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吉爾的魔力嘎拉哈

杭圖德·烏順包都嘎（蒙古族）著/譯

一

故事中的男孩阿拉丁擁有神燈。

傳說中的多蘿西姑娘有一雙魔力銀鞋子。

“我要擁有魔力的嘎拉哈該有多好……”

希吉爾總是夢想著擁有能幫他實現一切愿望的魔力嘎拉哈。因為希吉爾喜歡嘎拉哈，從他的口袋里、書包里，或從他的抽屜里，都能發現嘎拉哈。嘎拉哈就是羊距骨，希吉爾整天琢磨著，他的羊距骨要是有了魔力，那該多如。

如果夢想成真，遇到數學難題時，魔力嘎拉哈可以在他耳邊悄悄地說出正確答案；當衣服弄臟時，魔力嘎拉哈“噗”的一聲，衣服就能變成像新買的一樣；當頭疼發燒時，魔力嘎拉哈給他嘴里塞靈丹妙藥，一剎那，疾病就會消失……

那該多好啊！

二

周五，學校放假了。

希吉爾坐同村叔叔的車向鄉下的家出發。他想趕快回家，和小棕大白一起玩，可是他覺得車開得太慢了，像一只拖著尾巴的烏龜。

希吉爾從口袋里掏出嘎拉哈，幻想著嘎拉哈擁有魔力。他對著魔力嘎拉哈說：“魔力嘎拉哈啊，魔力嘎拉哈，讓我像鳥一樣飛翔吧！一瞬間飛回鄉下家里，和兩個可愛的寵物一起玩耍……”

如此反復地想，好像他的嘎拉哈就會擁有了魔力，他就可以飛到小棕和大白跟前去。小棕和大白見了他，不知多高興……

三

希吉爾到院子門口下了車。

他從外邊拉開門插，走進院里，只見小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大白去哪兒了？

以前，大白和小棕一聽小主人的腳步聲，就會飛奔過來，像旋風一樣一圈又一圈地繞著他轉，又爬又啃，好不熱鬧。

希吉爾產生了不祥的預感。“大白去哪兒了，沒把大白送給別人吧？小棕怎么也躺著不動，沒得病吧？”一想到這些，希吉爾的心就涼了下去。他父親討厭大白，總是嘮嘮叨叨，說要把大白送人，因此事經常和媽媽爭吵，讓希吉爾傷心流淚。

四

小棕和大白是希吉爾姐姐養大的寵物。姐姐大學畢業后在呼和浩特市租房臨時安頓，在求職期間養了它倆。

大白有著雪白的皮毛，體格強壯，是只薩摩耶犬，因皮毛雪白而蓬松，故稱為大白。小棕是只泰迪狗，個頭小巧，有著棕色的卷毛，故稱為小棕。后來姐姐在一家公司找了份工作，經常出差，不方便養狗，就把它們送回了老家。

突然有了兩只狗，這給希吉爾帶來了驚喜。

父親不喜歡養狗，但偏愛女兒，只好收養它們。媽媽倒是對它們寵愛有加，每天細心喂養。

希吉爾也像媽媽一樣愛動物，尤其喜歡狗。所以，只要有時間，他就會和小棕、大白一起玩耍。偶爾在課堂上想起它們，也會發呆走神，恨不得趕緊回家。

五

小棕一動不動地躺在籠子里，簡直就變成了一個木偶。它黑溜溜的小眼睛默默地盯著希吉爾，眼里有淚痕，充滿了憂傷。

“小棕怎么了，病了嗎？大白去哪兒了？”希吉爾嘟囔著，伸出雙臂想抱住小棕。小棕卻好像見到了仇人，咆哮著露出獠牙，差點咬了他的手。

希吉爾大吃一驚，連忙把手縮回去。他不知道小棕為何如此待他。希吉爾有點蒙，還有點生氣。

希吉爾問媽媽：“大白去哪兒了，小棕怎么了？”

媽媽不好意思地說：“你爸爸把大白送人了。大白走后小棕不吃不喝，整天病懨懨地躺在窩里。”

希吉爾氣得直哭：“送給誰了？”

媽媽說：“我出去溜達一會兒的工夫，你爸爸把大白送給了鄰村的人。說是熟人的熟人，那人嫌棄小棕個子太小，所以沒一起拿走。不過，你爸爸打電話得到了你姐姐的同意。”

六

父親嫌棄大白，每次一打開大門，大白就帶著小棕跑出去，不去找就不知道回家，因此父親說大白是笨蛋玩意兒。還說，大白見個人就搖尾乞憐，好像人人都是它的主人，真是愚蠢至極。有一次，大白咬死鄰居養的雞，害得他不得不給人家賠錢，從那以后父親更不喜歡大白了。父親還說，小棕只知道黏人，見人就想騎跨，讓人討厭。

難道就這樣讓大白永遠離開我們的生活了嗎？一想到這里，希吉爾歇斯底里地喊：“我要大白，把我的狗拿回來。”

