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新民”觀考釋

摘要：戊戌變法失敗后，梁啟超從國民性改造、國民人格現(xiàn)代性入手，提出了“新民”觀。其主要內容是“新民權”“新民德”，即應興民權，開民智，掙脫政治專制禁錮，注重法治的構建，興女學，“以群術治群”，公德私德并舉培養(yǎng)權利本位的新國民，培養(yǎng)冒險精神和獨立個性，樹立民族自信。梁啟超“新民觀”使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推動了晚清政治體制的發(fā)展進化，激起近代民主革命的火花，對今天仍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梁啟超；國民性；人格；現(xiàn)代性

中圖分類號：D09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3）07-0141-05

清朝晚期，近代先進知識分子為救亡圖存進行了多次嘗試，盡管復雜錯綜的因素導致這些嘗試一再失敗，但正是在這屢屢挫敗中，國家貧弱交加的緣由愈發(fā)清明，而進步學者、國民對于藥石的采擷愈發(fā)對癥。在這些進步學者中，梁啟超承襲了傳統(tǒng)儒家倫理中“新民”的要義，強調國民人格要獲得現(xiàn)代性，“新民權”與“新民德”兩者缺一不可，這種對于改造國民性的深切關懷為國民人格現(xiàn)代性的獲取做出了巨大貢獻，對于當今社會的道德建設而言依舊具有重要的價值與啟示功用。

一、梁啟超“新民”觀的提出

正如美國學者英格爾斯所指出的：“一個國家，只有當它的人民是現(xiàn)代人，它的國民從心理和行為上都轉變?yōu)楝F(xiàn)代的人格，它的現(xiàn)代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管理機構中的工作人員都獲得了某種與現(xiàn)代化發(fā)展相適應的現(xiàn)代性，這樣的國家才可真正稱之為現(xiàn)代化的國家?！保?］

鴉片戰(zhàn)爭的失敗，使得近代中國知識分子在震驚之余開始睜開眼睛看世界，尋找救國圖強的路徑。主張學習與引入西方先進器物、裝備、技術的洋務運動沒有達成維護清王朝統(tǒng)治，擺脫外敵欺侮的訴求，這使得先進知識分子開始思索，他們意識到強國不能只強外在器物，還需要變革政治制度。于是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進步分子掀起了資產(chǎn)階級改良運動。然而，戊戌變法也沒有逃脫流于失敗的命運，自此，先進知識分子對于中國積貧積弱的癥結分析更加深入、透徹。他們意識到，“國也者，積民而成……未有其民愚陋怯弱渙散渾濁，而國猶能立者?！保?］即民強則國強，民弱則國弱，國民性改造、國民人格現(xiàn)代性的實現(xiàn)才是國家由衰轉盛的關鍵所在。梁啟超作為這批先進知識分子中的先鋒人物，言辭犀利地指出中國國民的四大缺點：“有族民資格而無市民資格”“有村落思想而無國家思想”“只能受專制不能享自由”“無高尚之目的”［3］。這四大缺點造成國人缺乏愛國之心、獨立之意，基本無“公意”心與自治力可言，這種國民人格的柔脆狀態(tài)導致國家孱弱萎靡、屢屢不戰(zhàn)而敗。有鑒于此，梁啟超率先發(fā)聲，以“新民”說為立論擎柱，從“新民”觀之內涵、特點、實現(xiàn)方式、必要性等角度入手，以求喚起國民的覺醒、重建公民道德文化、增益國民的道德素質，使國民認識到“新民為今日中國第一急務”，“舍此一事，別無善途”［4］，從而為晚清國民人格的現(xiàn)代性變革開辟了理論前徑。

二、梁啟超“新民”觀的內容及特點

1902年，梁啟超主導創(chuàng)辦了《新民叢報》，該報的宗旨在于“以為欲維新吾國，當先維新吾民。中國所以不振，由于國民公德缺乏，智慧不開，故本報專對此病而藥治之，務采合中西道德以為德育之方針，廣羅政學原理，以為智育之原本”［5］272。梁啟超的“新民”觀有其自身的演變過程，經(jīng)歷了“廣開民智，以伸民權”的“新民權”繼而轉向“新民德”。梁啟超對于晚清國民人格現(xiàn)代性的啟蒙，可以從其“新民”觀的內容與特點中予以窺見。

