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共同的朋友》(Our Mutual Friend)是狄更斯的最后一部完整的長篇小說,小說圍繞倫敦垃圾王老哈曼遺留的巨額財產,戲劇性地展開爭奪遺產的各種矛盾糾紛,揭露英國資本主義工業發展時期中的社會問題。作為狄更斯小說中永恒的主角,維多利亞時期的倫敦風貌得到了全面的描摹,狄更斯憑借其幽默語言和諷刺藝術,在小說中向讀者呈現工業化發展過程中,倫敦的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所遭受的嚴重沖擊和破壞。
盡管狄更斯所處的時代并未出現系統的生態倫理理論,但生態倫理學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工業革命時期,從工業革命獲益頗豐的英國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極其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在特殊的歷史語境下,狄更斯的創作受到倫敦環境真實情況的影響,體現出了關于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的生態倫理思考。工業文明誕生以來,人類與自然的關系發生極大的扭曲和異變,引發了嚴重的環境污染和生態危機,人類作為生態系統中的重要成員,應當對于自然環境發生的變化承擔起主要的倫理責任和道德義務。因此,本文嘗試以生態倫理學理論深入分析狄更斯在《我們共同的朋友》中所展現的工業發展過程中人類社會與自然界的矛盾,探討人與自然之間的生態倫理關系,城市與自然在工業發展時期存在的沖突,以及作家本身因自然環境而受到的影響,從而反思當代生態危機中人與自然應當如何和諧共存,尋找工業發展和保護自然的平衡點。
一、人類生存與自然的環境倫理關系
工業文明發展以來,自然環境和自然資源被人類毫不吝惜地開采利用,自然被看作人類社會發展的工具,毫無節制的單向索取逐漸遮蔽了自然本身的存在意義,然而人與自然實際上是彼此互動、彼此共生的關系,環境日漸惡化也給人類帶來了生存危機,最終,自然環境成為影響人類社會發展進程的威脅之一。面對人與自然關系日益緊張的趨勢,環境倫理學強調將人際倫理規范運用于人與自然的相處模式中,從倫理學的角度來思考人類和自然之間的問題,進一步反思工業文明發展中人類社會逐漸惡化的生態困境。
狄更斯的時代恰好處于工業革命發展時期英國社會巨變的轉型階段,工業化的城市發展需求帶來對自然的嚴重損害和污染,生態環境的惡化意味著人與自然之間產生了深刻矛盾和尖銳沖突,因此狄更斯筆下的倫敦呈現出城市生活與自然逐漸疏離的沖突與變化。然而人類作為自然的一部分,無法改變或取締自然環境的內在價值,更無法改變自然環境對于人類生存發展的重要意義。在《我們共同的朋友》中,狄更斯以泰晤士河這一倫敦的重要城市風貌連接起小說中不同階層的生活。一方面,泰晤士河沿岸的人們依賴河流而生存,小說開頭便向讀者展現赫克薩姆父女在泰晤士河上以打撈河里垃圾為生的生活場景,河里的垃圾、漂浮的尸體身上的財物,這些都是河邊生活的窮人維持生計的來源。麗齊從小就在泰晤士河邊長大,烤火的木柴、睡覺的搖籃都是用從泰晤士河中打撈的廢棄物制成的。當麗齊向父親表達對泰晤士河中發現的尸體的恐懼時,她不由自主地將這份恐懼轉移到對泰晤士河的厭惡。然而對于常年打撈作業的父親來說,泰晤士河慷慨給予了生活的物資,是他們“最要好的朋友”,[1]9因此在麗齊父親眼中,女兒對泰晤士河的抵觸是忘恩負義的表現。泰晤士河作為自然的代表,表明自然是人類不可替代的生存伙伴。正如《哲學走向荒野》中對河流的描述:“河流能幫助我們認識到:雖然我們是在一個時點上觀察生命,但整個生命長河有著在時間上延續的真實性。”[2]97河流的流動性恰恰在暗示我們生命的延續,小說中泰晤士河成為承載人類生命的符號。自然將生命的新生和終結聯結在一起,自然生產出生命體,維系生命體的生存,最終生命體也將回歸自然的懷抱,作為生產者的自然擁有著永恒的活力。從生存伙伴的角度看,人與自然的關系是緊密而和諧的。
