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彥旻 李秀澈 趙迪



摘要:為了在東亞地區建立一個有效的核安全合作體系,使區域內核風險信息交流制度化,以1 563名中日韓居民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查的形式對受訪者進行了有關核電基本原理及風險的認知程度、對本國核電政策的接受度、對國家核安全協作問題的了解程度等調查。研究結果顯示,中國、日本和韓國的首都居民對核電相關的基礎知識以及對本國核電安全相關政策了解不足,其中對政府和核電運營企業有關核電安全和信息披露的信賴度不高,并且大多數受訪者表示不知道中日韓核安全監管高官會,或者即使知道,也認為此機構對核電安全沒有起到很好的保障作用。本研究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到了中日韓三國的首都居民對核電的了解和接受度的真實全面的數據。通過比較分析民眾對核電基礎知識的了解程度,對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水平,以及對本國核電政策的接受度和對東亞地區國家間核安全協作問題的態度,最終提出有助于東亞地區向更加安全的核電事業發展邁步的建議,以期有助于今后東亞地區核電安全監管體制的設計與構建。
關鍵詞: 能源政策;公眾接受度;核電安全;監管體制;中日韓區域;核風險
中圖分類號:F426;F1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2458-(2023)01-0047-15
DOI:10.14156/j.cnki.rbwtyj.2023.01.005
一、調查背景和目的
美國三里島、前蘇聯切爾諾貝利和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等一系列重大核電站事故之后,核能發電在全球發電量的份額已經從2000年的16.8%下降到2018年的10.2%[1],世界對核電依賴程度正在逐步放緩。然而,在以中國、日本和韓國(以下簡稱“中日韓”)為中心的東亞地區,中國正在增加其核電的份額(從2000年的1.3%增加到2018年的4.1%),韓國正在增建4座核電站,而日本也在推進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后關閉的核電的重啟進程,擴大核電的份額。目前在東亞地區,中國、日本、韓國運行中的核電站總計108座。如果將正在建設和規劃中的核電站投入運營,預計未來在中國、日本、韓國將有大約170座核電參與工作[2]。因此,東亞地區在沒有特殊情況發生的前提下,到本世紀末,東亞地區的各國民眾和核電共存將是一個普遍現象。
日本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后,在強化現有標準的基礎上,政府允許重新啟動符合新監管標準的核電站,但仍有一部分核電站所在地區的民眾對重啟核電表示強烈反對,可以說新的監管標準還沒有獲得足夠的公眾信任。韓國前總統文在寅在執政之初發表了放棄使用核電的政策,但卻在2022年2月25日召開的“全球能源供應網檢查會議”上表示,“在今后核電站持續運營的60多年里,應充分利用核電站,把它們作為主力基底電源”,并反復強調核電能源的重要性。與此同時,現任總統尹錫悅也提出了廢除脫核電政策的承諾[3]。在中國,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前就堅持打造的核電大國的立場至今并沒有發生很大的改變。
歐洲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為了減少區域內的核事故風險,成立了西歐核安全監管協會(Western European Nuclear Regulators Association,簡稱WENRA)并制定了一套統一的技術規范,要求會員國對本國的核電設施進行定期的自評和互評。然而,東亞地區的核電安全相關舉措僅限于本國,缺乏聯合協作與安全標準的相互驗證等有關核電安全的區域內國家級協作。雖然在東亞地區成立了中日韓核安全監管高官會(Top Regulators Meeting on Nuclear Safety,簡稱TRM),但該組織除了每年定期召開會議以進行信息交流外,在區域內核安全方面并沒有取得顯著的成果[4]。因此,為了使東亞地區擺脫核風險威脅,推進區域內更加安全可靠的監管體系與核安全信息交流制度的建立,在中日韓構建一個有效的區域合作體系是必不可少的。