（一）“新民權”

一是民權與國家興衰。梁啟超在闡述中國積貧積弱的原因時認為，“先王之為天下也公，故務治事；后世之為天下也私，故各防弊”［6］。梁啟超認為，當世之君、當世之官將權力視為自己的私有物，因此當權者開始轉向防范而非治事，防范人民獲得權力后起身造反，推翻他們的統(tǒng)治。從秦朝至今兩千多年來，法律的羅網(wǎng)日益嚴密，政治權威日益尊貴，而國家權威卻在不斷消損。在梁啟超看來，中國歷代的制度均是為了保衛(wèi)皇族一姓而設立的，而并非是為了保護天下百姓而制定的。這種起點導致“三代以后，君權日益尊，民權日益衰”，而這正是“中國積弱之根源”［7］128。認識到“民權”問題是國家興衰的關鍵，梁啟超開始為“興民權”的必要性發(fā)出呼號。他認為國民在常年倫理綱常的浸染下，顛倒了“國”與“朝”“人”與“君”的關系，壓抑自性且缺乏對于“國家”的意識。對于朝廷的屈從不同于對于國家的認同，人民只有樹立國家觀念，形成“國民”意識，拋棄“奴隸”舊觀，為自己的權利伸張，才能在“人人自私”的過程中推動國家發(fā)展，使國家強大。

二是民權與民智。封建社會統(tǒng)治者的“父愛主義”使國民的創(chuàng)造能力和思辨能力逐漸退化，從而處于一種無知且愚昧的狀態(tài)。國家間競爭的結果很大程度上受國民素質的影響，民族智慧的差異也會影響各民族的優(yōu)劣。于此，梁啟超開始從“民智”的角度考量國家興衰，將是否具備“民智”視為國民能否獲得“民權”、國家能否強大且免于外族欺壓的評價標準。

對于“開民智”，梁啟超主張：首先，需要“開風氣”?！笆繗馑瓶捎靡?，地利似可恃矣，然使公理公法、政治之學不明，則雖有千百忠義之人，亦不能免于為奴也?！保?］128大多數(shù)國人未形成中國已然落后，需要取西方之長補中國之短的認知，這需要在社會中開化的俗尚與共識，以廣國民之見識，破國民之愚謬。其次，梁啟超認為“開民智”需要“開紳智”。士紳階層作為“通上下之氣”的重要力量，如果缺乏必要的參政意識、對西方先進文化的了解以及對國家的責任感，普通百姓則更難以實現(xiàn)“破愚開智”。對此，梁啟超建議開辦紳士培訓班，文化教習佐以議政參政的實踐，提拔優(yōu)秀者入仕，以提高官僚素質和國家政治能力。最后，“開民智”需要“開官智”。“官貪則不能望之愛民，官愚則不能望之以治事?！保?］因此破除官吏舊習，灌輸新文化觀念極為必要。梁啟超設想由大官帶頭，普及世界各國歷史以及政學、公法、科學等不同領域的知識，使道德教化禮儀化，使民智在“下效”過程中隨之開化。

三是民權與自由。梁啟超認為，要挽救當下的中國民族危機，不能僅僅依靠對于人民國家概念和權利意識的培養(yǎng)，民權思想中還需蘊含自由因素。梁啟超在致康有為的信中說：“故今日而知民智之為急，則舍自由無他道矣。中國于教學之界則守一先生之言，不敢稍有異想；于政治界則服一王之制，不敢稍有異言，此實為滋愚滋弱之最大病原。”［9］

由此可見，自由不僅包括擺脫權威思想桎梏、“開民智”的思想自由，同時包含掙脫政治專制禁錮、“興民權”的政治自由。

在對“自由”所造的“六端”結果進行列明之后，梁啟超明確表達“然則今日吾中國所最急者，唯第二之參政問題，與第四之民族建國問題而已”［10］。梁啟超將“參政”與“民族建國”問題視為中國社會“爭自由”的焦點，而解決這兩個問題的關鍵在于實現(xiàn)“民主共和”，在于對國民權利的申發(fā)與肯定。在人人得以申其權之后，還要維護自由的社會氛圍，為“民權”的生發(fā)提供社會養(yǎng)分。