而另一方面,泰晤士河在小說中卻成為了死亡的象征。小說的主角約翰·哈曼因為在泰晤士河落水導致了因他的“死亡”而發生的遺產爭奪事件,海德斯東、賴德胡德最終也在雙方的爭執中一起落水而亡。這向讀者暗示泰晤士河所具備的破壞力,它作為自然黑暗和罪惡的化身,對人類的生命構成威脅。狄更斯在小說中更是直接描寫泰晤士河的污染問題:小說中打撈垃圾的船只渾身都被污漿和淤泥涂滿,甚至河流里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實際上麗齊的父親也不止一次在打撈垃圾時發現尸體;泰晤士河的污染造成河流和沿岸地區成為倫敦環境最為惡劣的地方,霧氣彌漫、惡臭撲鼻,還成了兇案頻發的罪惡之地,自然環境受到破壞的同時,也對人類生存和發展構成了威脅。
在急劇惡化的生態危機中,人與自然的關系成為當今發展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環境倫理學認為應當將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運用到解決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問題之中,為了協調人與自然的矛盾,人類應當轉變并檢討對于自然的傳統評價。過去人們認為自然沒有內在價值,僅是把自然作為人類社會發展的工具,然而自然的整個系統卻與所有生命體相關,一旦自然的整體性被破壞,穩定的自然生態系統便受到影響,自然環境無須承擔任何后果,而人類社會卻要因此付出代價,嚴重污染的自然環境和愈發險惡的社會環境就是自然環境對人類的報復。人類社會從來沒有完全脫離自然而獨立存在過,“環境倫理學之父”霍爾姆斯·羅爾斯頓認為,在每一種文化活動中,我們都可以發現某些自然資源在起作用。[3]453因此自然的價值并不只是人類主觀評定的工具,人與自然之間也并不是簡單的求取關系,自然生態本身就存在著客觀的價值和屬性,人類以主觀的喜愛和需要去認識自然,忽視了自然原本的價值,忘卻了實際上人類所獲得的一切都是自然的饋贈。正像麗齊父親所說,人類不應當對慷慨給予的自然忘恩負義,忽視自然的感受必將受到自然生態的懲罰。
二、工業發展與自然的環境倫理關系
在《我們共同的朋友》中,狄更斯描寫了一座被垃圾充斥的城市。從人們每日在泰晤士河中打撈垃圾,到老哈曼遺留下來的巨額財產是巨大的垃圾山,狄更斯眼中的倫敦已然是被工業發展過度開發和嚴重破壞的廢墟。可以說,狄更斯對倫敦是又愛又恨的矛盾態度,這都源自于維多利亞時期自然環境的污染給城市生活造成的嚴重影響。
毋庸置疑,工業革命后是英國社會發展的黃金時期,工業化和城市化給英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進步,尤其是到19世紀60年代后,英國的工業生產已達到世界強國水平,對外貿易也逐漸增長,憑借著強大的工業實力和航海技術,英國進一步將資本貿易擴張到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經濟水平也在世界上獨占鰲頭。當時人們對英國工業革命中所取得的重大成果引以為傲,認為人類已經可以通過機器生產來征服自然。然而,這種毫無節制的征服自然行為卻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環境問題。從《我們共同的朋友》可以看出,倫敦時常彌漫著濃霧:
“在倫敦四周的鄉村里,這也是一個大霧天,不過,那兒的霧是灰色的,而在倫敦,在城市邊沿一帶的地方,霧是深黃色的,靠里一點兒,是棕色的,再靠里一點兒,棕色再深一些,再靠里,又再深一些,直到商業區的中心地帶——這兒叫做圣瑪麗·愛克斯——霧是赭黑色的……這座城市整個兒只是一團充滿低沉車輪的霧氣,其中包藏著一場規模龐大的感冒癥。”[4]5-6
