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租房現象致災風險的產生與治理研究

彭浩

摘要：群租房現象蘊含著致災風險，且風險極易被放大與延伸，給社區消防治理帶來了極大挑戰。借助災害系統構成三要素，對群租房現象的致災因子危險性、承災體易損性以及孕災環境穩定性三個構成要件展開分析，能夠推導出該現象致災風險的生成機理。依據整體性治理理念，應當從政策規制、治理行動、價值認知等方面構建群租房致災風險整體性治理框架，從而減少火災風險與事故的發生，有效維護社區公共安全。

關鍵詞：群租房現象；致災風險；災害要素；整體性治理

1 群租房現象概述

群租房現象一直是超大城市社區消防治理難點之一。群租房現象廣泛存在于城市社區空間內，其致災結果會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與財產損失，對社區消防安全乃至整體風險治理產生嚴重干擾[1]。當前，群租房治理一直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現象，社區消防安全形勢難以發生根本性轉變[2]，同時，群租房現象易與“電動自行車（以下簡稱電動車）上樓”等現象并行交叉，進一步增加了社區消防治理難度。

整體而言，群租房現象的產生原因主要有三點：一是租賃住房供需不匹配。城市租賃住房存量不足，且整租與合租價格較為昂貴。而城市低收入群體龐大，租住需求較為旺盛，群租房就成為無奈選擇。二是轉租高利潤改造低阻礙[3]。群租房將單一空間分隔成多個單元，可以產生豐厚的經濟利潤，且改造過程難度較低，只需使用簡易材料分隔現有空間，即可完成房間改造。三是居民風險意識淡薄[4]。部分房屋擁有者轉租隨意，群租住戶忽視群租房存在的各類隱患。可見，群租房極易出現于社區空間內，生成致災風險甚至事故災難。

已有研究從群租房現象的特點、產生原因、對策等方面展開分析，都提供了有益結論，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群租房致災過程研究，且未能對災害理論進行深入探討。因此，本研究借鑒災害系統構成要素對群租房現象致災風險以及事故災難進行分析，深入剖析群租房現象的致災作用機理。同時，根據整體性治理理念，針對致災三要素及相應關系，構建“政策規制—治理行動—價值認知”三維整體性治理框架，以此補充對群租房現象致災風險的認知，為群租房現象的治理提供新的思路。

2 群租房致災風險的產生機理

災害三要素是分析災難作用機理的有力工具，能夠透視災害表象，提取關鍵致災因素。使用此工具并結合群租房的具體情境，可以得到群租房的致災風險構成要件（見圖1）。根據致災要件構成，群租房情境下的致災風險分析可以圍繞致災因子危險性、承災體易損性、孕災環境穩定性三個方面展開。其中，承災體易損性又可進一步細分為脆弱性、敏感性以及暴露度，具體而言：

2.1? 致災因子危險性

致災因子即能夠對人或系統產生威脅和沖擊的事物、行為以及事件。其對承災體的危險性是劃分威脅程度的重要指標。在群租房的具體情境下，整個群租房系統內部存在多種致災因子，主要表現為：隨意自設水電布局、擅自更改居住空間結構、缺乏消防應急設施等。群租房環境極易導致致災因子的產生。這些致災因子不僅本身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同時相互組合創造孕災環境。同時，由于群租整體空間的限制與分隔，狹窄空間內的致災因子危險程度將大幅提升。另外，群租空間內致災因子的產生不受時空限制，能夠與外界致災因子發生聯系，產生互動疊加現象。例如：在群租狀態下存在違規使用水電氣行為的同時，社區還普遍存在“電動車上樓”現象，這都屬于典型的火災事故致災因子。群租住戶將電動車帶上樓充電，直接拉近危險源與承災體的時間及空間距離。兩類致災因子可以在時空上并存甚至發生關聯現象，極大地提升了普通住戶面臨的危險性。

2.2? 承災體易損性

承災體指的是各類災害災難中的承擔與作用受體。群租情境下的承災體主要為群租住戶、社區居民、房屋建筑以及其他財產。他們的脆弱性、敏感性以及暴露度是其中的關鍵分析單位。具體而言：

2.2.1? 脆弱性

脆弱性是承災體的脆弱程度。對于人群而言，群租住戶主要為畢業大學生以及城市外來流動人口，其普遍是經濟來源單一的中低收入群體。他們經濟脆弱性較高，缺乏足夠的經濟恢復力來應對災難沖擊帶來的負面影響。一旦在群租狀態下遭遇火災等突發事故的沖擊，住戶就會難以避免地遭受嚴重人身傷害與各類財產損失，同時他們還將承受高額的康復耗費。對于房屋建筑而言，老舊房屋由于改造較為便利成為群租房改造的首選房源。但是其在抗災性能方面遠不如新建房屋，因此脆弱程度較高，易產生風險隱患。

