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版行業已經迎來數字化時代,易保存、易攜帶的數字網絡作品應運而生。然而,數字網絡作品的復制性、傳輸性等鮮明特點,使其能輕易打破地理空間限制,由此給其版權保護以及維權帶來極大挑戰。當今,我國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管理呈現從管理到治理的整體過渡狀態,具體表現為明確版權保護歸屬、完善版權管理信息以及規范版權規約獎懲。但在具體實踐中,數字網絡作品的法律規約在一定程度上存在適用問題,如侵權責任客體取證困難、侵權責任主體認定困難。對此,相關部門需要引入版權代理制度、構筑版權保護體系、加大技術輔助力度、建設倫理制約場域,以加強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保護,推動我國數字出版事業健康有序發展。
[關鍵詞]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代理;法律規約;技術輔助;倫理制約
在數字化不斷深化的當前以及各種技術與資本的帶動下,數字網絡作品發展呈現全新的發展態勢。數字化時代數字網絡憑借無限的空間域,能夠極大限度地容納大量的網民群體;憑借較低的準入門檻,能夠吸納最大范圍的用戶群體;憑借較大的包容性,能夠接納各個階層、各個地區的用戶群體。以上各種特點為數字網絡作品的誕生提供了廣闊的生成空間、強大的受眾基礎以及多元的傳播途徑[1]。在數字網絡充滿不確定性且復雜性的大場域中,伴隨新生事物的迅速崛起,我國法律意識形態規約機制未能及時更新以應對新情況,導致各種數字網絡作品難以從法律角度得到及時保護與維權。另外,數字網絡作品的侵權行為通過新型技術手段蔓延較快,導致數字網絡作品暴露在無侵害制約的場域中。面對如此紛繁復雜的出版行業現狀,我國針對數字網絡作品的法律規約應從何下手,如何有效遏制侵權行為,無疑是當前數字網絡作品出版維權發展的重要議題。
一、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方位
面對日益多變且復雜的網絡環境,我國自2011年起開始探索應對數字作品版權維護的法律修訂。自2020年新著作權法修改完成之后,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呈現新局面,具體表現為明確版權保護歸屬、完善版權管理信息以及規范版權規約獎懲。可以預見,新著作權法的實施將對數字出版版權產業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在版權生態凈化和侵權遏制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一)明確版權保護歸屬
所謂數字網絡作品,指存儲在電腦系統中的以數碼形式表現與記錄的智力勞動成果,主要包括多媒體資料、數據庫、軟件等各種虛擬技術作品。面對諸多形式的數字網絡作品,其版權法律規約的第一要務是定義法律保護對象與明確版權保護歸屬。隨著2020年新著作權法修改的完成,我國直面數字化發展的著作權制度跨入一個新階段[2],改變了以往著作權劃分過于細化而導致概念不能有效涵蓋實踐的局面。新著作權法再次拓展了作品的概念,將網絡直播、短視頻等新事物納入“視聽作品”中,如重新規范了體育賽事和直播的范疇[3]。而在版權保護歸屬層面,數字網絡作品必須具備兩項基本性質,即復制性與獨創性。究其原因,真正具有獨創性的數字網絡作品并不會在數字編碼轉換過程中消失,換言之,某項數字網絡作品能夠獲得版權保護,不在于其表達形式或編碼形式,而在于其是否具有本質意義上的獨創性。也就是說,對新著作權法而言,司法實踐無須界定數字編碼形式是否享有版權保護,即數字化過程本身并不具有獨創性,因此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歸屬仍由原作品版權人享有。
(二)完善版權管理信息