工業發展,機器生產燃燒排放了大量的煤炭和廢氣,這便導致霧霾現象的產生,最終倫敦被烏煙瘴氣籠罩,城市街道擁擠昏暗,骯臟不堪。環境污染隨之帶來的是對人體健康的損害,尤其是衛生條件最為惡劣的貧民區,出現了許多傳染性疾病,狄更斯在小說中提及“皮疹、麻疹、氣喘病”等疾病,甚至鮑芬夫婦領養的孤兒約翰尼身上就被傳染了令許多人惶恐的“麻疹”。
19世紀30年代起,霍亂在英國肆虐,一開始人們認為霍亂傳染是由空氣傳播的,而根據約翰·斯諾的發現,水體污染是造成霍亂病毒傳播的根源。“1854年霍亂爆發時,他發現倫敦索霍區有一個街區死亡率畸高,原因是當地居民都從寬街水泵打水吃,這些水沒有經過凈化處理。”[5]27當時為了解決倫敦密集人口地區的臟亂差問題,提出用抽水馬桶把糞便都排入下水道之中,而這些污水不經處理,最終匯入泰晤士河,人們將生活垃圾和廢棄物都排放至泰晤士河中,導致河流散發出刺鼻的臭味。1858年酷夏,在氣溫上升和河流水體嚴重污染的雙重影響之下,泰晤士河爆發了史無前例的“大惡臭”,對倫敦人民的健康造成了巨大影響,據統計,19世紀英國共發生四次霍亂,四萬多人被奪去生命。[6]環境問題體現了工業革命的弊端,人類為了提高物質生活水平,依靠現代化的技術手段增加財富,卻忽視了自然固有的法則,生態的失衡給自然環境造成了難以消解的負擔,工業文明沖擊了傳統生活方式,原始的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模式就此被打破,在工業化發展過程中,自然和人類社會似乎站在了雙方的對立面。
倫敦環境問題引發了更為嚴重的社會矛盾。一方面,工業化帶來的環境問題造成嚴重的階級分化,環境嚴重污染的地區多是窮人密集之地,小說則明確表示泰晤士河沿岸屬于貧民區,因嚴重污染,生活和衛生條件都極其惡劣,在此生活的窮人終日以打撈垃圾為生,忍受著河水每日所散發的惡臭。
通過生活條件的環境差異,可以更明顯地看出倫敦工業發展過程中貧富差距的問題,自然的破壞出現了階層的隔離,而作品對于貧富差異也有細節表現,小說第一章描寫了麗齊和父親在泰晤士河上的艱苦生活,為了維持生計迫不得已在骯臟的河面上打撈垃圾,到了第二章便轉而介紹維尼林夫婦的富人生活:“維尼林先生和維尼林太太是倫敦一個嶄新的住宅區中一幢嶄新的房子里住著的兩位嶄新的人。”[1]12富人家里一切都是精雕細琢、閃閃發光的新物件,與窮人無法擁有穩定生活和充足的生活物資相比,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狄更斯在鞭撻當時社會中存在的貧富差異問題的同時,也以其幽默的筆調諷刺了尖銳的社會矛盾。
另一方面,工業革命發展過程中發生的社會動蕩和轉型也沖擊了社會傳統思想,引發嚴重的精神危機。為了收獲更豐富的經濟利益,人類試圖借助一切自然資源來增加財富收入。在人類眼中,自然的存在就是為了滿足人類自身的欲望和利益,因此在小說中,老哈曼依靠承包垃圾發了大財,成為倫敦人盡皆知的“垃圾王”,他死后遺留的財產是三座巨大的垃圾山,而三座垃圾山卻成為了人們爭奪的目標,為了爭奪財產,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觸犯法律,謀財害命,這個渴求名利的時代已完全摧毀人性中的倫理道德。資本主義的工業化生產把人們異化為追求經濟和財富的機器,人類忘記了自然,背離了原本與自然之間的親密聯系,在繁華的城市化生活中為了名利而迷失了自己。甚至連麗齊的弟弟查理,最初希望能和家人一直在泰晤士河邊生活的單純孩子,在接受了城市文化的教育后,也對過去的生活嗤之以鼻:“我已經下定決心,自從我爬出淤泥之后,你不可以再把我拖回去。”[1]591擺脫過去的生活,意味著他放棄了與自然相融的生活方式,選擇了工業化的新生活。狄更斯對于查理的態度卻也是曖昧的,作為底層人民,查理選擇了改變原有的貧窮生活,勇敢地跨越當時社會中存在的階級障礙,堅定地追求向往的生活,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查理卻不可避免地受到資本文化的影響,不滿足于眼前所得,追求更多的利益,于是他舍棄了自然,成為被城市和工業發展驅使的工具。