四是民權與立法，梁啟超認為法治的構筑能夠形成對民權的保障，同時，立法權也是“民權”的要義之一。他主張在“興民權”的同時注重法治的構建：第一，立法權應為民享。梁啟超視立法為國家意志，它是歸屬于人民的，且以西方國家議會每年或間年開會為鑒，指出法律應該隨著現(xiàn)實情況的變化而做出相應修改，不應墨守成規(guī)、一成不變。第二，制憲權應向國民開放。梁啟超認為“無財之國，貧弱而已；無法之國，則必致亂之”［11］，就制憲而言，應該滿足三個前提：“第一，使國中較多人確感覺有憲法之必要；第二，使國中較多數(shù)人了解憲法中所含之意義及其效用；第三，使國中較多數(shù)人與制憲事有關。”［12］他認為只有如此，國民才能開始認同、尊重、維護憲法，憲法才能充分發(fā)揮權威，最大限度地保護國民的權利。

五是民權與女權。梁啟超認為之所以謂之“民權”，即全體國民均可以享有的權利，它是以自由、平等為特征的，性別、年齡、階級出身皆不能成為限制國民享有權利的條件。中國傳統(tǒng)封建文化的禮儀教化將女性視作一種被動接受道德規(guī)范的工具，而非一種自覺的道德選擇的主體，對女性權利的剝奪在梁啟超看來與國家的興亡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首先，以纏足為例，它使得女性的行動能力與范圍都極大地受到局限，使女性群體身體狀況羸弱，而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孕育的下一代在體質上顯然會受到影響。其次，以將女性視為傳宗接代的工具觀念為例，這種觀念通常過早地賦予女性生育的責任，早育不僅對養(yǎng)身極為不利，同時還害于傳種，害于養(yǎng)蒙，害于修學，害于國計。最后，梁啟超認為“天下積弱之本，則必自婦人不學始”“欲強國，必由女學”［13］21。教育女性，可以使其心胸開闊，不再狹視于家庭瑣事、消磨國民建設國家的精力。同時，“興女學”可以使女性習得為國家創(chuàng)造財富的技能，“蒙養(yǎng)之本，必自母教始。母教之本，必自婦學始，故婦學乃天下存亡強弱之大廈也?！保?3］21因此，女學的開放與普及極大地關系著國人的素質高低以及國力的強弱。梁啟超對女權的伸張，為“興民權”的必要性提供了又一有力支撐。

（二）“新民德”

一是以“群”為核心。梁啟超將“合群”視為達至“新民德”所不可或缺的要素。述及“群”的重要作用，他說：“道莫善于群，莫不善于獨。獨故塞，塞故愚，愚故弱；群故通，通故智，智故強?！保?4］將國民是否能夠整合為一個有內在凝聚力的緊密實體作為一個國家能否強盛的關鍵因素之一。

梁啟超的“民權”思想以“以群術治群”為具體內涵。何為“群術”：“君之與民，同為一群之中之一人，因以知夫一群之中所以然之理，所常行之事，使其群合而不離，萃而不渙。夫是之謂群術。”［15］3梁啟超認為，中國歷來是以“獨術”治群的，而西方國家則是以“群術”治群的，而“獨術與獨術相遇，猶可以自存；以獨術與群體相遇，其亡可翹足而待也”［15］3。

鑒于此，梁啟超提出了應變舉措：將“群”從質上分為兩種類型，分別是“群形質”與“群心智”，“群形質為下，群心智為上。群形質者，蝗蚊蜂蟻之群，非人道之群也……，而卒為群心智之人所制。”［16］繼而，梁啟超分析了西人緣何有雄于天下之心智，緣于他們有“國群”即議院、“商群”即公司及“士群”即學會，能夠將不同領域、層級、幅度的國民整合至這三大群體之中。梁啟超提出對振起中國“群心智”的建議是廣人才、興學會，為沖破個人的束縛、重構群己關系所做出的努力，為國民的價值觀念從道德本位向權利本位的轉變提供了理論依據(jù)。