希吉爾只敢在媽媽面前如此怒吼，在爸爸面前可不敢這樣。但他心里抱怨爸爸，情不自禁地流起了眼淚。

媽媽緊盯著希吉爾說：“孩子，大白已經給別人了，哭什么呀！你不是還有小棕嘛，跟小棕玩吧。”

希吉爾擦著眼淚，說：“小棕也病了，一動不動了。”

希吉爾把媽媽準備好的食物裝在盆里，拿到小棕面前，以前，小棕會不顧一切地把腦袋扎進食盆里，而現在小棕連嗅都沒嗅。

希吉爾繼續蹲著，說：“小棕，吃吧，要不然會餓死的。”小棕憂傷地瞅一眼希吉爾，又微閉了眼睛。希吉爾想把小棕抱住，就像以前一樣，但小棕還是露出獠牙，幾乎要咬他。希吉爾只好迅速地把手抽了回來。小棕惱怒地看著他，仿佛對他充滿了責怪。

七

大白，體格壯碩，力氣十足。小棕，個子小巧，力量也小。

互相打鬧時，大白總是讓步，小棕怎么發狂大白也不發怒。寒冷的冬天，大白總是讓怕冷的小棕睡在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上，或者讓它貼著自己身體睡。把三年形影不離的兩個好朋友無情地拆散了，哪有不怨，哪有不恨的呢。希吉爾仍然愛著他的狗，但他的狗是不是不再愛他了？

想到這些，希吉爾的眼睛又濕潤了。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人，牽著大白走向茫茫的天際，在他的后面，一個隱形人牽著小棕，最終也消失在天邊。

失去愛著的一切，是多么殘酷的遭遇啊。

八

希吉爾跑進屋里，把姐姐過年時送給他的小熊玩具抱出來，放在狗窩前，想給小棕做個伴。

小棕看到小熊玩具，慢慢地爬了起來，聞一聞想把它拖進窩里。這個幾乎沒力氣動彈的小東西，不知哪里藏著那么大的勁。可是大它三倍的玩具沒按著它的意思進入窩里。希吉爾想要幫助它，便伸出手，小棕咆哮著。希吉爾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都遭到了小棕強烈抵抗，也許小棕把小熊玩具當成了大白，所以拼命保護它呢。

九

媽媽說過，姐姐也同意了把狗送給別人，所以給姐姐打電話求救，也無濟于事。希吉爾找不到什么好辦法了。只是想：“不能把小棕丟下不管，不然，可愛的小東西也許會離開這個世界。”希吉爾想把自己的被褥拿到狗窩旁邊，陪著他的小棕睡覺。但如果那樣耍皮，媽媽會生氣的，爸爸待會兒回來可能也會賞他幾個“巴掌”。

希吉爾站在狗窩旁，默默地看著小棕。小棕癟著肚子，閉著眼睛，身體蜷縮，固執地在等大白回來。

不管人如何愛惜動物，但這種愛不能代替動物之間的愛。希吉爾的眼睛又濕潤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這時，媽媽從屋里走出來，說：“怎么了？小棕沒被玩具哄騙吧？”她看著希吉爾的淚眼，又說：“兒子，別哭了，哭能解決什么事？先進屋吃晚飯吧。”

希吉爾還是一動不動。

媽媽無可奈何，嘴里嘟囔著什么，回到了屋里。

十

夜幕降臨了。

希吉爾蹲在小棕身旁，反復地想著，魔力嘎拉哈，魔力嘎拉哈，快把我的大白送回來吧。

遺憾的是他沒有魔力嘎拉哈，他玩的嘎拉哈也不會擁有實現一切愿望的魔力。

希吉爾呆呆地盯著小棕，在暮色中像個木偶一樣站立著。

五十多分鐘后，聽到汽車轟隆隆地向著院門口駛來。在屋里大聲打電話的媽媽好像知道誰過來了，跑去開門。

希吉爾以為爸爸回來了，大門剛被打開一條縫，大白像閃電一樣“哧溜”一下鉆了進來。

希吉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白直接跑到了小棕跟前，耷拉著舌頭“哈哈哈”地喘氣，嗅著小棕。小棕一看見大白，立刻從窩里跳出來，發出歡樂的吠叫聲，和對方滾成一團。有氣無力、氣息奄奄的小棕，一見大白，病情逆轉，活潑如初。

突然發生的這一切，對希吉爾來說就像一場夢。

媽媽把送大白的人送走，插上大門，來到兒子跟前。媽媽看看歡快玩耍的兩只狗，又看著兒子興奮的樣子，很是欣慰。希吉爾盯著互相嗅聞的兩條寵物狗，說：“媽媽，誰把大白弄回來了？”

媽媽很了解兒子，笑著說：“孩子，你對動物的摯愛變成了魔力，把大白召喚回來了，愛總是有著最大的魔力哦。”

“什么？愛是最大的魔力？”希吉爾的眼睛像星星一樣亮了起來，好像知道了什么神奇的秘密。

責任編輯?烏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