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研究

侯怡紅 李觀恒

摘要：為研究移民搬遷安置后生計恢復及發展狀況，基于結構方程的鏈式中介作用模型，利用調查數據分析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及作用機理。結果表明：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沒有顯著的影響，但移民的生計資本、生計策略對生計結果具有獨立和鏈式中介作用，其中，生計資本的中介作用最大。因此，需要在搬遷安置后盡快恢復并建立起先進的、適應新環境的生計資本以有效改善移民的生計結果，并依生計資本調整相對應的生計策略。

關鍵詞：移民社區歸屬感； 生計資本； 生計策略； 生計結果； 中介作用； 白鶴灘水電站

中圖法分類號：D632.4

文獻標志碼：A

DOI：10.15974/j.cnki.slsdkb.2023.06.022

文章編號：1006-0081（2023）06-0118-06

0 引 言

隨著白鶴灘水電站的下閘蓄水，大規模工程移民需要進行搬遷安置。搬遷安置后，移民生產生活能力的恢復、自身的發展等受到廣泛關注。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搬遷安置后移民如何提升自身的生計資本，改善其生計結果。在實際工作中，移民搬遷安置后，需首要解決的問題為其是否認可安置區，能否融入安置區。移民社區歸屬感是移民利用生計資本、調整生計策略、改善生計結果的基礎，但對這一作用機理的研究相對匱乏，特別是工程移民領域。基于此，本文通過研究改善安置區移民生計結果的影響機理，為移民管理部門制定有效的后期幫扶政策、安置區政府落實各項惠民利民政策和移民自身恢復及發展生活生產能力提供實證依據和建議。因此，研究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資本、生計策略的作用及其對生計結果的影響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1 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

移民搬遷安置對生計結果的影響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移民搬遷會切斷原來的生計資本，導致介入性貧困［1］和次生貧困［2］；另一方面，移民安置后，政府的支持和自身潛力的激發會為農戶帶來生計資本積累，同時也會改變其生計能力，進而對生計結果產生影響。移民能否在安置區不斷改善生計結果，與社區歸屬感有著密切的關系。社區歸屬感是社區居民對本社區地域和人群集合認同、喜愛和依戀的感覺［3］，是社會融合的核心問題之一［4］。目前，社區歸屬感研究更注重社區“量”的研究［5］，社區規模、居住時間、社區滿意等被認為是影響社區歸屬感最強的因素，而本研究移民社區歸屬感衡量指標更注重“質”，即移民搬遷安置以后在新環境中參與和重視程度。因此，移民社區歸屬感是在安置區外界環境作用下移民產生的內部主觀意識，會進一步影響移民在新環境中的行為。人的社會性決定了當人們從某個特定的社會聯系中脫離出來，來到新環境時，對歸屬的需求會使其保護和珍惜自己的社會聯系。而生計結果是生計資本采取特定生計策略后輸出的成果及產物［6］，移民生計結果主要是指移民搬遷前后收入的增加、社會福利的改善、抵抗外界生存生活能力的脆弱性等生活生產狀態的變化。因此，搬遷安置后移民會與安置區的其他移民以及原生群眾進行社會融入而避免社會排斥，移民能融入安置區，掌握安置區的生活生產技能，改善以前的生產生活狀態從而獲得發展。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移民社區歸屬感對其生計結果有顯著的影響。

1.2 生計資本的中介作用

國外文獻將生計定義為一種生活方式或手段［7］，國內學者將其定義為職業、工作或收入類型［8］。生計權威公認的定義為：個體依據自身能力、資產和活動進行的謀生手段或方式。生計資本是生計結果的基礎，包括自然資本、物質資本、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金融資本等五大要素［7］。搬遷安置會影響移民的生計資本，改變其生計資本存量和結構［9］從而產生不同的生計結果。因此，移民融入社區的過程也是掌握新生計資本的過程，社區歸屬感會影響到生計資本存量和結構的變化，進而影響生計結果。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移民社區歸屬感會對生計資本的運用產生影響。