二是不可偏廢之“德”。梁啟超以“公德”來指代民權、平等、自由等近代資產(chǎn)階級道德觀，即“人人相善其群者謂之公德”［17］213；用“私德”來指代以注重個人自我修養(yǎng)為特征的中國傳統(tǒng)舊道德，即“人人獨善其身者謂之私德”［17］213。他力圖發(fā)揚注重個人對民族、國家的責任及義務“公德”，以期實現(xiàn)以道德倫理為本位的舊國民向以權利為本位的新國民的轉化。

梁啟超認為，群治不能用法律來制裁、用刑罰來驅迫，只能依靠“公德之心”來維續(xù)。他認為中國的傳統(tǒng)倫理主要是以維系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的“五倫”為主旨，關注的是個人及個人之間的道德關系，甚少強調群體、民族、國家、社會的利益及個人的社會責任感。縱然看到了“私德”的缺陷，但梁啟超并不主張禁絕人們擁有“私德”，主張公私之德皆不可偏廢。沒有“私德”，個人將難以安身立命，更無國家的強盛之說。只是在中國傳統(tǒng)綱常的長期浸染下，“私德”久未更新，缺乏現(xiàn)代性特征的注入，不能契合當下時代變化的月異日新。對于此，梁啟超主張進行道德革命，即以西方資產(chǎn)階級民權學說為主體，鑄“私德”于資產(chǎn)階級注重個人修養(yǎng)的“公德”之中，以中國傳統(tǒng)舊道德的優(yōu)秀成果充益資產(chǎn)階級的新道德。

三是冒險進取精神。汲取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梁啟超認為競爭是世界上各國、各民族無一能避免的大勢，而“歐洲民族所以優(yōu)強于中國者，原因非一，而其富于進取冒險之精神，殆其尤要者也”［18］23。

有鑒于此，梁啟超主張從冒險進取精神的四種構成要素入手，調動國民的精神力。第一，號召國民要深懷希冀，這是人類區(qū)別于禽獸、文明區(qū)別于野蠻的根因，只有常懷希望，才能有自信無往而不勝的勇毅。第二，鼓勵國民要飽含熱誠，一種對于國家復興、自由平等、和平解放的摯切對于人們的戰(zhàn)斗力、創(chuàng)造力來說是強有力的激發(fā)。第三，主張國民要追求智慧。智慧使國民能夠辨明蒙蔽、沖破迷信、擺脫奴役、保護自我權利、獲得真知。第四，呼吁國民要敢于張揚膽力。對此，他引用拿破侖名言：“‘難’之一字，惟愚人所用字典為有之，‘不能’二字，非法蘭西人所用也?！保?8］29這飽含著梁啟超對于國人無畏精神的熱望，也彰顯了實現(xiàn)國民人格現(xiàn)代化的必要與迫切。

四是獨立個性。梁啟超認為，獨立個性是一種不攀附任何權勢的獨立自主的精神，也是一種中立的公正精神。他指出，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中，國民普遍處于一種自抑、自棄、自卑的狀態(tài)，對于被奴役的狀況順從、不反抗，個性獨立的自信自強精神顯著匱乏。這種狀態(tài)使得近代國人即便接受了西方先進科學文化知識的洗禮，也無法真正實現(xiàn)一種富于創(chuàng)造性的普遍“民智”。因為自由的思想與獨立的個性是緊密聯(lián)系不可割離的，而“思想不自由，民智更無進步之望矣”［5］309。破除對于西學的絕對崇尚、對于保守觀念的絕對迷信，則需要借西學之風，揚中國之氣，創(chuàng)造出新，樹立民族自信。