迄今為止,已經有許多國家的學者對民眾進行過有關核電安全與風險的問卷調查和研究分析(OECD, 2010[5];Bied et al.,2014[6]; Ho & Chuah,2021[7])。在中日韓三國亦有一些關于民眾對核電安全與核電政策的理解、認知情況等內容的問卷調查研究。在中國,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后,一些學者運用理論綜述的研究方法對民眾核電接受度的理論體系,以及對未來研究的方向與創新進行了系統的討論 [8]。同時也進行了大量的以民眾對核電的認知為主題的實證分析研究 [9-16]。譬如,韓勃,等[9]在全國范圍內調查收集了1 001份樣本,運用心理距離理論從空間距離、社會距離、時間距離和概率距離4個維度探討了核電風險認知的影響。結果表明,核電站當地民眾的風險認知顯著低于全國性樣本,時間距離、社會距離、概率距離等方面對風險認知有消極影響。劉文君、程健[10]對中國(除青海、西藏、臺灣之外)的部分區域的617份調查問卷進行了核風險認知成本的量化分析,發現降低民眾對核事故風險與土地占用風險的認知可以提高民眾對新建核電站的支持力度。張婷婷,等[11]通過對全國31個省級行政區域的971份樣本的問卷調查與計量分析,探討了公眾認知、風險認知、利益認知等影響民眾核電接受度的因素。田愉[12]對東部、中部、西部地區的66個縣和直轄市共1 120名居民進行了問卷調查,發現63.9%的被調查者支持在國內建設核電站;然而,當涉及核電站建設項目在自家周邊地區選址的問題時,70%的被調查者表示反對,僅有11%表示贊成。表示反對的原因包括“放射性廢棄物的不當處置”“放射性廢棄物的濫用和誤用”和“對政府的不信任”等。Huang L[13],等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前后,對江蘇省連云港田灣核電站附近的350名居民進行了兩次問卷調查。調查結果顯示,核事故發生后,普通民眾對核電站的接受程度急劇下降。曾志偉,等[14]對廣州市、深圳市、長沙市、常德市和青島市的民眾進行的網絡問卷調查結果顯示,58.6%的被調查者對國家的核電站運營現狀感到滿意,而只有1.3%的被調查者贊成在其居住地或工作地附近建造核電站。類似的分析結果在張瑋婷,等[15]對739名大學生進行的有關內陸核電心理認知的問卷調查結果中也可以得到。Wu Y[16]在2015年8月對隨機抽取的2 819名被調查者進行的面對面問卷調查結果顯示,72%的被調查者支持核能發電,這表明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后,普通民眾對核電的接受程度由“有所下降”逐漸上升至事故發生前的水平。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超過70%的被調查者反對在內陸建設新的核電站。
日本原子能文化財團(Japan Atomic Energy Relations Organization)自2006年以來每年實施一次“關于原子能的民意調查”,該調查針對日本15-79歲的男性和女性,由調查人員采用實地走訪面對面問卷調查的方式進行,其目的在于掌握民意的趨勢和信息接收群體對核電的了解程度 [17]。在2020年進行的民意調查中,對今后的核電使用這一問題,最多的回答是“逐步廢除”“立即廢除”,回答“增加使用”和“維持現狀”的總體占比偏低。為了從學術角度調查和分析民眾對能源和核電的意見趨勢,自2006年以來,日本原子能協會(Atomic Energy Society of Japan)開展了“能源與核電問卷調查”的相關研究。這項研究隨機選擇500名首都居民和1 400名日本原子能學會成員作為研究對象,通過郵寄調查問卷的方式進行[18]。其中,篠田,等[19]分析了2007年至2013年期間首都500名居民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前后對使用核電的意識變化。結果顯示,事故對日本首都居民使用核電的態度產生了負面影響。另外,為探尋民眾對核電與防災問題的看法,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10周年之際,日本放送協會(NHK)放送文化研究所在2020年11月至12月期間,以“核電站未來走向哪里:核事故10周年民意調查”為題,通過郵寄方式對全國以及巖手、宮城和福島3個受災縣的4 800名16歲以上居民開展了民意調查研究 [20]。這項研究的特點在于把福島縣居民的看法與其他城市進行了區分。研究結果顯示,與全國其他地區相比,福島縣居民反對核電站的運營以及對核事故發生風險感到擔憂的比例更高。此外,為紀念在東海村發生的核臨界事故10周年,日本茨城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部市民共創教育研究中心自2010年起對東海村、日立市、那珂市和常陸那珂市地區的居民開展了以“地域社會與核電”為題的問卷調查研究。為了掌握茨城縣內核電站周邊居民對核能發電的評價和態度,澀谷[21]以茨城縣內18-65歲的居民為研究對象,通過郵寄調查問卷的方式進行了相關的調查研究。該研究發現福島核電站事故發生后人們對核電站相關設施感到不安的比例有所增長。