隨著數字化時代的發展,數字網絡作品技術更為先進,且方式更為豐富,在該環境下,不僅是版權人,甚至是網絡平臺管理人員都無法及時鎖定用戶,因此對用戶是否侵害了版權人的合理權益變得難以確認。為了解決這一困境,相關部門需要完善版權管理信息。版權管理信息涉及數字網絡作品和版權人的所有信息,且代表此種信息的任何代碼和數字,因此司法實踐對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主體認定至關重要[4]。對此,新著作權法做出了較大調整,如加強了著作權法與《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之間的契合,且規定“未經許可不得刪除數字網絡作品的權利管理電子信息”,從而保證版權人及其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歸屬與主體認定。此外,對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保護來說,完善版權管理信息與技術保護措施密切相關。對此,我國著作權法在修訂與完善的過程中,還應對數字網絡傳輸作品上所注明的版權管理信息以及所附加的技術性保護措施提供法律保護,以此增強著作權法的拓展性與適應性。簡言之,針對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侵襲問題,相關部門除了需要不斷完善版權相關法律法規,還需要從信息管理與技術標準方面構筑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保護體系。
(三)規范版權規約獎懲
如何合理有效地保護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已成為我國數字出版行業能否持續快速發展的關鍵問題。在具體層面,網絡直播作為數字網絡作品的一種新業態,當前呈爆發式增長態勢。為了保障這一新業態的良好發展,也為了防止因侵權行為種類繁多帶來的監管不力問題,2020年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印發《關于加強網絡秀場直播和電商直播管理的通知》,為遏制直播當中的低俗、假冒、未成年人打賞和夸張欺騙消費者等行為,將進行實名制和分類獎懲制度[5]。實名制不是僅停留在理念層次,做好“計劃”就行,而是通過人臉識別、后臺審核等具體舉措,將實名認證落實到方法論層次,做好“實踐”行動,從源頭上杜絕各種非法消費的同時,健全非法消費的善后制度。同時,除了網絡直播新規出臺,我國司法針對網絡著作權侵權賠償也明確了賠償劃界,新著作權法將原本的法定侵權賠償上限提升到500萬的高度,且新增了懲罰性賠償最高達5倍的規定,顯著加大了數字網絡作品侵權賠償與版權保護的力度。
二、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難題
進入數字化時代以來,面對數字網絡作品的法律保護立法、司法、行政救濟的現狀與困境,如何加強數字網絡作品的技術保護與法律保護,事關我國數字出版事業的健康發展。出版行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對電子出版物的生產模式已較為成熟,但“互聯網+”的模式不僅限于此,出版行業與大數據、VR、云計算等新技術相結合,實現數字化產品落地已成為必然。盡管我國已經出臺相關法律制約,但是面對較為龐雜的網絡體系,新著作權法仍表現一定程度的局限性。針對數字網絡作品傳播速度快、網頁眾多、系統復雜以及侵權間接隱匿的現狀,新著作權法仍面臨侵權責任客體取證困難、侵權責任主體認定困難的問題。
(一)侵權責任客體取證困難
隨著著作權法修改的完成,新著作權法雖然呈現新的面貌,但是仍然無法較好地解決目前數字化時代數字網絡作品屢屢遭受侵權而未得到應有制裁的問題。互聯網為數字網絡作品提供更為廣闊的傳播領域的同時,也加劇了網絡非法傳播侵權的泛濫[6]。數字網絡作品侵權傳播以連續盜鏈或轉置侵權最為常見。連續盜鏈指侵權人通過網絡權限設置漏洞,連續盜用多次侵權的鏈接,導致追責無法實現。轉置侵權指侵權人可能通過PC端轉載下載文章,如果不進行刪除此時就會涉及用戶侵權行為,但是此時會由于用戶本身不知情,造成追責無法以侵權進行判定,導致法律判決陷入侵權客體取證困難的困境。同時,數字網絡作品的泛化也是其侵權行為無法有效認定的重要原因。當前,數字網絡作品普遍在文字、情節、設定上表現雷同的現象,因此關于數字網絡作品的情節和設定抄襲,打破時間和情節的文字拼湊以及智能軟件的寫作都無法得到有效認證,這無疑增加了侵權認定的難度。另外,各種數字網絡作品進行跨媒介改編之后,也易造成版權認定困難。跨媒介改編由于合同簽訂限制的問題,容易造成改編權本身的侵襲問題,出現改編作品的版權侵襲或改編對作者權益的侵襲現象,但由于這些侵襲都存在界限不明的問題,因此司法實踐無法真正對此類侵權行為進行認定。