2.2.2? 敏感性

敏感性是對承災體應災反應能力的描述。敏感性高的承災體能夠對災難沖擊做出及時的應激反應。從群租房火災事故的發生過程來看，群租狀態下的住戶普遍對各類危險行為以及孕災環境的敏感程度不夠高，缺乏必要的風險意識。如果群租房住戶與其他居民等承災體對孕災環境不敏感，不能夠清楚地認知群租房情境下的各類風險隱患，就會產生思維慣性與懈怠心理，再加上不具備必要應急救援技能、對火災事故的爆發無法進行快速反應等情況，從而間接幫助了致災因子的成長與孕災環境的形成。

2.2.3? 暴露度

暴露度用以描述承災體暴露在致災因子與孕災環境之中的程度。一般可以用承災體的價值與數量進行衡量。群租住戶以及周圍社區居民是此類事故的主要承災人群。而各類危險行為等致災因子就產生于群租住戶中，并依存于群租住戶身邊。從暴露程度來看，群租住戶是暴露度最高的人群。他們暴露在致災因子與孕災環境中的體量最大。若群租房發生火災事故，其內的住戶是首要沖擊對象。暴露程度次高的是群租房同一樓的其他居民。他們較為接近群租空間，雖然并不會首先經歷沖擊，但是將同樣受到次級威脅。暴露程度最低的是社區內其他樓棟的居民。隨著災難級數增長，災害事故的破壞程度不會局限在群租空間內，對周圍承災體也會產生影響，其他居民并不能完全處于安全狀態。基于此標準，房屋建筑等其他財產也遵循同樣的暴露程度分級。

2.3? 孕災環境穩定性

孕災環境是指致災因子與承災體共同生存的空間。穩定性是判斷孕災環境是否安全的重要標準。群租房孕災環境具有整體空間分隔、單元空間狹小、空間局限性大等特點。由于群租房普遍會對現有居住房屋進行分隔，將整體生活空間分離成狹小空間單元，因此，該行為破壞了孕災環境的穩定性，使之由正常穩定狀態進入孕災狀態。群租房環境穩定性差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分隔空間的材料基本為簡易劣質建材。由此類易燃建材構造的分隔空間形成了不穩定的孕災環境。在此狀態下，一旦孕災環境與致災因子結合，便能夠催生致災風險甚至演變為火災事故災難。另一方面，逃生空間限制。被分隔的空間打破了原有逃生疏散設計方案，無法保持孕災環境較為穩定的狀態。再加之現代城市建筑普遍為高層住宅，空間狹長逼仄，高層建筑逃生也會產生新的局限性，極易形成事故災難的助力因素。

2.4? 三者耦合

事故災難的發生源自致災因子在孕災環境中經過適當的耦合觸發機制從而對承災體造成影響。群租房情境下，致災耦合機制可以被具體描述為各類危險行為與事物在狹窄空間單元內對群租住戶及其他居民產生的威脅性沖擊。這種耦合機制的發生過程極為迅速。以群租房最常發生的火災事故為例，致災因子在孕災空間的幫助下以不特定時機演化成為火災事故，住戶等承災體無法掌握并控制這個耦合發展進程，只能選擇避災逃生。因此，這種機制一般難以被及時發現。群租環境帶有較強的隱蔽性，為各類致災因子提供了包裹阻隔。群租空間與外界環境產生分隔，也為致災因子的識別與處置提供了極大的緩沖區域，使得常規檢查等手段難以從外部直接確定致災因子是否存在。這種阻隔為致災因子提供隱蔽空間的同時，也為各類致災因子提供了快速“成長”的機會，例如超負荷違規使用電器達到臨界值之后，遇到易燃材料，就會在狹窄空間環境中爆發火災事故。

3 群租房現象的整體性治理框架

整體性治理是逆碎片化的治理模式[5]，意在統領并整合各項治理資源，打破多個治理主體各自為政、分別施策的混亂局面，形成統一的治理框架。一般可將整體性治理框架建構為“政策—行動—認知”三個層面，具體而言：

3.1? 政策規制

近年來各地陸續出臺地方性法規整治群租房現象，這是政策規制實踐的趨勢。推動群租房治理進入地方立法議程，能夠形成更加有力的處罰規制效力。地方性法規可以從人均住房面積與非生活空間改造限制等多個方面作出更加明確的規定，減少群租房的模糊定性空間，確定治理邊界，提升政策規制效力。在地方性法規的頂層支持下，自上而下依次形成監管部門條例、物業公司規定、社區自治公約等多層次的完整政策規制體系，這樣才能對三要素的耦合產生更有體系化的規制效果。同時，體系化政策規制也能夠減少規制縫隙，統一各治理主體的多種規制行為，達成政策協同與互補，從而形成政策規制合力。