此外,在過去5年間韓國也開展了多次關于民眾對核電認知的調查。首先,韓國政府于2017年10月,圍繞是否暫停新古里核電5號和6號機組的建設,組建了“市民參與小組”并發布了政策建議草案。政府在大約3個月的時間里,通過講座和討論等方式對參與者進行了仔細的問題調查,最終根據調查結果提出了政策建議。調查結果顯示,59.5%的參與者選擇了“恢復建設”,而53.2%的人選擇了“減少核電” [22]。作為政府機構進行的調查,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Ministry of Trade, Industry and Energy)下屬的韓國能源信息文化財團自 2019年3月11日至4月5日的4周內,采用一對一面對面的方法,面向1 000名19歲及以上的居民和2 880名居住在距核電站半徑10公里內的居民開展了“國民能源認知”調查。調查結果顯示,84.2%的被調查者贊成能源轉型,即逐步淘汰核能發電擴大可再生能源的使用[23]。然而,在與本次調查同期(2019年5月)進行的韓國原子能學會的調查結果中,超過70%的被調查者選擇維持或擴大核電站[24],這表明調查的結果因開展調查的機構性質不同而不同。此外,現代經濟研究院2017年10月的調查[25]顯示,67.8%的被調查者認為應減少核電站的使用,而在牙山政策研究所2020年8月的調查[26]中,48.5%的被調查者對核電能源的使用持肯定的態度。
從以上在中國、日本、韓國開展的關于核電安全的民眾意識與認知調查結果中不難發現,對核電的安全性感到不安的民眾比例偏高,特別是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的發生加重了這種不安情緒。然而,Wu Y[16]、澀谷[21]等學者的調查研究發現,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過去11年后的今天,這種焦慮情緒正在逐漸淡化,需要重新對其進行評價。此外,上述關于核電安全的民意調查僅僅局限于某一個國家,至今還沒有發現在同一時間針對同樣的問題在中國、日本和韓國三國同時展開調查的國際比較研究。
基于以上背景,本文著眼于對東亞地區民眾的核安全認知現狀的調查分析,以中國北京、日本東京和韓國首爾共1 563名居民為調查對象,由專業的互聯網公司對核電基本原理的認知程度、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本國核電的接受度、東亞地區核安全相關合作體系的理解等4個方面進行網絡問卷調查,并對調查結果進行統計學分析。最后,結合對中日韓三國的具體比較分析,總結并討論在上述方面的調查結果,提出有助于東亞地區向促進核電安全合作方向發展的建議,以期有助于今后東亞地區核安全制度的政策構建與制度設計。本次調查研究對提出加強東亞地區核安全合作的必要性起到了啟示作用。
二、數據收集與處理
(一)問卷調查概要
本研究基于不同國家和城市對核電的理解程度和看法有所不同這一假設,通過互聯網專業調查公司(Macromill,東京)的網絡問卷調查形式進行。本次調查問卷的受訪者以調查公司注冊用戶為抽樣框,按照分層隨機抽樣的方法,在中國北京、日本東京和韓國首爾3個地區分別抽取521名居民構成本次問卷調查的研究樣本。本研究的問卷分別使用中文,日文和韓文進行。問卷先用日語起草后由熟練掌握三國語言的研究人員翻譯和校對后,形成最終內容完全一致的調查問卷,并通過網絡問卷公司發布。本次問卷調查的調查期為2021年6月15日至6月30日,為期16天。選擇3個國家的首都居民作為本研究的受訪對象的理由為,首都作為政治文化中心,當地民眾對本國的政策問題會更加關注和了解,此外,首都不存在核電站,因此首都居民對核電安全等相關問題的認識與評價會更為客觀。
本研究的問卷設計主要包括以下幾個部分:①被調查者的基本信息,包括年齡、性別、學歷、受教育程度、職業;②對核電基本原理的認知程度;③對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④對本國核電的接受度;⑤對東亞地區的核電安全合作制度的理解。其中,②和③為衡量被調查者的認知變量,④和⑤為態度變量。