三、梁啟超“新民觀”對于國民人格的時代意義

（一）使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

在戊戌變法失敗后，梁啟超編譯了《盧梭學案》，他對盧梭的“公意”觀念給予盛贊，認為國內當下亟須引入、培植“社會契約”的思潮。社會契約論主張主權于每個個人而言是不可讓渡、分割與侵犯的部分，“公意”即全體國民主權的體現(xiàn)，法律章程、政治設置則是“公意”的保障。關于對“公意”的維護與鞏固，梁啟超指出，應效仿西方實行行政、立法、司法三權分立來制約公權力；當下我國缺乏對于民主政治深層內涵的探究，缺乏民主政治的國民基礎，建議宣揚、普及“新民說”，從智力、個性、權利意識、法律意識等層面為民主共和掃除沉疴積痿，使民主共和的觀念逐漸深入人心。

（二）推進晚清政治體制發(fā)展進化

梁啟超曾先后兩次發(fā)表題為《論變法不知本原之害》的文章，對洋務派變法運動的缺陷與弊病進行針砭。他通過設報館、發(fā)文章、成立學會、替大臣擬奏章、向皇帝陳吁等引起了皇帝與朝臣重視。在維新變法過程中，梁啟超在代擬的奏折中提出思想改革舉措：“一曰御門誓群臣，二曰開憊勤殿，議制度，三曰改定六部之則例，四曰派朝士歸辦學校?！保?9］在其竭力的呼吁與號召下，維新變法拉開序幕。雖因以慈禧太后為首的頑固派的絞殺，維新變法僅維持了百日便流于失敗，但它助力晚清時期政治體制的發(fā)展進化進程，為之后的立憲改革、民權起義、國會請愿以及革命派領導的辛亥革命運動開辟了道路。

（三）激起近代民主革命的火花

維新變法運動雖以失敗告終，但卻使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先鋒在晚清愛國志士心中樹立起了威望，在梁啟超流亡時期，一大批進步青年追隨者以《清議報》《新民叢報》《國風報》為陣地，繼續(xù)大力宣傳西方的民權、民主理論，是國內立憲派強大的輿論支持來源。在黃花崗起義爆發(fā)之后，梁啟超意識到“革命黨之萌芽暢茂，正未有己時”［20］。因而他呼吁應順應時代走向，并為四川爆發(fā)的“保路運動”大造聲勢。他提倡全民都應投身于保衛(wèi)路權的斗爭當中，爭奪民族權利。最終“保路運動”雖遭清政府極力鎮(zhèn)壓，但成為點燃武昌起義的火種，推翻清王朝統(tǒng)治的序幕拉開，打響了近代民主主義革命的第一槍，辛亥革命登上了歷史舞臺。

（四）對于當代的現(xiàn)實啟示

梁啟超對于晚清國民人格現(xiàn)代性的啟蒙不僅在當時具有深遠且廣泛的影響，時至今日依舊振聾發(fā)聵。

第一，梁啟超說：“吾所謂新民者，必非如心醉西風者流，篾棄吾數(shù)千年之道德、學術、風俗，以求伍于他人；亦非如墨守故紙者流，謂僅抱此數(shù)千年之道德。學術、風俗，遂足以利于大地也?！保?1］在對待中西方文化的態(tài)度上，梁啟超主張不能一味追求模仿、趨同于西方文化而丟棄了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精華、成果的繼承與發(fā)揚，這會造成民族歷史感、認同感缺失，如同無根浮萍，不堪一擊。

第二，梁啟超從“群”的視角來論證民生。他主張所有民眾享有平等的權利，權利不應為少數(shù)權勢者的專有，而應為國民群體所有。他從法理、性別、個性等多個方向為政府保障民眾的群體民生進行論辯與支持，對于當代對民生的保障、對社會正義的維護具有極重要的啟發(fā)與借鑒意義。

第三，梁啟超啟發(fā)了現(xiàn)代公民對于自身權利的爭取與維護意識。他對于女性權利的申辯、對于那些壓抑個性的風俗的抨擊，對于國民立法權、制憲權的爭取，一定程度上喚醒了民眾的爭權、維權意識，使得現(xiàn)代國民對于推進國家建設與制度完善、擴大自身的權利范圍具有更大的積極性與熱誠，加快了國家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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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驪（1994—），女，漢族，河南焦作人，單位為廈門大學，研究方向為政治學理論。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