(二)侵權責任主體認定困難
新著作權法明確規定了“在作品上署名的自然人、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為作者,且該作品上存在相應權利,但有相反證明的除外”。該條例規定了作者的認定標準:作者對作品有獨創性,通常來說,作者即著作權人。此外,除作者以外的法人或其他組織也可視為作者,享有著作權。根據此標準,作品若為法人或其他組織創作,代表、體現法人或其他組織的意志,并由法人或其他組織對該作品承擔責任,則作者可被認定為法人或其他組織。但是越是明細的規約越會限制法律規約的范疇。在網絡環境下,一方面,創作與作品之間具有明顯的時間差,普遍表現為先創作再發表,這便無法確定作品與作者之間的關系[7]。另一方面,時間差內如果出現第三方任意添加署名,或者任意置換作品情節、內容、文字等后再添加署名,都易導致無法及時對侵權主體做出有效制約。此外,新著作權法還對數字網絡作品主體的責、權、利做出了規范協調。數字網絡作品主體涵蓋網絡環境下的每一個主體,包括版權人和侵權人。責、權、利在兩種主體之間是相對應的,在主張版權人合法權益的同時也主張共享協作。這就表明新著作權法同時劃定了規約圈層和共享理念,如此便會出現一系列問題。其一,責、權、利的界限如何區分,且三者與共享理念的界限又如何區分,這個問題無法有效解答。其二,作品版權人如果不共享是否應受到懲罰,如果不應受到懲罰又如何貫徹實施這種共享。其三,對數字網絡作品,未經同意進行截屏共享是否算作一種侵權,如果算作侵權,那么侵權人又該受到何種懲罰,此時應堅守共享道德倫理還是堅持法律規約,如果堅持法律規約又是否會損害數字網絡作品版權認定的法律社會形象。其四,共享是否應收取利益。面對如此困境,當前的法律新規還未能很好地解決,因此數字網絡作品主體侵權規約方面仍需要更多的實踐探索。
三、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舉措
數字網絡作品著作權侵權主要表現為間接侵權和隱性侵權。對此,為加強數字網絡作品版權的法律保護,相關部門需要引入版權代理制度、構筑版權保護體系、加大技術輔助力度、建設倫理制約場域,進而有效落實數字化網絡出版的版權保護措施。
(一)引入版權代理制度
針對版權客體無法準確認定的問題,在未來的數字網絡作品版權規約之中,我國法律應充分吸收借鑒外來行業的先進管理機制,引入版權代理制度。版權代理也稱為經紀人代理,是作品、作者與出版商、服務商之間的溝通中介[8]。版權代理可以充分為作品的出版及后續提供服務,尤其是對作者的版權進行維護。版權代理團體可以借助自身資源建立起快捷的咨詢和服務平臺,搭建起作者—作品—讀者之間直接溝通的橋梁,實現對作者利益的最大保護,并有利于資源的充分利用和挖掘。同時,引入版權代理后,版權客體能夠最大限度地從復雜的抄襲鏈條上脫離出來,這在一定程度上可降低版權抄襲發生的概率,即便發生侵權行為,版權代理也可快速獲悉消息并實現追責[9]。總之,為了應對數字化時代給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保護以及維權帶來的挑戰,我國數字出版版權保護需要積極探索與之相契合的管理方式,實現法律規約與先進管理的協同發展。
(二)構筑版權保護體系