為了衡量受訪者對核電發電等基本原理的客觀認知程度,參考有關研究文獻[27-28],就核電基本原理進行了提問,如核電的法定設計壽命、乏燃料處理,以及乏燃料中放射性殘留物的持續時間等。
其次,針對文獻研究[8]中指出的對核安全信息公開與民主參與等方面研究不足的這一問題,通過向受訪者提問有關政府或電力公司關于核電安全管理信息披露情況等問題來掌握受訪者對國家核電安全管理體系和監管制度的態度,以及評估受訪者對國家核電安全監管體系的了解程度。因為中日韓三國都已經分別規定,要求通過國家核安全局等政府機構的網站以及核電運營公司或附屬公司發布與核電站運營狀況有關的信息,所以這一提問也將有利于今后的制度改善。
隨后,設計了一系列問題來了解受訪者對本國核電相關政策的接受度。在此研究中,將對核電的接受度分為社會接受度和個人接受度,其中對核電的贊成或不贊成的問題被視為社會接受度,對核電站選址的意見被視為個人接受度。在此次研究中,受訪者首先被問及核電在其居住地的選址問題,這樣就可以衡量他們對核電選址的接受度和是否會對當地經濟產生積極影響的判斷。受訪者還被問及了對國家核電相關政策的信心,未來核電政策的發展方向。
最后,就中日韓三國的核安全風險和安全合作進行了提問。中日韓三國早在2008年就成立了TRM,旨在加強地區的核安全合作,促進技術交流。此次調查希望通過問卷來了解TRM是否得到了民眾的認知,并為TRM及其他合作機構未來的工作方向提供一個參考。特別是以日本政府在2021年4月宣布要將福島核電站的污水過濾后排入海洋的決定為例,該決定一出,就遭到了中國和韓國的強烈反對,并被要求撤回。截至2023年4月,東京電力公司儲存了約133萬噸污染水,已占儲槽整體容量的97%[29]。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了解中日韓三國民眾對污染處理水海洋排放的看法,為促進三國核安全合作提供一個政策參考尤為重要(表1)。
(二)各分析維度的差異分析
本次調查在中國北京和日本東京、韓國首爾3個地區分別抽取521名居民構成本次問卷調查的研究樣本。因為調查公司的問卷系統會自動識別并剔除矛盾或不真實作答,所以本次調查回收有效問卷1 563份,有效率為100%。調查數據借助社會統計軟件包SPSS Statistics 23和計量分析軟件STATA IC16進行處理與分析。
首先,最終問卷信度Cronbach的α為0.709,超過了0.7,表明問卷可靠性相當好。總樣本和分地區調查樣本的基本情況如表2所示。在1 563份問卷中,男性占比為49.8%,女性占比為50.2%。樣本年齡構成以中青年為主,70歲以下各年齡層樣本分布均勻。總體文化程度較高,大學本科學歷占比為52.3%,碩士及以上學歷占比為8%,大專和高中以下學歷占比為39.3%。就職業分布來看,公司雇員的占比最高,達43.6%。其次是學生和自由職業者(包括個體戶,企業經營者)。
表2報告了總樣本描述性統計情況和單因素方差分析,多重比較的結果。方差分析F檢驗的結果顯著,P值均小于0.05,說明可以判定中日韓三國的問卷調查的各樣本之間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方差分析后,采用了Bonferroni法對樣本進行了中日,日韓和中韓之間的兩兩比較。比較結果可以看出對核電基本原理的認知程度、對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對本國核電的接受度、東亞地區的安全合作等維度在各國之間皆存在顯著的統計學差異。對核電基本原理的認知程度維度上中日、日韓和中韓存在不太顯著的統計學差異。但是,對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對本國核電的接受度這兩個維度存在顯著的統計學差異。關于東亞地區的安全合作問題,中日韓三國的民眾對鄰國核電安全的態度存在顯著差異,但是日本、韓國對于中日韓三國的核電安全監管合作體系現狀的差異情況不大,中日民眾對于福島第一核電站向海洋排放處理水問題的看法也不存在很大差異。因此,在下節中,將就各國受訪者的核電基本原理認知程度、風險認知程度、對本國核電的接受度和對東亞地區核安全合作的態度做具體的對比分析。
三、中日韓三國的對比分析
(一) 民眾對核電及相關政策的認知
中日韓三國民眾對于核電發電原理、法定運行年限、乏燃料保存及處理情況和放射性殘留物持續時間的認知水平如圖1所示。主觀認為自己能夠正確理解核電發電原理的受訪者比例分別為中國74.9%、日本44%、韓國49.9%。從中可以看出,中國的比例最高,其次為韓國。但是,對于核電的法定運行年限、乏燃料保存及處理情況以及乏燃料中所含放射性殘留物持續時間的提問,回答正確的受訪者比例都偏低。具體來說,日本民眾的認知正確率最高,其次為韓國,中國的比例最低,這與受訪者的主觀自我評價的結果正好相反。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日本發生過重大的核事故,日本國內輿論對乏燃料的保存及處理情況的關注度相對于其他兩國較高的緣故。
