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述評

王小蓉 劉博

摘 要：朱德在近70年的革命生涯中，留給黨和人民許多寶貴的財富，尤其是軍事領域中的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經驗。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亦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成果豐碩。學者們的研究從時間上看主要集中在大革命時期、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從對象上看主要集中在國軍將士、地方實力派、中間勢力、宗教人士、愛國華僑、知識分子等；從內容上看主要集中在策略思想、具體實踐、方式方法、工作特點、地位貢獻等方面。研究的主要成就有：重點突出，內容不斷深入；交流平臺不斷涌現，專家隊伍日益壯大等。但研究也存在著不足，主要表現為：系統研究較為缺乏、比較研究較為薄弱、地位研究不夠全面等。以時間為主線，梳理、總結學界研究現狀，可以為今后進一步研究提供借鑒，并為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的高質量開展提供助益。

關鍵詞：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

中圖分類號：D613；E297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2-9684（2023）03-0034-08

縱觀朱德的一生，他的革命歷史“已成為二十世紀中國革命的里程牌”［1］246。朱德總是在歷史的關鍵時刻，緊隨先進潮流，為探索中國出路而奔走。在軍事指揮中，朱德把不同階層、不同利益團體、不同思想的人群聚集在民族大義的旗幟下，以“團結”為核心，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軍事統一戰線思想。“統一戰線因團結而生，靠團結而興。”［2］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扎根于災難深重時期的中華大地，是在關注國際國內大局的情況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將軍事與統戰緊密結合，把黨的統一戰線政策靈活運用到軍事指揮中形成的成熟理論典范，對中國革命的發展進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本文擬以時間為主線，對學界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進行回顧和評述，通過梳理、總結，把握當前學界研究現狀，以期為今后進一步研究提供借鑒，并為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的高質量開展提供助益。

一、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的主要內容

作為中國共產黨的軍事統帥，朱德既注重自身實力的發展，也非常關注與外界的聯合，他在革命實踐中積極發展統一戰線思想，使得統一戰線思想在軍事領域進一步發展。朱德在大革命時期、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及解放戰爭時期不同階段的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成為學者們研究的重點，他們發現統一戰線思想和軍事指揮的有力結合，正是朱德領導中國革命不斷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和武器。

（一）關于大革命時期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

朱德在大革命時期主要的統戰活動是從1926年其回國后開始的。學者們認為，朱德在云南的學習和革命實踐，是其人生歷程的重要階段［3］23。在云南講武堂和滇軍中的革命經歷為朱德積累了較高的聲望和豐富的人脈資源［4］292-295，剛從國外回來的他便申請到了四川萬縣對楊森進行北伐的相關統戰活動。苗體君通過研究發現，朱德主動請纓先期入川，積極策反軍閥楊森，為瀘順起義提供了有利條件，在緊急時刻解救了起義突圍出來的官兵，為后來南昌起義的發動與人民軍隊的創建提供了寶貴經驗［5］。王志平則認為，朱德改造楊森及其軍隊是有成效的，當瀘順起義失敗后，楊森并未趁火打劫，既給軍餉又讓出開江作為暫時防地，這與朱德的統戰工作密切相關［6］173-174。江泰然研究朱德1927年離開萬縣到江西南昌后的活動，發現朱德利用滇軍將領朱培德的關系，在南昌創辦了軍官教育團，為南昌起義積蓄了革命力量［7］。朱德在大革命時期的軍事統戰工作，既完成了黨中央的既定目標，使楊森改旗易幟，又在南昌做了大量的軍事準備工作。在此過程中，朱德逐漸展露出軍事統一戰線中的一大特色，即懂得如何運用滇軍舊有關系，保存革命力量和擴大黨的影響力，這也成為朱德后續統戰工作的先聲。

（二）關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

這一時期的朱德在統一戰線領域嶄露頭角，他在南昌起義的前后做了大量的統戰工作，同時在長征途中積極發展其民族統戰思想，豐富了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學者們的研究具體表現在：

