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存儲罐

薩頓胡的船

齊奇今年收到的最特別的生日禮物，是一個黑不溜秋的鐵罐子，名叫“快樂存儲罐”。罐子的正面有一個紅色按鈕和一個綠色按鈕，按鈕下方印著一行小字：尋找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快樂公司出品。

“快樂存儲罐？”齊奇好奇地打開了存儲罐的說明書。這是一本厚厚的小冊子，第一頁上面寫著使用方法：當你感到快樂的時候，可以摁下紅色按鈕，此時，你的快樂將會被存儲起來；當你感到煩悶的時候，可以摁下綠色按鈕，這時，存入罐中的快樂就會被釋放出來。說明書的第二頁，印著“快樂值兌換須知”。原來，每存入一份快樂，快樂值就會增長一點兒。5個月以后，用戶可以憑快樂值兌換獎品。然而，在哪里查看快樂值、摁下綠色按鈕是否會消耗快樂值、可以兌換的獎品有哪些……這些問題在說明書上通通找不到答案。說明書的第三頁至最后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地列著設置在世界各地的快樂值兌換點。

起初，齊奇對這個禮物并沒有多大興趣。他覺得，快樂對自己來說就是稀有的東西。他的成績不好，每次公布考試成績時，他都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他的球技平平，籃球比賽時，他的名字永遠排在替補名單的最后。就這樣，已經擁有快樂存儲罐一個月了，齊奇還沒有摁下過那個紅色按鈕。

“我就是一個和獎勵無緣、離優秀很遠的小學生。唉，我哪兒有什么快樂可以拿來存儲呀！”這天晚上，齊奇看了看書桌上的快樂存儲罐，嘆了口氣。就在他準備躺下睡覺時，房門外傳來了爸爸媽媽的一聲驚叫。

原來是家里的曇花開了！這盆花是爺爺留給齊奇，要他好好照料的。曇花每年都開，但每次當齊奇滿懷期待地來到陽臺上時，他都只看到花瓣閉合或花兒凋謝的模樣。此刻，看到曇花綻放，一種奇異的感覺瞬間涌上齊奇的心頭。“哈哈！這就是快樂的感覺呀！我要永遠記住這份快樂！”齊奇突然笑出了聲，立即轉身跑回房間，摁下了快樂存儲罐上的紅色按鈕。

那個紅色按鈕好像有股神奇的魔力，自那天以后，齊奇獲得快樂的次數越來越多：當他幫有老花眼的奶奶穿好針線后，奶奶親切地撫摸他的頭時；當他做值日很認真，受到班主任的表揚時；甚至是感冒鼻塞，他發現自己還有一個鼻孔能出氣時……

有時候，齊奇也會摁下綠色按鈕；還有的時候，齊奇也會讓別人摁下綠色按鈕。

有一天，他在公園鍛煉時，看到一個小女孩大哭不止——她的氣球飛走了。齊奇沒辦法幫小女孩找回已經飄走的氣球，但是他打算讓小女孩摁下快樂存儲罐上的綠色按鈕，看看罐子里的快樂能不能幫她趕走悲傷的情緒。就在小女孩摁下綠色按鈕的瞬間，她那淚光閃閃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喜悅的光芒：“哥哥快看，我的小貓氣球找到新伙伴了！”齊奇抬頭，看見一只燕子正在小貓氣球旁徘徊。“燕子也很喜歡我的小貓氣球！”小女孩興高采烈地對齊奇說。

看著小女孩綻放的笑臉，齊奇感到很欣慰，這和他品嘗快樂時的感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后來，齊奇還碰到過因為丟失了寵物而哭泣的大姐姐、由于無法修復出錯的程序而崩潰大哭的叔叔……只要碰到了難過的人，他都會毫不吝嗇地分享綠色按鈕。

三個月過去了，齊奇的快樂存儲罐已經被使用了很多次，但是它一點兒變化也沒有——既沒有因為存儲的快樂變多而變重，也沒有因為被分享的快樂太多而變輕。當然，齊奇并不在意快樂值有多少，也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兌換什么獎品。對他來說，如果能兌換一部游戲機倒也挺不錯，只能兌換一顆糖也很好，即便什么也兌換不了，那也沒關系——有人曾經因為這個罐子而感受過快樂，這就夠了。

很快就到了兌獎的那天，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與兌獎相關的話題。比如：有個人用快樂值兌換了一筆巨額獎金，轉身卻把所有的錢都捐了；有個人以為自己很快樂，卻被告知快樂值為負，最后崩潰了……所有人都想知道誰是擁有快樂值最多的人。

齊奇選擇了離家最近的兌換點。按照提示，他把快樂存儲罐放進了一臺掃描裝置中。

隨即，一旁的虛擬屏幕上出現了一串數值，可這數值一會兒往上躥，一會兒又驟降。只見屏幕倏地一閃，然后，兌換大廳內響起了鐘聲，虛擬的煙花突然在天花板上炸響。接著，一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激動地朝齊奇跑了過來。

“恭喜您！您是我們目前發現的擁有最高快樂值的人！”工作人員緊緊地握住齊奇的手。

齊奇一時間有些錯愕：“怎么會……”

“根據計算機制，按下綠色按鈕后，快樂值不僅不會下降，還會加倍提升。那些刻意追求快樂的用戶，他們的快樂無法被存儲……我們沒有見過像您這樣分享過如此多快樂的人！總之，您簡直太了不起了！”

齊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許是快樂公司弄錯了？他正要開口詢問，工作人員又激動地說道：“我們可以滿足您的任何愿望！不知道您想要什么呢？”

齊奇的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詞是快樂，他笑著搖了搖頭。那么，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這下，齊奇徹底犯了難。

“不好意思！”片刻之后，工作人員面露難色地鞠了個躬，“就在剛剛，我們又發現了一位快樂值比您多一分的人。不過，您還是可以兌換這些、這些、這些……”說完，工作人員指了指獎品說明書。

“太好了！”齊奇如釋重負。然后，他有了一個想法……

這一天，很多人收到了來自快樂公司的禮物：有個小女孩收到了她丟失的氣球，有個大姐姐找回了她心愛的寵物，有個叔叔收到了一臺能自動修復出錯程序的電腦……大家都沉浸在快樂之中，齊奇也不例外，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

（紙飛機摘自《紅領巾·成長》，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