(二)民眾對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
為了掌握各國民眾對于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問卷共設計了4個問題,分別為:①對本國核電安全的整體看法;②對本國核電安全監管制度的看法;③對政府或電力公司關于核電安全管理信息披露情況的看法;④對核電重大事故風險的認識,并對這4個問題進行了對比分析。
首先,針對有關核電安全的問題(圖2),在中日韓三國中選擇“盡管政府和電力公司管理得很徹底,但仍有一些擔憂”這一選項的受訪者比例最高。另一方面,選擇“因為政府和電力公司管理得很徹底,所以不擔心”的受訪者比例在中韓兩國相對較高,分別為26.3%和18.8%。相比之下日本受訪者對這一選項的選擇比例最低,僅為2.7%。此外,在日本,選擇“我不認為政府和電力公司管理得很徹底,所以非常擔憂”這一回答的受訪者比例也高于中韓兩國(日本34.9%,中國7.7%,韓國11.7%)。圖2對核電安全的看法資料來源:筆者自制其次,在“對本國核電安全監管制度的看法”這一問題(圖3)中,認為目前本國的安全監管制度對核電安全管理相當不完善或不太完善的受訪者比例在日本高達68.5%,其次是韓國的57.0%。然而在中國,雖然有44.9%的人認為目前本國的安全監管制度對核電的安全管理是不太完善的,但仍有45.1%的受訪者認為目前本國的安全監管體系對核電的安全管理來說已經足夠了。因此可以看出,與日韓兩國相比,更多的中國受訪者表示信賴本國的核電安全監管制度。圖3對本國核電安全監管制度的看法資料來源:筆者自制隨后,針對“如何看待政府或電力公司關于核電安全管理信息披露情況”這一問題(圖4),在日韓兩國的受訪者中,選擇最多的是認為政府或電力公司的信息披露不充分,也沒有獲得信賴這一選項;其次,認為信息披露雖然充分,但是并沒有獲得信賴的受訪者比例排在第二位。與此相比,中國受訪者的86.2%認為信息披露充分,只有10.9%的人認為政府或電力公司的信息披露不充分。但是總體來看半數以上的受訪者表示公開的信息不足以獲得信賴。圖4 如何看待政府或電力公司關于核電安全管理信息披露情況資料來源:筆者自制最后,當被問及“對未來30年核電站發生大規模事故風險的看法(假設事故不僅會傷害核電站內的工作人員,還會傷害附近的居民)”(圖5),中國和韓國的受訪者中,選擇“機率雖不大,但有可能發生”這一回答的人數最多,分別為47.8%和47.6%。而日本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回答占41.1%,從中可以看出日本對核電重大事故發生的擔憂遠高于中韓兩國。
(三)民眾對本國核電政策的接受度
中日韓三國民眾對本國核電接受度的考察,主要分為個人接受度和社會接受度兩個方面進行。首先,設計了“是否贊同在自己的居住地建造核電站”這一問題(圖6)來確認民眾對核電的個人接受情況。具體來說,認為建造核電會促進地方經濟的發展,所以表示贊成的日本受訪者僅占8.1%,在中日韓三國中所占比例最低;其次是韓國16.1%。另一方面,中國有40.5%的受訪者認為建造核電會帶來經濟效益,因此贊成建造更多的核電。在中國,這一比例遠遠高于日本和韓國的原因在于,中國的核電大都于2000年以后開始運營,與日、韓大部分已運營30年以上的高齡核電相比設備較新,核電引發的事故和爭議的報告數量遠低于其他國家,因而并未引起社會的高度關注。由此可見,中國民眾對核電的憂慮遠低于日本和韓國的民眾。然而,在各國受訪者中,認為就算核電的建造會促進地方經濟的發展,但是由于存在核輻射的風險,所以不贊成在自己的居住地建造核電站的比例都較高。這一點表明多數民眾對核電的核輻射風險仍然感到擔憂。圖6是否贊同在自己的居住地建造核電站資料來源:筆者自制其次,對于社會接受度的考察主要通過以下兩個提問展開。第一,在“如何看待今后核電的發展方向”這一問題中(圖7),選擇“應該減少核電的利用”的受訪者比例為日本55.5%、韓國33%、中國8.8%。日本只有1.7%的受訪者表示“應積極促進核電的利用”,而韓國選擇這一選項的受訪者比例為15.4%,中國為22.5%。由此可見,認為應該積極推動使用核電的受訪者比例,即回答“應積極促進核電的利用”和“盡管擔心安全性問題,但是還是應該促進核電的利用”的受訪者比例中國最高,為74.9%,韓國為38.2%,日本最低,為17.3%。