1.關于南昌起義前后的研究。鐘愛保和宗妍發現，朱德在南昌起義前擔任軍官教育團團長和南昌市公安局局長兩個重要職務，使朱德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行各項工作。朱德利用各種社會關系，收集南昌城內情報，在起義前夜為了拖住敵人宴請滇軍團長，得知叛徒告密后將消息告知賀龍，使得起義提前打響［8］。馬碩也認為，朱德在江西滇軍中的相關活動，保證了南昌起義的順利爆發，使起義軍暢通無阻地通過滇軍防區，保存了革命的火種［9］。庹平考察朱德在整個南昌起義過程中的貢獻，得出其對締造人民軍隊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的結論［10］62。張廷益的結論是朱德在南昌起義過程中起到的特殊作用是他人所不能代替和企及的，并且率先為中國人民找到了正確的革命道路［4］415-430。總體上，學者們認為朱德在南昌起義整個過程中的地位和貢獻都比較突出。

面對南昌起義后的嚴峻形勢，朱德冷靜分析，開啟了與范石生具有典范性的合作。蒲定海分析了朱德與范石生合作的可能性，認為兩軍地域最近，便于起義軍隱蔽和兩軍聯系；范石生和蔣介石之間的矛盾，是其合作的政治基礎；兩人之間有舊交，是其合作的思想基礎；范部同我黨早已有統一戰線聯系，是其合作的組織基礎。通過以上分析，蒲定海認為這次合作是正確的，適時的［11］。吳敏先與吳奉文也認為，朱德深知敵人營壘中關系的復雜性，巧妙地利用這一裂痕，開創了一種嶄新的軍事統一戰線的組織形式［12］。譚獻民、王軍辨析了1927年朱德與范石生在汝城的談判，認為這是中共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對國民黨的首次統戰勝利，并發現朱德巧妙地利用與范石生的合作關系，使南昌起義的革命隊伍克服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后，又一次獲得了生存、發展、壯大的條件，從而保住了南昌起義的革命火種［13］。蔡永飛則認為，朱德把個人關系作為革命資源、用人格魅力真誠交友、堅持革命利益至上的原則，促成了與范石生統一戰線的形成，體現出運用統一戰線法寶的卓越智慧和顯著特點［14］。江泰然通過研究朱德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在江西的軍事理論與實踐，得出朱德作為湘南起義的領導人，憑借著豐富的軍事實踐，運用軍事統一戰線理論，保存實力的同時也擴大了自己武裝力量的結論［15］。朱清蘭進一步發現朱德的統戰實踐為湘南暴動、井岡山會師奠定了軍事上和組織上的堅實基礎［16］。

2.關于長征時期的研究。第一，關于朱德對國民黨地方實力派的軍事統一戰線工作。1934年，在中央紅軍實施戰略轉移的關鍵時刻，周恩來、朱德利用陳濟棠和蔣介石之間的矛盾，積極爭取陳濟棠的讓路，為紅軍主力突圍打開成功的通道［17］392。王新生通過研究得出結論，周恩來、朱德抓住時機，未按照共產國際的指示行事，以靈活、務實的方針指導談判，達成了協議，從而為中央紅軍通過前三道封鎖線創造了有利條件，避免了可能遭受的慘重損失［18］。在中央紅軍進入川、滇、黔三省后，蒙秀瓊認為，這些區域與朱德早期革命的區域大體一致，朱德熟悉此區域的地情、軍情、民情，據此運用嫻熟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為紅軍扭轉了被動挨打的局面，勝利實現北上抗日的戰略目標做出了重要的貢獻［19］。李翠、劉本良考察朱德此時的統戰特點發現，朱德通過公開信和單獨寫信的方式，增強川軍將領的民族意識并激發其愛國熱情，使紅軍在四川境內阻撓甚少，不僅為團結川軍完成抗日大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而且為瓦窯堡會議確定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策略方針奠定了基礎［20］。

