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寫詩

牧木

你喜歡

你喜歡雪花，白雪公主哭出的那一瓣。

你喜歡星空，海水中洗凈塵埃的閃爍。

你喜歡打一桶水，費勁地浣洗某些半新不舊的懷念。

剩余的水不知該倒哪里。有的從你的漠視中滴水成冰，有的在火焰的魔法中沸騰。

一杯白開水，被時間偷走了當初的溫度。

你一飲而盡，低頭不語，像一個幸存者。

你變換姿態，剝開一支嶄新的棒棒糖。

你維持前所未有的認真，計算其中酸與甜的比例。

滋味潛入心底，翻江倒海，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你把撕碎的糖紙，扔向冷暖自知的世界。

種荷花

如果你的南方只有一方荷塘，水里的荷花不為季節的需要而開放，我會把和你有關的點滴種在里面，不定期灑下充足的陽光和星輝。

荷花就為我的日子而亭亭玉立，有些東西則從我的身體里冒出來。在我低頭的瞬間掉進荷塘，憂愁、埋怨、喟嘆……都無所謂，唯獨害怕掉進去的是思念——

陷入那深淺難測的淤泥里，我將會是最孤獨的微生物。

空中舞動的蝴蝶、蜜蜂，岸邊美麗的海棠、蒲公英，這自然的精靈，在旁人的欣賞里倍受青睞。

我所在意的，是種在你南方的荷花，為我的日子開出最唯美的孤獨。

我的思念，就這樣生長在你從未抵達的南方。

它不像狗尾草，隨意彎曲在風中，畫一個凄美的問號。

除非風從你那邊吹過來，夾帶著關于你的只言片語，它才會浮出水面，悄悄說出你的名字。

為你寫詩

一天之中，獨屬于我的時間只剩下最后一點。

我在猶豫，懸在夜晚的燈盞現在該來照亮一件什么事情？

在想起還要為你寫最后一首詩之前，時間，像沒有來得及拆開的謊言，在現實生活的場景里泛濫成災。

扶起躺在紙上做夢的筆，寫詩，和等待又一個清晨出現，多少讓人有些恐懼。

可我不懂，是誰偏偏把我抵押給了承諾？

當晚風洗凈每天必經的河流，我再也不想抽離出自己皺巴巴的影子。

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反復浣洗，更不要說寫詩這么辛苦的事情。我忘了從前是怎么開始的，這次，只能把包裹經年的心緒，從笨重的大木箱里取出來。

鋪在記憶的搓衣板上，像洗舊衣服那樣一遍遍揉搓，用盡一天之中僅剩下來的流水。

黑夜累了，融進燈光照亮的夢里。

我把一首最潔凈的詩交給你，再也沒有言語。

只有一步一步后退的跫音，穿過清晨前所未有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