從以上統計數據來看,認為應該促進核電利用的中韓民眾比例高于日本。然而,52.4%的中國民眾認為雖然應該推進核電的使用,但仍然擔心其安全性的問題。不難看出,盡管中國已有環評和穩評等一系列公眾參與的制度安排,但中國核電項目建設過程中,吸納民眾意見以優化決策方面仍舊略顯保守,部分中國民眾對核電的安全性有感到擔憂。從長遠來看,由于核電的社會接受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國內核電產業的發展,國內核電行業或許可以大膽地規劃,謹慎地先行先試,找到核電爭議的社會解決方案。圖7如何看待今后核電的發展方向資料來源:筆者自制最后,在“如何看待本國的核電政策”這一問題中(圖8),中國的受訪者回答“一定程度或非常積極地推進”的比例最高(80.5%),韓國最低(26.9%),而日本這一比例介于中間位置(27.5%)。另一方面,韓國回答“非常消極或比較消極地推進”的受訪者比例最高(48.1%),而中國最低(4.8%),日本這一比例介于中韓之間(25.1%)。此結果也明顯反映出中日韓三國對核電政策的態度完全不同,即中國政府積極推進核電的利用,韓國政府消極推進核電的利用和日本政府維持現有核電的利用這一不同態度。
(四)東亞地區的安全合作
為了掌握中日韓三國民眾對于東亞區域的核安全監管合作體制的理解與認知情況,設計了下列4個問題,并將調查結果進行了對比分析。
首先,就“如何看待鄰國(以中國為例,其鄰國指日本和韓國,下同)的核電安全監管標準”的這一問題(圖9),在中國與韓國,大多數受訪者認為本國的安全監管標準高于鄰國。在日本,排除回答“不知道”的受訪者,認為周邊國家(中國、韓國)的核電安全監管標準低于本國的受訪者人數也最多。由此可見,中日韓三國的受訪者都認為自己國家的核電安全監管標準高于鄰國,認為本國的核電安全監管標準低于鄰國的回答卻很少。圖9如何看待鄰國的核電安全監管標準資料來源:筆者自制其次,就“鄰國發生核事故時對本國的危害程度”這一問題(圖10),與中日兩國不同的是,韓國53.6%的受訪者回答“我認為會給本國帶來嚴重的放射性污染等危害”。在中國和日本,回答“我認為會給本國帶來一定程度的放射性污染等危害”的受訪者比例最高,同樣在韓國也有33.8%的人選擇了這一選項。此外,認為事故會帶來比事故發生國更嚴重的放射性污染等危害的民眾在中日韓三國各占10%左右。而在中國,也有10%的受訪者認為事故的發生幾乎不會給本國帶來放射性污染等危害,而對這一選項的選擇在日韓兩國卻占到極小的比例。圖10如何看待鄰國發生核事故時對本國的危害程度資料來源:筆者自制再次,就“如何看待目前東亞地區(主要是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核電安全監管合作體系現狀”的這一問題(圖11),在日本和韓國分別有48.6%和35.7%的受訪者回答不知道是否存在有關核電安全監管合作的相關機構和所起到的作用,23.2%和19.8%的受訪者回答不存在有關核電安全監管合作的相關機構。與此相比,在中國有77%的受訪者回答知道存在有關核電安全監管合作的相關機構,并且其中28.4%的受訪者回答此機構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作用。此外,在中國和韓國分別有48.6%和36.3%的受訪者認為雖然存在核電安全監管合作的相關機構,但并沒有起到作用。在中國選擇這一選項的受訪者比例較高,這說明雖然中國民眾知道目前東亞地區存在核電安全監管合作體系,但是并沒有對其所起到的作用作出較高的評價。圖11如何看待目前東亞地區的核電安全監管合作體系現狀資料來源:筆者自制最后,向中日韓三國的受訪者詢問了他們對福島核電站污染水排放入海的看法(圖12)。在中國和韓國回答“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這樣做”的受訪者人數最多,其次,回答“在沒有獲得日本民眾以及其他鄰國民眾的同意之前不應該這樣做”的受訪者比例居于第二位。在日本,除回答“在獲得日本民眾同意之前不應該這樣做”的受訪者人數最多以外,仍有29%的人表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這樣做。這表明在日本,將污染水排放入海呈負面認識的看法占主導地位。
以東亞地區為調查中心,以中國、日本和韓國首都的1 563名居民為調查對象,就“對于核電相關知識的了解程度和看法”“對于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水平”“對于本國核電政策的接受度”“對于東亞地區核電安全合作體制的理解與認知”等問題進行了問卷調查,并采用方差分析、多重比較Bonferroni法,圍繞中日韓三國民眾對核電政策認知程度、核電風險認知程度、本國核電的接受度和對東亞地區核安全協作問題的態度進行了中日,日韓和中韓之間的兩兩比較。主要結論如下。