第二，關于朱德對少數民族的軍事統一戰線工作。1935年5月中央紅軍進入彝、藏少數民族聚居區，面臨接踵而來的新問題。代維認為朱德頒布的《中國工農紅軍布告》，揭示了紅軍的一大歷史任務不僅要解放各弱小民族，而且要堅持各民族平等，這些實踐和探索為后面部隊向民族及宗教問題更為復雜的藏區行進提供了范例［21］。尹侖則認為，這些政策體現了朱德的民族政策思想，雖然這種思想是針對具體地域、民族提出的，但為后來黨及其領導的革命軍隊不斷取得勝利奠定了基礎［22］。李薈芹進一步認為，朱德在與甘孜藏族上層代表格達活佛的交往中，使紅軍獲得了休整并補充了糧食和騎兵，使黨初步認識到對于少數民族上層人士進行統戰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也是黨的統戰工作理念和政策層面發生重大調整的初步嘗試［23］。徐萬發和鐘金慧通過考察朱德與格達活佛的交往來說明紅軍本身為窮苦大眾謀幸福的宗旨與民族政策，剖析了藏民對“紅軍—共產黨—馬克思主義”的認識過程，反映出藏區藏民認識了解共產黨思想、走向革命的歷程［24］。

學者們挖掘史料，從不同角度論證朱德的貢獻。他們一致認為朱德在此時期，一方面團結地方勢力，為紅軍突圍提供便利，保存了革命有生力量；另一方面，面對不同統戰群體，積極調整統戰思想與實踐，一切從實際出發，不同形式地發展其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和實踐。民族統一戰線思想在實踐中的產生與運用，補充了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的內容，也豐富了黨的統戰理論與實踐。

（三）關于抗日戰爭時期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

學者們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朱德在實踐中思考總結、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發展并推動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方面。

1.關于朱德在實踐中思考并總結軍事統一戰線的研究。康大壽在解讀1938年朱德發表的重要著作——《論抗日游擊戰爭》時，認為朱德對游擊戰爭的統戰性質、宣傳和組織作用、團結群眾和瓦解敵軍作用等，分別進行了詳細闡述，具有豐富的軍事統一戰線思想［25］。謝增壽發現朱德從大革命時期只做上層工作，失敗后又只做下層工作中進行反思，得出兩者都要關注的結論，特別是對那些有實力且愿意抗戰的地方派，要在不失掉原則的前提下采取不同的策略和辦法開展工作［6］292。辜堪生和馮維東進一步發現，朱德在執行中不斷進行理論思考，堅持統一戰線的領導權和獨立自主地位；在實際運用中堅持原則性和靈活性相統一，發揮愛國華僑的積極性，完善和發展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26］。庹平總結朱德在抗戰時期對黨的貢獻，其中之一就是主張黨要成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體，用馬克思主義解釋宣傳新三民主義，以確立和鞏固黨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的作用和地位［27］。

2.關于朱德在實踐中積極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研究。1937年，隨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朱德帶領八路軍開赴華北前線，在指揮軍事斗爭的同時積極貫徹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呂曉健、劉鵬認為朱德在山西抗戰期間倡導、建立、發展和鞏固了黨的山西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展現了一個戰略家的廣闊視野，既有面對友軍的仁厚大度，又有針對頑固派進行斗爭的智慧策略，為黨的統戰工作積累了寶貴經驗［28］。陸仁權則認為，朱德在山西主動會晤閻錫山、衛立煌和許多國民黨將領，同時給國民黨軍隊做報告，派人與友軍進行聯歡，擴大了抗日隊伍。他還持續不斷地在八路軍內部教育廣大將士，增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思想，既弘揚了民族精神，又增強了部隊的凝聚力［29］。楊超進一步細化了朱德為山西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鞏固和發展所做出的具體貢獻：配合友軍以共同抗日，動員民眾以奠定堅實的群眾基礎，指導新軍以增加抗日的中堅力量和以斗爭求團結力保統一戰線不破裂［30］。卓人政則把朱德在抗戰中維護和鞏固統一戰線的統戰方式進行了總結，包括拜望、探望、交談、指揮作戰、致信函、帶信、代問候、作詩唱和、指派代表等，這豐富和發展了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式與內涵［31］457-464。