狄更斯通過小說對所處時代的社會氛圍進行深刻的反思,為了利益和財富,個人、工廠、國家都試圖以自然環境的犧牲為代價,謀求更多的經濟發展,把經濟利益作為首要目標,生態、環境乃至整個社會的整體利益完全被拋在腦后。可以說,以破壞環境和生態進行發展的工業化生產,背離了自然與人類社會和諧共處的模式。人類中心主義看待自然的眼光僅僅關注人類自身的需要,而“人的需要價值的毫無節制的膨脹卻是造成環境危機的重要根源”,[7]55自然在人類眼中,一切都可為我所用,甚至垃圾也成為致富之道。工業化造成嚴重生態破壞,警示人類應當形成正確的環境倫理意識:不濫用自然資源,構建符合生態發展規律,且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模式。
三、作家經驗與自然的環境倫理關系
按照環境倫理學的倫理原則,人與自然是在協同進化中相互作用的關系,這種協同進化的規律強調了人與自然的相互性和對話性,由于人與自然共處同一個系統,遵循協同進化的規律,自然就必然會作用于人,人相應地受到自然不同程度的影響而被自然化。因此,在維多利亞時期環境問題愈發突出的倫敦,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各個方面都受到環境變化的影響。羅斯瑪麗·阿什頓的《大惡臭》一書以1858年的泰晤士河污染事件為背景,講述作家、科學家、政治家乃至全倫敦在環境污染問題中如何受到波及的歷史,使人反思工業化給自然所造成的負擔。也正是到這一歷史階段,生態環保意識才得以產生并強化,形成了《泰晤士河凈化法案》等相關的生態治理法規來保護岌岌可危的倫敦環境。
羅斯瑪麗·阿什頓在書中也談及狄更斯在1858年酷夏中如何因泰晤士河的污染、社會發生變革而受到影響,產生了許多苦惱與痛苦,包括痛苦的創作瓶頸、不幸的婚姻以及和薩克雷友誼的失和,可以看出,人與自然構建成了一個完整的系統,當環境受到破壞時,人類社會也無法獨善其身。從狄更斯的作品中不難發現,他的創作不可避免地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大部分作品中都再現了當時倫敦自然環境的惡化,嚴重的霧霾、刺鼻的氣味、淤泥充斥著的河流以及臟亂的街道等景象,都體現出倫敦毫無節制的工業發展造成的環境破壞,狄更斯所刻畫的景觀更是以陰沉昏暗為主基調,強烈批判與諷刺在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人類重視自身利益而不顧自然整體利益的自私行為。狄更斯大部分時間都在倫敦生活,對倫敦城市風貌的熟悉使得他的作品能夠向讀者生動地展現倫敦景觀的變化。作為當時最大的工業城市,倫敦的工業化的確也造就了許多豐碩的發展成果,而因此,狄更斯的小說對工業文明并不是完全的控訴。雖然他在小說中評價倫敦是“頂糟不過的”,“一座灰沙飛揚的城市,一座不可救藥的城市”,[1]209但他在《亨弗萊師傅的大鐘》中卻也有“開頭這夜晚光明而快樂,街上一派快樂的景象,既而代之以犯罪與黑暗”的表述,[8]248顯然他還是看到了城市生活所具備的繁華,并贊同工業發展給人們帶來的富足與享受。他所熱愛的城市在工業化進程中出現了煙囪、工廠等新鮮事物,但社會巨變卻帶來了嚴重的生態危機,以及生態危機背后人們在追名逐利中迷失自我的社會精神危機,他及時關注這些變化并批判和反思當時出現的危機。
由于狄更斯本人的樂觀主義精神,這些生態危機并未使他產生消沉的人生態度,相反,從他的小說中能看到他熱愛自然、在自然中尋找希望與動力的自然觀。首先是他小說中色調的變化。從小說開頭麗齊和父親艱難生存的陰沉景象,到小說第四部矛盾得到解決后,以靜謐明麗的夏日自然風光來暗示事態的轉變。另外,狄更斯在角色設置上也表明對自然的偏好。他筆下的窮人有著善良的品行,發自心底的熱愛和向往自然生活,而被城市所異化的人,也會在回歸自然后獲得安寧美好的生活。當海德斯東向麗齊表達愛意,并要求麗齊和他一起到城市生活時,麗齊堅定地選擇留在泰晤士沿岸生活,而作為中產階級代表的尤金·瑞伯恩,最后拋棄了原本富足的中產生活,和麗齊一同選擇貧窮生活。狄更斯在這對戀人身上投射了熱愛自然、拋卻被金錢和欲望驅使的城市生活,選擇回歸自然、擁抱自然的自然觀。