(一)從對整體的統計分析來看
在核電基本原理的認知程度維度上,中日、日韓和中韓存在不太顯著的統計學差異,但是,在核電相關風險的認知程度和本國核電的接受度這兩個維度上,存在顯著的統計學差異。關于東亞地區的安全合作問題,中日韓三國受訪民眾對鄰國核電安全的態度存在顯著差異,但日韓兩國民眾對于中日韓三國的核電安全監管合作體系現狀的評價差異不大,中日兩國民眾對于福島第一核電站向海洋排放處理水問題的看法也不存在很大差異。
(二)從對中日韓三國的具體分析來看
1.三國首都居民對于“核電的發電原理”“高放射性核廢物的處理以及其所含放射性殘留物的持續時間”等核電相關知識的理解度較低,問題的回答正確率不足30%。
2.不同國家的民眾對于本國核電政策的推行現狀的認知不同。其中,絕大多數(80.5%)的中國民眾認為國家在某種程度上或在相當程度上正在積極地推進核電政策,而這一選擇在韓國的占比最少(26.9%)。究其原因,是因為中日韓三國對發展核電所持有的態度截然不同。其中,中國民眾認為國家積極推進核電利用的原因之一,在于作為清潔能源的核能具有保障能源穩定供給的特點。
3.通過與核電風險認知的相關問題的調查結果可以明顯感受到,民眾對政府和核電運營企業有關核電安全和信息披露的信賴度不高,其中有70%-80%的受訪者表現出對核電安全性的擔憂。由此可見,向民眾普及與宣傳有關核電安全的相關信息是打消民眾“談核色變”的關鍵。
4.在有關民眾對東亞地區核電安全合作體制的理解與認知問題中,在中日韓三國中超過半數的受訪者表示不知道中日韓核安全監管高官會(TRM),或者即使知道,也認為此機構對核電安全沒有起到很好的保障作用。這表明作為現今存在的中日韓核電安全合作機構,TRM并未獲得足夠的認知。然而,對福島核電站污染水排放入海這一事件,中國和韓國的大部分受訪者都表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支持。因此,如何加強中日韓三國在核電安全方面的合作,促進信息溝通是當務之急。
總而言之,由于中日韓三國在政治體制、能源結構特別是電力產業結構以及核電安全監管法律體制等方面的不同,使得民眾對核電安全與相關政策的認知理解也大不相同。以核電安全法律體系為例,在福島核電站事故發生之前,日本就制定了《原子能基本法》,并把該法作為上位法對其他有關核安全利用的法律法規作出了指導與規范。在韓國,2011年的福島核事故引發了安全監管制度的變化,包括將韓國現有的 《原子能法》分為 《核安全法》和 《核能促進法》,并建立了韓國核監管的最高決策機構——核安全委員會。而在中國,雖然《核安全與放射性污染防治“十二五”規劃及2020年遠景目標》中,提出了“基于日本福島核事故的嚴重經驗和教訓,我們必須進一步提高對核安全重要性和基本規律的認識”這一建議,并明確了核領域的現狀和“安全第一、質量第一”的根本方針,但在核電能源安全監管法律體系的構建上仍然不完善。
綜上所述,通過對中日韓三國首都居民有關核電安全相關問題的問卷調查結果的分析,在充分發揮核電作為能源而備受青睞的經濟性與清潔性優勢的同時,在東亞地區開展與核電安全有關的信息交流并積極向民眾普及與核電安全有關的基礎知識,實現核電的安全管理以及相關人才的培養,并探討如何加強東亞地區在核電安全等多方面的合作是非常重要及緊迫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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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ceived Nuclear Safety in East Asia: A Comparative
Study on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HE Yanmin, LEE Soocheol, ZHAO Di
(1.Faculty of Economics, Otemon Gakuin University, Ibaraki City, 5678502, Japan;
2.Faculty of Economics, Meijo University, Nagoya City, 4688502, Japan;
3.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ianj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 Tianjin, 300134, China)