3.關于朱德在實踐中以世界眼光完善統一戰線的研究。朱德在維護和鞏固國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同時，不忘積極爭取世界反法西斯國家與民族的支持，對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建立和鞏固作出了重要的貢獻。任鳴皋認為正是有美國記者艾格尼絲·史沫特萊的推動，朱德向正在反對英國殖民主義的印度民族運動領袖尼赫魯發出呼吁信，促成了印度派遣醫療隊援華［32］。張牧云認為，抗戰初期朱德以八路軍總司令的名義頒布優待俘虜的六項命令，支持建立“日本人民的統一戰線”，對于瓦解日軍、幫助在華日本人進行反戰發揮了重要作用。朱德于1941年領導籌備東方各民族反法西斯代表大會，不僅總結了東方各民族建立統一戰線的不同形式、闡明了殖民地、半殖民地“為誰而戰”這樣的重要問題，還倡議將“東方反法西斯陣線”與“西方反法西斯陣線”聯合起來［33］。曲峽、于志亭對1941年召開的東方各民族反法西斯代表大會進行整體研究，認為朱德在大會上的總報告系統闡述了建立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方法及策略［34］。梅楓則認為朱德在報告中對東方各民族的根本任務、如何建立日本人民反對日本法西斯統一戰線及如何取得抗戰勝利等問題進行了詳細闡述［35］。由于這兩篇文章是對東方反法西斯代表大會的整體介紹，朱德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思想只是作為其中一部分內容進行闡述，但它對東方各民族聯合起來反抗日本法西斯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朱德既著眼于國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發展和維護，又著眼于東方各民族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以國內國際兩個戰略共同對待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朱德的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不斷得以完善和發展，逐漸走向成熟，以開放的眼光統籌國內國外抗戰大局，對黨的統戰理論和實踐工作貢獻了智慧和力量。

（四）關于解放戰爭時期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

古琳暉通過研究發現，朱德在解放戰爭時期協助毛澤東進行軍事統戰戰略的轉變，作出“軍事攻勢與政治攻勢同時并舉”和采取公開勸降的辦法，積極爭取成建制的國民黨軍起義、投誠或接受和平改編，加速了解放戰爭的勝利進程。這些成績的取得與朱德參與制定正確的方針政策，并親自投身于軍事統一戰線實踐的努力是分不開的［36］245。王安平在考察朱德軍事統戰思想時指出，朱德及時利用在滇軍中的威望和同國民黨高級將領的關系，開展爭取國民黨軍隊的起義工作。1946年5月潘朔端將軍在遼寧海城的起義、1948年10月曾澤生率部隊在長春的起義，都是朱德軍事統戰理論和實踐的成功案例。朱德在軍事領域特殊的經歷使得他比其他領導人在軍事統戰方面更能做出突出的貢獻［37］。關于這一時期的學術性研究文章較少，研究較為薄弱。

二、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的成就與不足

（一）研究取得的主要成就

1.研究重點突出，內容不斷深入。梳理學者們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發現，不僅重要成果不斷涌現，而且其理論性、學術性不斷提升。一方面，學者們的研究呈現出由某一事件到一個時期再到整個統一戰線這樣由小到大的順序。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從大革命時期開始萌芽，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逐漸形成，在抗日戰爭時期日益成熟，在解放戰爭中繼續發展，朱德亦成為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政策的堅定支持者和執行者。學者們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很好地詮釋了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朱德利用自身的優勢和智慧，在黨所制定的國民革命聯合戰線、工農民主統一戰線、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人民民主統一戰線中，開展軍事統戰工作，推動了革命進程。其中，學者們的研究重點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和抗日戰爭時期，具體到事件中，則反映在南昌起義前后、長征途中和華北前線的軍事統戰工作，這也是朱德將軍事與統戰進行融合，在實踐中運用統一戰線最為集中的階段。學界還通過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的歷史進行梳理，得出對當前統一戰線工作的啟示，通過歷史與現實的結合，使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在新時代繼續發揮出應有的向心力和影響力。

另一方面，學者們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內容與思想的挖掘凸顯出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特點。從朱德統戰的具體事件到統戰的特色再上升到貢獻研究，從闡述性研究到深層次的學術性研究，從以朱德軍事實踐為核心向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衍生，都在說明學者們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的研究從狹義走向廣義，使得研究呈現出多層次、多側面的特點。毛澤東曾提出：“統一戰線是一門專門科學，我們黨內很多人還沒有學會，很多人不善于同黨外人士合作，我們要學會這一門科學。”［38］415朱德是黨內明白統一戰線是一門科學的先師，并自覺地進行建設和發展［4］439-450。面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制勝法寶，朱德堅持馬克思主義統一戰線思想的科學性和人民性，踐行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策略，并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在做好軍事統一戰線的前提下，將其運用到更大范圍保證軍事指揮的勝利。正如朱德所講：“軍事是和政治、經濟相關聯的東西。”［39］514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其軍隊政治工作思想、軍事教育思想、治軍思想、宣傳思想等，均體現出朱德運用統一戰線思想發揮出來的積極效果。

