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巢春山

柳書節

環巢多山，黃山有二，姥山有三。我都想去看看，最好是踏春時節。春天的山，才是本來面目。我曾多次春游湖中姥山，每一次登臨都有新收獲。其山四面環水，空中俯瞰，如浮水之青螺，人稱“姥山島”，是巢湖諸山中最知名的。島之南麓，有一天然避風良港，舊稱“南塘”，抗元名將俞通海、廖永安等率領水師屯寨于此。島上樹翠林郁，曲徑通幽，堪比蓬萊仙境，素有“湖天第一勝境”之美譽。特別是焦姥舍身救鄰化為姥山的傳說，讓姥山島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袄焉郊庖患?，廬州出狀元”的民謠，讓姥山之巔“飛”來一塔，取曰“文峰”，文人墨客，紛至沓來，留下不少詩篇，又使得姥山島多了幾分文氣。其實，以“姥山”命名的地方，在巢湖地區還有兩處：一處是散兵鎮的姥山村，名曰“姥山懷”；另一處是壩鎮的姥山村，名曰“姥山灣”。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指的是徽州地區的黃山，古稱黟山。而在巢湖，有大小兩座黃山。黃麓鎮有座大黃山，居巢城之西，亦稱西黃山；蘇灣鎮有座小黃山，處巢湖之東，又名東黃山。我所在的汪橋村，就在東黃山腳下，是巢湖市柘皋、蘇灣、夏閣三鎮交界之地。村內還有眾多小山，如石鏡山、石馬山、石龍山等，都屬于東黃山山脈。其中，石龍山最有特色，其山怪石嶙峋，如龍之脊，綿延至石馬山、石鏡山，終于龍華山，狀如游龍，龍尾在龍華山，龍頭在石龍山，首尾山頂均有泉水。據說，兩泉首尾相通。龍頭處有天然溶洞，洞側有清泉流淌，終年不斷，山下的村莊因此得名“清泉村”，泉旁曾有一庵名曰“古人庵”，相傳有古人類化石發現。

某個春日午后，村干部邀我攀登石龍山。山不高，路不險，往返一個小時左右，我欣然赴約。石龍山多石少土，花草樹木長不大。老村干部王順虎常念一句順口溜：“石不成形，樹不成林?！币馑际钦f，山上土層薄、營養少，樹木低矮稀疏；山石密度低，一碰就碎，難以取材。令人稱奇的是，這里的農民不嫌山石薄碎，就地取材，收拾片巖碎石建房筑屋，成就“山中石屋”這樣的獨特景觀，吸引不少市民前來觀賞。石龍山的石頭很有特色，烏黑發亮，我很好奇。據隨行村干部介紹，這種黑石頭，是煤石，但尚未發育好，燃燒值低，開采價值不大。在山腰一處空地上，我確實找到前人開采剩下的煤石，挑揀幾塊把玩，也很有情致。抑或環境保護得力，一路登山，眼前盡是茂密林蔭，鮮花野草隨處可見，但我對此興趣不大。春天看花，最好的去處是我的家鄉大別山，漫山遍野的紅杜鵑，蔚為壯觀，令人心醉。我喜歡站在高崗上看杜鵑，目之所及，山花簇簇，綠樹叢叢，美不勝收。

從鄉村來到城市，洗去泥土風塵，馳騁職場風云，一路跌跌撞撞地打拼，上了樓，添了愁，每天對著水泥白灰，生活單調而無趣。還好在做媒體那幾年，工作日日新，三天兩頭兒進村入戶采訪，總算還有些新意。妻子提議，在陽臺上栽花養鳥，一年四季，鳥語花香，平添了許多生機。

從城市回到鄉村，又見形色各異的花草，還有種類繁多的樹木。只是匆匆一瞥，終是過眼云煙?；貧w本源后，我發現自己是個“偽花友”。手機相冊里，花的照片很少，只有一些綠葉和新芽。自家陽臺上的綠植紅花，也都是妻子在打理。我愛看春風吹綠柳樹，喜賞雨后老枝發新芽。每遇此，我都會用手機微距精心拍攝保存，待閑暇時翻看。

走進山村汪橋的春天，你一定會被無邊的綠葉和新芽吸引。合抱粗的百歲楊柳，依然枝繁葉茂，立春一過，鵝黃色的新芽掛上枝頭，隨風搖曳，嫵媚多姿。幾場雨水之后，山茶樹也耐不住寂寞，從墨綠色的舊枝葉中探出嫩尖，農人擷之成茶，杯盞品浮生。

我喜飲綠茶，尤愛岳西翠蘭。上品早春翠蘭，是用“一芽二葉”的春茶嫩芽炒制而成，沖泡開來，還原本來面目，形似蘭花，在碧綠茶湯中上下翻飛，別有一番韻味。

春芽之美，在于新生；春山之美，在于本真。駐村環巢，每一個春天，我都會做一次新思量，去偽存真，勇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