網絡環境的特殊性使得其具有在信息傳播上的高密度、在知識擴散上的高速度以及在信息涵蓋上的高容量的特點,因此為了保證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歸屬以及數字出版行業的可持續發展,相關部門需要結合版權規約獎懲制度、技術標準以及市場機制等來構筑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保護體系。在技術標準層面,相關部門需要提升版權管理信息與技術保護措施的緊密性,并為版權管理信息及其所附加的技術措施提供法律保護,以此增強新著作權法的拓展性與適應性[10]。在版權規約獎懲制度層面,針對當前數據軟件寫作損害市場的現象,相關部門要通過不斷加大“避風港”規則適用難度來進行法律規約,如完善“避風港”的獎懲措施,加大“避風港”使用難度,從服務商、侵權人和版權人等主體方面對市場進行清理[11]。針對當前改編權界限不清的問題,法律規約應從著作權方面重塑規則,明確改編與抄襲之間的界限以及改編權抄襲認定的標準。在市場機制層面,我們則需要認識到在數字技術與媒介融合的迭代合力下,數字網絡作品巨大的市場空間與權益的關系,促進市場與權益的協同發展,規范數字網絡作品的費用價格與報酬分配,繼而保證正版制品的推廣以及數字出版行業的健康有序發展。
(三)加大技術輔助力度
面對較為普遍的數字網絡作品傳播侵權問題,相關部門除了需要依助法律規制來阻斷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侵襲行為,還需要加大數字網絡作品技術保護力度,即通過法律規約與技術保護齊頭并進,解決數字網絡作品傳播的侵權問題。互聯網的無形性與復制性特點,使其傳輸不受地域的限制[12]。為了更好地保護數字網絡作品的合法權益,法律規約有必要在作品的發表和傳播過程中利用技術手段進行相關的保護。具體而言,數字網絡作品版權人在發表作品時,應當完善自身信息檔案,以便被侵權之后能夠第一時間確定權利主體。在數字網絡作品傳播的過程中,版權人應利用先進的信息技術手段來保護作品,從第一線上防止數字網絡作品被隨意復制與盜用。此外,數字網絡作品本身也應當加入暗碼與水印等特殊信號,完善作品認證方式。同時,版權人熟悉并掌握新型的信息技術,還能保證法律法規的前瞻性與操作性,防止他人利用信息技術規避法律適用漏洞[13]。
(四)建設倫理制約場域
面對復雜的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問題,相關部門僅依靠法律的“硬約束”遠無法達到既定目標,還需要依靠法律之外的“軟約束”進行輔助。法律作為國家約束的硬杠桿,堅持的是一種底線思維,致力于從更宏觀的角度對數字網絡作品版權進行全覆蓋的規約[14]。這也使得相應的法律保護無法對數字網絡作品版權進行一對一的規約。此時就需要我國另一種治理方式—道德的介入,其是整個社會依照一定的實踐需求形成的約定。相對法律而言,其具備更寬廣的適用范圍、更靈活的規約機制和更高的行業要求。因此,數字網絡作品版權的法律規約制定需要社會各界主體共同發聲,充分發揮平臺、版權人和讀者的倫理約束功能。另外,各發布數字網絡作品的平臺需要構建一種聯合機制,制訂高于法律的進入或退出市場標準,形成平臺自律公約。
四、結語
數字技術的發展促使出版行業產品呈現更為多樣化的形式,這些新形式的發展也推動了我國數字網絡作品的版權法律規約從管理走向治理。盡管法律規約為適應并指導新事物的發展做出了較大探索,但由于其還處于探索階段,未形成完善的制度管理體系,在具體應對新事物方面稍顯左支右絀。新法律規約越是完善,就會越受到自身規約的反制,因此盡管新著作權法做出突破性修改,數字網絡作品仍面臨侵權責任客體行為因技術隱晦而導致取證困難,侵權責任主體因法律規約的宏觀性而產生認定困難等問題。為了促進數字化網絡出版健康有序發展,相關部門需要引入版權代理制度、構筑版權保護體系、加大技術輔助力度、建設倫理制約場域。盡管如此,由于當前數字網絡作品本身發展狀態尚不穩定,對其資料收集還處于初級階段,因此其法律規約在一定程度上未能完全滿足司法實踐需求,今后相關部門仍須從充分收集數字網絡作品版權問題方面入手,為數字網絡作品版權法律規約的制定提供更為切實的前提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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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麗婧(1985—),女,黑龍江大慶人,北京美術攝影出版社版權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