由此可見，學界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進行了較為深入具體的研究，并取得了一批質量較高的研究成果，既有力地推動了朱德生平思想的研究，也為當今推動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借鑒。

2.交流平臺不斷涌現，專家隊伍日益壯大。從1986年12月朱德誕辰100周年之際，四川南充首次召開全國性學術研討會開始，關于朱德研究的交流平臺就在不斷涌現。1991年儀隴、1993年武漢等地，多次召開關于朱德的各種專題學術研討會。2009年11月30日，在北京成立中共中央文獻研究會朱德思想生平研究分會；2011年12月1日，在昆明成立云南省中國近代史研究會“朱德生平思想研究專業委員會”；2018年11月30日，在西華師范大學和朱德管理局主辦的“朱德的強軍思想與社會主義建設思想”全國學術研討會開幕式上，朱德研究中心、全國朱德革命紀念地合作聯盟揭牌成立；2022年7月1日，四川旅游學院成立“朱德研究院”。雖然尚未有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專項研究與討論平臺，但在學術會議的論文中，謝增壽的《朱德在抗日戰爭時期對統一戰線工作的杰出貢獻》，朱姝璇的《抗日戰爭時期朱德軍事統戰思想的實踐經驗》，卓人政的《朱德堪稱大革命失敗后黨的統戰工作先師》等文章，是學術交流催生的成果，這些研究成果的出現對后續研究提供了指導和借鑒。各地方成立的研究機構，也成為朱德生平思想研究的主陣地，同時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的研究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同時，近年來在朱德思想研究領域中，涌現出一大批優秀的專家學者，代表人物有庹平、譚幼萍、江泰然、王安平等。他們在學術生涯中長期致力于朱德研究，出版了一批具有影響力的著作和論文，積極推動著朱德研究并影響和培養著后輩學者。年輕學者的加入，成為朱德生平和思想研究新的動力源，推動著相關研究成果的豐富與發展。

學術會議的召開、研究中心的成立、研討會論文的集結出版、新生力量的不斷加入，推動著朱德生平思想研究的繼續深入，對朱德在革命事業中所起到的難以替代的作用和在毛澤東思想形成與發展中的貢獻進行了更加清晰的宣傳，進而更好地促進了朱德思想的全面性、系統性研究。學者們在廣闊的學術交流平臺上，用豐碩的研究成果和嚴謹的學風推動著朱德思想尤其是軍事思想中統戰思想研究向縱深發展。

（二）研究存在的不足

1.系統研究較為缺乏。通過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全面梳理，發現研究的系統性不夠。第一，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不同時期的研究冷熱不均。學者們的研究集中于某一特定時期或區域，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和抗日戰爭時期研究較多，大革命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的研究較少，且未在整體上進行考慮，這容易割裂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整體性。第二，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未成系統。朱德軍事思想包含統一戰線思想，學者們在論述時更多地把其歸為軍事戰略中的一種方法，單獨作為一種思想研究的比較少，系統性的梳理也很少見，而且已有研究同質現象較重。第三，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理論與實踐結合研究較少。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成就了朱德軍事統帥的地位，相應地，理論與實踐的系統性研究能夠豐富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學者們在研究中大多關注于朱德的軍事統戰實踐，很少追溯朱德軍事思想、統戰思想及軍事統戰思想形成的理論基礎、原因、背景，以及各個階段在統戰理論指導下實踐的差異，也很少思考朱德是怎樣運用統戰理論指導軍事實踐，又怎樣在實踐中總結出自己的經驗，進而上升至理論又指導實踐的。

