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詩意（外十一首）

楊國蘭

窗外雷鳴雨聲告訴我

滴答滴答? 曲子單調

但很耐聽? 像教堂唱詩班的歌

莫要辜負這午后? 這詩一般的雷鳴雨滴

想想我的詩句? 想著沒有詩

沒有你的日子? 將如何度過

轉眼天就放晴? 我要走出這北邊小屋

走出對面樓折射下來的陽光

去看看園子里的老朋友

使君子花開得正好? 垂在我的發髻

多美啊? 這時候我覺得沒寫詩

也不算浪費光陰

一切身披綠色

桃? 李? 鳳凰? 一些不知名的樹

空氣和你的名字? 一切都身披綠色

我穿著一襲紅裙? 據說可遇見貴人

一只麋鹿在眼前一閃而過

我們會神? 眼中含笑

沒有土的樹木? 風必摧之

我命中木多缺土? 是一根搖晃的木頭

所幸腳下的土地? 踏實

走出去? 仰望天空? 星空都是空空

天鵝被折斷翅膀

四顧空空? 在水中流浪

一棵樹? 也曾盛放華美與紅葉

卻終有枯黃的時候

她在風中顫抖? 挺立

幸好長在一片樹林里

蝴蝶蘭

去江南? 每日出門賞花

最愛那滿城飄落的櫻花

用無聲的舞步? 走向盛大的自由

回到家? 那盆開滿花的蝴蝶蘭幾乎落盡

以前? 數著他每日張開的紅云

他數著我額前的白發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如今已是四月天

依然有幾朵頑強地張開翅膀

為凋謝的花朵? 為歸家的人兒

天鵝湖

旋轉的水波? 音符? 白鷺

在作她們的水墨畫

清晨君影草? 黃昏白睡蓮

是誰在舞一曲《天鵝湖》

你抬相機時在想

我在對岸? 看你與白鷺共舞

看鏡中白睡蓮? 清晨君影草

她搖擺? 鶴立? 跳躍? 對著你的鏡頭嘆息

天鵝飛走了? 湖水尚在

可有你的時光? 才值得飛舞

谷 雨

大家都盼著下雨? 陽光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搶了雨的風頭

坐在辦公室? 再曬曬暮春這最后的時光

對面高樓折射下來的陽光

再聽聽窗外飛過的鳥鳴

布谷? 戴勝鳥? 不見其容只聞聲音

初夏來了? 我更喜歡告別春天的柳絮飛雪

甚于即將登場的谷雨花

三月之路

三月? 去探訪一下春天吧

戴上我的紅帽子

用她盛滿春天? 帶回我的北邊小屋

一只長著黃翅膀的蝴蝶

在竹林中? 早已等候多時

我們輕輕走過小路? 木階梯

有些被雨水泡白? 已經腐爛

有些是新補上的木頭

他們都透著香甜的氣息

再往前走? 漫山的簕杜鵑

張開洋紅色安詳的笑臉

向我微微點頭致意

一路上風大? 無聲? 我什么都沒想

你在某處等我? 盼我歸程

回到我的北邊小屋? 我把陽光倒進來

屋子一下子就亮了? 暖了

歲暮辭

每日散步? 與花園成了好朋友

一抬眼望見的淺藍天空

輕輕鋪在高高的杧果樹上

幾棵棕櫚樹? 太陽? 湖緊隨身后

飄落的枯葉在風中向我招手

湖水向我眨眼睛? 午后坐在長椅上

幾只小蝴蝶低飛于草地

白墻垂著金黃色的炮仗花

他們在列隊歡迎? 鳥兒在排練合唱

一只沉默的黑天鵝? 在等待

回到屋里? 打開所有的燈

遠離黑暗的日子向我走來

二月歌

二月

有與眾不同的節奏和音容

她把舊年? 新春都攬入懷中

門前舊符換新符? 門神格外神氣

剪窗花? 為紅掌? 橘子樹澆水

他們都認出了老朋友

而光陰依舊一路賞梅? 踏雪走來

多了幾條皺紋? 幾許霜白

幾朵梅花落在她的發髻

待春風

積久的寒氣向我們昭告

冬天將越來越冷

大雁向北飛? 喜鵲在那筑巢

雉鳥歡叫? 細數梅枝

畫一幅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

一天一畫? 春風會如期而至

那時梅花尚在? 垂柳新綠

只是窗前的橘子? 不甜了

在湖邊

幾天幾夜的暴雨沖走了什么

雨霧? 山峰? 一些不知名的樹

站成不變的高度

湖水混濁? 漣漪無聲

漫步湖邊? 一切都如初見

蜻蜓飛在水面? 你的衣領飄在風中

荷葉旁? 黑天鵝低低私語

請你眺望美麗后面的風景

山浮動? 水漂移

飛鷹拍打折斷的羽翼

灰色之網

今日冬至? 冬天不是早就來臨了嗎

沒有晴天的日子? 每天都是冬日

早晨天空睜著灰蒙蒙的大眼睛

一切身披灰蒙蒙的陰郁

看見窗外的灰墻? 我的灰色帽子

上面掛著灰色之網

我在找尋琴音? 不管是

大提琴? 小提琴? 還是鋼琴

今夜? 我們圍爐而坐

來幾碗餃子? 湯圓? 喝幾口小酒

就著想聽的琴音

你的音符? 跳動的爐火

將撕開這灰色的世界? 讓光照進來

賀冬節

遙遠的一個雪夜

酒中桂花? 笙簫曲? 雪

月亮躲在青石小徑的那頭

你盛一碗紅豆粥? 青衫不帶走愁

春的風景正在靠近? 路卻越伸越長

每到冬至

回望一場大雪

飄過那首飛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