3.2? 治理行動

3.2.1? 構建風險共治模式

群租房致災風險的作用對象是不特定的多個承災體。群租房治理也不單是某一部門的主體責任。因此，應當將群租房整治納入社區風險整體治理的范疇，多治理主體共同發力，形成風險共同治理模式。社區風險共治不僅需要社區居委會加入，更要同時吸納普通居民、物業公司、上級執法部門與機構等多個治理主體形成多元治理利益共同體，發揮治理合力，消除“各人自掃門前雪”的狀態。同時，多主體治理模式有利于群租房治理的各方利益群體進行動態博弈，從而完善各方的利益訴求表達與治理行為互動。

3.2.2? 融合長短行動機制

當前，各類執法機構是群租房整治的主力軍。但是，過分依賴執法機構專項檢查容易形成“整治—反彈—再整治”的運動式治理怪圈現象。因此，群租房整治需要基層社區發揮主動性，采取自我檢查等行動作為有效補充。從治理時效而言，社區自我檢查行為是常態化長期行動機制，執法部門專項檢查行為是特殊化短期行動機制。兩者進行有機結合之后，能夠充分實現群租房治理行動機制的優勢互補與效能提升。從治理角色而言，執法機構雖然是主要治理角色，但是群租房產生于社區空間內，社區也應當成為治理的重要補充角色。在兩者相互配合之下才能進一步形成治理成效。

3.2.3? 推動住房供需匹配

從根源分析，群租房現象的產生還是源自城市租賃住房的供需不匹配。所以城市整體層面仍然需要繼續完善租賃保障住房工程建設，打造租賃住房良性供給與發展格局，拓寬租住形式，倡導房屋租住多樣化選擇，以匹配不同群體的需求。同時，提升住房保障覆蓋面，引入市場化手段激活租賃市場活力，推動城市接納低收入人群，提供住房保障。另外，對老舊房屋等較易形成群租房的建筑要及時進行硬件升級改造，完善消防設施配備，提升抗災能力與水平。這樣才能有效緩解群租房現象的產生，提升租賃住房的供需平衡性。

3.3? 價值認知

價值認知涉及群體風險意識的建立與培養。從居民個人層面看，社區居民能否認識到群租房的致災風險對于該現象的治理至關重要。因此，居民應當具備風險意識，對于群租房致災風險有清晰的認知。尤其對于群租住戶而言，良好的風險意識能夠減少危險行為的產生從而降低致災因子的產生概率。從社區整體層面而言。在社區場域內，居委會等自治主體要意識到自身具備的主場優勢。主場意識能夠推動社區主動治理風險，開展消防安全教育宣講與培訓，定期進行主動自我檢查，及時識別并處置各類致災因子。這樣才能有效遏制群租房致災風險耦合機制的發生。

4 結語

隨著城市規模的穩步提升，群租房現象的反復出現成為社區消防安全的主要阻礙之一。從致災機理視角切入群租房現象的產生，通過致災三要素分析群租房情境下的致災因子、承災體以及孕災環境三個致災要件以及內在致災機理，能夠更加清晰地認知群租房存在的事故風險。為克服群租房的碎片化整治現狀，應當建構“政策規制—治理行動—價值認知”三維整體性治理框架，破解致災要素的耦合發生機制，從而進一步提升社區消防治理水平。

參考文獻：

[1]駱曉陽.群租房消防安全隱患治理模式研究[J].水上消防，2021（6）：33-35.

[2]馬曉燕.特大型城市群租房現象及治理思路[J].甘肅理論學刊，2021（1）：118-122.

[3]于烽.群租房消防安全現狀分析[J].內蒙古煤炭經濟，2021（5）：

124-125.

[4]胡湘楠.群租房的消防安全問題及管理對策[J].今日消防，2021，6（2）：82-83.

[5]張鋒.超大城市社區整體性治理機制研究[J].城市發展研究，2022，29（6）：27-31.

Research on the generation and governance of disaster risk caused by group rental housing phenomenon

Peng Hao

（School of Government Management，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620）

Abstract：The phenomenon of group rental housing contains disaster risks， and the risks are easily amplified and extended， which brings great challenges to community fire management. With the help of the three elements of the disaster system， the risk of the disaster factor， the vulnerability of the disaster-bearing body and the stability of the disaster-bearing environment of group rental housing is analyzed， and the generation mechanism of the disaster risk of the phenomenon can be deduced. According to the concept of holistic governance， an overall governance framework for the disaster risk of group rental housing should be constructed from the aspects of policy regulation， governance actions， and value cognition， so as to reduce the occurrence of fire risks and accidents and effectively maintain community public safety.

Keywords：group rental housing phenomenon; disaster risk; disaster element; overall gover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