2.比較研究較為薄弱。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比較研究較為薄弱。自從黨確立統戰策略以來，黨的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等積極利用一切機會，開展廣泛的統一戰線工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學者對他們的研究比較多，相關的資料也比較豐富，相比之下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顯得匱乏。但由于朱德研究起步較晚，許多資料還散落在報紙、期刊之中，現有的著作也未完全包含朱德的生平和思想，尚需學者們的研究整理。這與朱德對人民軍隊、中國革命等的貢獻還遠遠不相稱［40］。在對比研究中才能更好地了解中共領導人在思想上、行動上統戰的異同，更有利于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同時，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指導思想是不變的，但在不同時期由于統戰背景、策略、群體的不同，實踐方式也存在不同，如何在區分中更好地把握其變遷等，這是今后需要進一步關注的問題。

3.地位研究不夠全面。朱德作為中國革命史、黨史、軍史、毛澤東思想發展史上具有重大作用的人，如何認識朱德軍事統一戰線在其中所占有的歷史地位，如何準確把握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在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史的地位？這需要學者們深入思考，給出科學的回答。學界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地位研究，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均有所涉獵，但大革命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的研究較少。而且，鮮有學者把其放入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史中進行研究，也未對其有明確的定位。朱德作為黨史軍史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在軍事統戰領域發揮的作用無可替代，對革命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明確朱德在統一戰線史中的地位，可以更好把握朱德的統戰貢獻，也可以對新時代統戰工作的更好開展提供思想指導和經驗借鑒。

三、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研究展望

縱觀學者們的研究，無論在廣度上還是深度上，都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重點突出，特色鮮明。但通過對朱德生平與思想的梳理，我們還可從以下方面進行重點關注與更深入的研究。

（一）內容研究應更加全面和系統

第一，加深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各個時期的均衡研究。朱德在各個時期均有軍事統一戰線的思想和實踐，這就需要學者們深挖現有材料和原始資料，對其各個時期的統戰基礎、內容、特點、效果進行全面梳理，并形成文章或著作。例如，大革命時期朱德對楊森進行統戰工作的影響，抗日戰爭時期朱德對世界反法西斯、海外華僑統一戰線的推動與鞏固，解放戰爭時期朱德策動國民黨官兵起義對戰爭的進程、影響等。第二，加深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的系統性研究。對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的科學內涵、深邃思想、精辟論述進行研究，對其所具有的指導性和針對性進行繼承并發揚。科學界定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對其軍事統戰中的領導思想、同盟思想進行科學概括，對其所具有的同和異進行梳理。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指導思想和方式方法總體上是一以貫之的，系統性的梳理有助于使研究與其思想一脈相承。第三，加深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理論性與實踐性的結合研究。朱德的軍事統一戰線思想是在黨的統一戰線理論指導下進行的，其著作中的內容、講話都體現了理論性與實踐性的結合，對其經典著作的解讀、講話內容的深入思考，有利于更好地研究朱德統戰思想與實踐。還要關注朱德如何把馬克思主義統一戰線思想與軍事相結合、同當時的戰爭實際相結合催生出軍事統一戰線這一特有的統戰形式，以及其對推進中國革命所做出的貢獻。

（二）比較研究應拓展廣度與深度

首先應拓展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在橫向上與同一時期其他領導人比較的廣度與深度。譚幼萍認為，朱德是從舊軍隊中出來的，所具備的條件是毛澤東、周恩來等人所不具備的，朱德利用這些條件形成了獨特的統戰工作方式［41］219-229。每個領導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同，所以從中共黨史人物研究角度來看，堅持正確的研究方向，堅持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及方法來科學總結歷史的經驗，要大量地閱讀史料，在對黨史有清晰了解的基礎上才可能從事實出發，進行周密的對比分析，把最有價值的史料作為立論的根據。這樣在進行比較研究時，才能客觀、全面、歷史性地分析，找出其中的共性與個性、區別與關聯，總結對新時代黨的統戰工作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的啟示。其次，拓展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在縱向時間維度上的廣度與深度比較。要關注朱德在不同時期采用的不同統戰策略，在比較中看朱德軍事統戰思想的變遷，大環境對朱德思想的影響等。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應繼續對朱德思想軌跡、理論特色、策略變化、實踐經驗等在宏觀上進行比較研究，還應繼續挖掘已有研究中被忽視的問題，在微觀上繼續做好細致比較，在比較中形成科學有效的評價體系。

