩葉隨著山巒起伏，重巒疊嶂；繞著山梁蔓延，葳蕤似海；隨著山彎千回百轉，飄若綢帶。因此，城口的秋色便各具風姿，最顯眼處的是火紅、藤黃、鈦白，中間層的是厚綠、豆綠、鵝黃，貼在地上的是大紅、翡翠、花青、紫色，一層層各色雜染，色彩斑斕。“彩葉城口”得名由此而來。

那些彩葉多親切，完全是一種初見之喜，就那么突然闖進人的眼簾，就像去東安鄉中心小學，一群在操場上翻飛的“小燕子”突然就入了心扉。他們在操場上玩著跳繩游戲，就見左腳一勾，右腳一跳，仿佛就把童年留住了。

見我們過來，孩子們忙停下游戲，大大方方地向我們行禮：“老師好！”

很是讓人詫異，多么有禮貌的孩子們。明亮無邪的眼眸，勾起了心中最深處的悸動。

歷經歲月磨礪后，最能打動人心的偏偏就是這純粹的童心。

有學生圍著我問：“老師，這是什么葉子呀，紅得好艷。”

“是黃櫨葉。很平凡的樹葉，歷經風霜的洗禮才如此分外艷麗。那是初心的顏色，是這個世界最本真的色彩。”

我從兜里掏出簽字筆，在葉片上寫下幾個小字：“愛自己的家鄉。”送給那紅通通的小臉蛋兒。

黃櫨葉在陽光下傳遞著溫暖的光照，孩子們在陽光下鬧騰，我一愣，想起一個詞“沐浴春光”，多么形象！

春光漫漫，被一群“小燕子”撲騰得四處飛揚。后來我得知，這里面很多孩子是沒有母親的。

“愛自己的家鄉”是我歷經滄桑后對人生的感悟，以及對生命的詮釋。正如這人世間的落葉，回歸自然，而后萌動起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