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鋼琴

文/似塵 圖/卯卯

放學路上，林凌每次經過琴行，都會忍不住駐足，向里面望上幾眼。

琴行很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鋼琴。老師帶著學生們，端坐在鋼琴前——腰背挺直、神情專注、五指翻飛，悠揚的旋律在指尖流淌，流淌進林凌的心里。

終于有一天，猶豫再三，林凌推開了那扇向往已久的大門。

“我想咨詢一下鋼琴課……”林凌站在前臺，怯生生地問。

“同學，你是一個人嗎？報名需要家長陪同喲！”前臺的老師十分溫柔，笑瞇瞇地對林凌說。

“好的……那我回去問問我爸爸媽媽……”林凌的聲音愈發怯懦。

“唉！林凌，你也在這里練琴呀？”清脆的聲音在林凌耳邊響起，是同班同學方巧巧。她看到林凌，臉上寫滿驚喜：“你上哪節課呀？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上課！”

“我……我是來咨詢的……”林凌小聲地說。

方巧巧穿著漂亮的裙子，扎著精致的發辮，與裝潢時尚的琴行相得益彰。林凌低下頭，看著自己洗舊的外套和打著補丁的運動鞋，感覺與琴行格格不入。

林凌向方巧巧匆匆道別：“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一回到家，林凌就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任淚水滑落臉頰（jiá）。林凌忍不住在心中埋怨父母，為什么不能給自己一個富裕的家庭條件，讓自己也可以和方巧巧一樣，在琴行里優雅地彈鋼琴？她也埋怨自己，為什么今天忍不住要進琴行？與方巧巧的邂逅，襯托得自己像個丑小鴨。

一陣開門聲響起——媽媽回家了。

林凌趕忙擦干淚水，從床上彈起，沖回座位拿出作業。

媽媽回家后，第一時間來看林凌。她輕輕推開房門，看到林凌正在奮筆疾書，便放心地將門掩上，去廚房做飯。

林凌悄悄起身，躲在房門后，偷看媽媽在廚房里忙碌。林凌不斷地在心里打腹稿，想讓媽媽陪她一起去琴行上試聽課。

飯桌上，林凌終于下定決心，打算告訴媽媽，自己想學鋼琴的愿望。她注視著媽媽，正欲開口，卻無意間發現媽媽的幾根白發。

“怎么不吃飯？”媽媽疑惑地看了眼林凌，將盤里唯一的雞腿夾給她，“多吃點肉，補充蛋白質。”

“媽媽，您的手……”林凌敏銳地捕捉到媽媽手上新增的傷口。

“沒什么，干活時被劃傷了。”媽媽含糊地說。

林凌沉默——媽媽是做保潔工作的，經常凌晨起床，去別人家里打掃衛生。忙完一家去下一家。到了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還要給自己做飯。每次受傷，媽媽都不會說，總是獨自忍受傷痛。

想起剛才心里的埋怨，林凌覺得自己太任性了。她愧疚地對媽媽說：“媽媽，您的手受傷了，我來幫您洗碗。”

媽媽一愣，隨后欣慰地笑了：“我的林凌長大了！”

聽到媽媽的表揚，林凌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從這以后，林凌經過琴行時不再駐足，而是步履匆匆；仿佛走得快了，就能逃掉縈（yínɡ）繞耳邊的琴聲，逃掉深埋在心中的鋼琴夢。

今天，是林凌12歲生日，她同往常一樣回家。推開家門，迎接她的，是一架嶄新的電子鋼琴！林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站在琴邊的媽媽。

“媽媽早就知道你想學習彈鋼琴，可惜家里條件有限，買不起三角鋼琴，也上不起鋼琴課……”媽媽言語間含著深深的自責。

“謝謝媽媽！”媽媽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凌打斷。她沖上前，一把抱住媽媽，開心地說，“對我而言，這是全天下最好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