（三）貢獻研究應堅持理論與實證相結合

把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放到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史中進行考察。要在翔實的史料基礎上，通過回到歷史現場，考慮到當時復雜的情況，在具體的歷史背景中，從宏觀角度去看待朱德的做法，才能把握朱德軍事統一戰線在黨史、軍史上，在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和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史中的地位，為補充和完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理論提供更加充實的依據。第二，重視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原始資料的價值。關于朱德生平文獻資料中的軍事統戰思想的整理研究不多，可以參考的權威著作較少，有些文章依舊散落在報紙中，朱德詩詞里面包含的豐富的軍事統戰思想，也需要加緊整理研究。同時在研究中，可以不拘泥于資料，而是實地走訪朱德曾生活、學習及戰斗的地方，進行調查研究，獲取一手資料，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進行理論的升華，讓研究更具有說服力。第三，明確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的地位，才能更好地對新時代的統戰工作提供有的放矢的指導。朱德的軍事生涯是不斷戰勝敵人，也是不斷戰勝自己的過程。列寧曾說過：“要戰勝更強大的敵人，就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同時必須極仔細、極留心、極謹慎、極巧妙地一方面利用敵人之間的一切‘裂痕……來獲得大量的同盟者，盡管這些同盟者可能是暫時的、動搖的、不穩定的、不可靠的、有條件的。”［42］180朱德面臨這種情況，從危局中尋求變局，以誠待人，保存了革命的力量和維護了統一戰線的局面。面對南昌起義后的困境，朱德與范石生結成統一戰線；面對抗日戰爭時期閻錫山等國民黨將領掀起的反共高潮，朱德從民族大義出發保持住了統一戰線的底線，化危為安。實事求是確立朱德統戰思想的地位，才可以為新時代面對百年未有大變局，畫好統戰的“同心圓”、筑牢民族的“共同體”、擴大同心同行的“朋友圈”，在新的歷史起點上推動統一戰線工作的高質量發展。

綜上所述，朱德從辛亥革命的云南起義開始，經歷了中國急劇變化的歲月，既有軍事斗爭的實踐經驗，又有廣泛的人脈關系。正如尼姆·威爾斯所寫：“朱德跟現代中國許多軍界要人不同，他不是日本、俄國的‘留學生。他的經驗深深扎根于中國內地本土上，他所以能獲得部下的完全信任以及軍中老派將軍的尊敬，這未始不是個原因。”［43］107朱德在與舊交、新知的交往中，以民族大義為重，堅持統一戰線中黨的領導和獨立自主原則，堅持軍隊在組織上獨立、政治上自主、軍事上自由的方針，既維護了統一戰線的底線，又在合作中不斷鞏固和壯大。因此，已有的關于朱德軍事統一戰線思想與實踐研究成果，可以為后續的研究提供大量的資料和借鑒。但從整體來看，研究的選題較為集中，分階段研究冷熱不均，內容研究需要更加全面和系統化，比較研究廣度與深度有待拓展，貢獻研究有待進一步挖掘史料推進實證研究。在今后的研究中，不僅要鞏固已有研究成果，而且要努力構成理論研究體系，開拓思維與視野，提升研究的層次和水平，為新時代新征程黨的統一戰線工作提供參考借鑒。

［責任編輯：張思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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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During his nearly 70 years of revolutionary career，Zhu De left a lot of valuable wealth to the Party and the people，especially the united front thought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in the military field.The thought and practice of Zhu De 's military united front also becomes a hot topic for scholars to study，in which they have achieved fruitful result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ime，the scholars' research mainly focuses on the Great Revolution period，the Agrarian Revolution period，the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and the Liberation War period.In terms of objects，their research mainly concentrate on officers and soldiers of the National Revolutionary Army，local powerful people，intermediate forces，religious figures，patriotic overseas Chinese，intellectuals and so o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tent，their research mainly focuses on the strategic thought，specific practice，ways and methods，work characteristics，status contribution and so on.The main achievements of the research are as follows： the research focus is highlighted and the content is deepened continuously，the communication platforms continue to emerge，and the team of experts is growing.However，there are also some deficiencies in the research，which are mainly manifested in the lack of systematic research，the weak comparative research，and the incomplete status research.Taking time as the main line，combing and summarizing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academic research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further research in the future，and provide help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united front work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Zhu De;military united front;thought and practice;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