Abstract: ?In order to institutionalize nuclear risk information exchange within the region so as to establish an effective system for nuclear safety collaboration across East Asia, this paper surveyed 1563 residents in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on their knowledge of nuclear power in East Asia, their understanding of nuclear safety policies of their nation, their perceptions of nuclear safety in their nation, and their views on nuclear safety collaboration across East Asia.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residents in the capitals of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lacked basic knowledge of nuclear or understanding of nuclear safety policies of their nation, while they placed low trust in nuclear safety and information disclosure of the government and nuclear plant operators. Moreover, a majority of the respondents believed that there were no nuclear safety institutions in East Asia, or if there were, they were not a good guarantee of nuclear safety. In this study, real and comprehensive data on the knowledge and acceptance of nuclear power among residents in the capital cities of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were collected by means of questionnaires. Through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publics knowledge of nuclear power basics, their level of awareness of nuclear power-related risks, as well as their acceptance of their own nuclear power policies and their attitudes toward nuclear safety collaboration issues among countries in the East Asian region, recommendations are ultimately proposed that will help the East?Asian region move toward a safer nuclear power business, with a view to contributing to the construction and design of future nuclear safety regimes in the East Asian region.
Key words: ?energy policy; public acceptance; nuclear safety; regulation system; communication within China, Japan, and South Korea; nuclear ri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