狄更斯的創作來自于他的個人經驗,對倫敦細致入微的觀察,對社會變化的深切感受,隨著他對倫敦愛恨交織的矛盾情感交雜在一起。現代文明給城市帶來的衰頹和墮落,骯臟和腐爛,都能在狄更斯的作品中找到現實倫敦的反映。而對于工業文明造成的嚴重自然環境破壞,狄更斯則表達了向往理想的自然,向往回歸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文明,在恬靜清新的自然里尋找人性的善良和純潔的自然與生活觀。環境倫理學中的協同進化原則要求把“對人如己”的社會倫理社會倫理原則轉變為環境倫理原則:“對自然如己”。[7]227協同進化的原則暗示人類:自然與人類是一體的,打破自然整體性,破壞生態發展規律,必然會發生遭到反噬的風險。因此狄更斯的作品使人反思工業革命給自然造成的難以估量的損失和傷害,警示在工業發展過程中,人類獲得自身利益的同時,也應該維護人與自然的生態共同利益,維護人與自然的和諧穩定。
四、結語
在狄更斯的作品中,自然環境從未缺席,他深深地熱愛著自然,熱愛原始的自然美和單純的人性美,他以幽默和調侃的筆調來諷刺工業化和城市化在破壞自然環境的同時,也摧殘了人類美好的品質,使得拜金主義和自私自利的個人主義成為社會風氣的主流。工業機器將人類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疏遠,自然遭受嚴重的污染,從自然環境到社會環境都因過度消耗而失去了生機與活力,人類沉迷于繁華的都市文化中,逐漸淪為經濟發展和城市發展的工具。狄更斯注意到工業發展給人們帶來先進的技術和優越的生活的同時,也成了一把雙刃劍,造成了自然和人類社會的巨大損失。人與自然的關系在現如今已成為最為重要的倫理關系,狄更斯在小說中的反思和批判給我們敲響警鐘,使我們深刻地認識到生態破壞將造成極其嚴重的后果。也提醒我們,人類文明本身就是在自然環境基礎上建構的,人類與自然的倫理關系是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的,作為自然整體中的一小部分的人類,應當重視自然價值,遵循自然發展規律,維護人類與自然的共同利益。
作者簡介:黃靖雯(1998—),女,廣西百色人,閩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英國文學。
注釋:
〔1〕狄更斯.我們共同的朋友(上卷)[M].智量,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
〔2〕霍爾姆斯·羅爾斯頓.哲學走向荒野[M].劉耳,葉平,譯.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3〕霍爾姆斯·羅爾斯頓.環境倫理學:大自然的價值以及人對大自然的義務[M].楊通進,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
〔4〕狄更斯.我們共同的朋友(下卷)[M].智量,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
〔5〕羅斯瑪麗·阿什頓.大惡臭:1858倫敦酷夏[M].喬修峰,譯.北京:東方出版社,2019.
〔6〕劉金源.工業化時期英國城市環境問題及其成因[J].史學月刊,2006(10):50-57.
〔7〕余謀昌,王耀先.環境倫理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8〕趙炎秋.狄更斯研究文集[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