H3：生計資本的運用對生計結果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4：移民社區歸屬感通過對生計資本的中介作用影響生計結果。

1.3 生計策略的中介作用

生計策略是農戶為了追求更有效率的生計結果，對其擁有的生計資本進行重新配置和調整經營活動的一種選擇行為［10］。生計策略對生計資本的配置和調整掌握能力能讓移民獲得更豐富、更高效的生計結果。移民家庭結構、鄰里親友、地理空間等因素對其也有影響［11］。生計策略的調整還需與一定的社會結構和傳統文化相互適應［12］，其中，社區歸屬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此外，作為生計策略基礎的生計資本對其選擇也有重要影響，搬遷安置的過程改變了移民的生計資本，生計策略也需進行調整，其調整需與自身生計資本的存量和結構有關。不同生計策略的選擇會產生不同的生計結果。因此，移民對安置區的歸屬感會影響到生計策略的調整，移民生計資本的差異也會引起生計策略的差異，從而產生不同的生計結果。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5：移民社區歸屬感會對其生計策略的選擇產生影響。

H6：移民生計資本的運用對生計策略的選擇有顯著的影響。

H7：移民生計策略的選擇對生計結果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8：移民社區歸屬感通過生計策略的中介作用影響生計結果。

H9：移民社區歸屬感通過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的鏈式中介作用影響生計結果。

2 研究設計

2.1 問卷設計量表

本文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其中，基礎數據包括性別、年齡、民族、戶籍類型、生計模式等；測量數據包括社區歸屬感、生計資本、生計策略和生計結果等，采用李克特量表法（五分量表法）測量。參考Williams、李東等的研究成果［13-14］并結合工程移民的特點，用“搬遷安置后移民在安置區所在地的交友情況”“搬遷安置后移民和家人在安置區的地位變化情況”“搬遷安置后安置區移民利益分配事務的參與程度”和“搬遷安置以后移民對安置區基礎設施完善程度滿意度”等4個題項衡量移民的社區歸屬感。在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下，借鑒周麗、崔詩雨等相關學者的研究［10，15］，用“搬遷安置區政府能夠積極提供安置區生產資料保障”“搬遷安置區當地政府能夠對安置區生產生活發展進行有效管理”“安置區基礎設施建設逐漸完善能夠滿足移民需求”等3個題項衡量移民的生計資本。用“移民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渠道”“家庭從事非農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移民家庭選擇生計的自由度”“家庭全職勞動力占家庭總人數的比重”等4個題項衡量移民的生計策略題項。用“搬遷安置有利于移民接納新思想和新理念”“搬遷安置后移民與外部的聯系更加頻繁”“搬遷安置有助于改善和提升移民的生活質量”“安置區生產成果能有效運輸出去”等4個題項衡量移民的生計結果。

2.2 數據來源

本文以白鶴灘水電站建設為背景，以巧家鄉鎮為單位，通過現場訪談填寫問卷的方式進行調研，共發放400份問卷，剔除無效問卷后，有效問卷294份，有效率為73.5%。在結構方程中，最低樣本容量一般是測量指標的10倍，因此，該數據來源有效［16］。在收回的數據中，男性占比40.5%、女性占比59.5%；農業戶口占53.7%、非農戶口占46.3%，占比相差不大，絕大多數被訪者以種植業為主。

2.3 研究方法與模型示意

本文基于可持續生計理論框架，利用結構方程模型來研究移民社區歸屬感、生計資本、生計策略與生計結果之間的關系，并采用Bootstrap自助抽樣法檢驗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在移民社區歸屬感與生計結果之間的中介效應。根據研究假設構建的模型如圖1所示。

2.4 結果分析

2.4.1 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就均值而言（五分量表，平均值M=3）從移民社區歸屬感、生計資本、生計策略和生計結果4個維度來看（表2），搬遷安置后移民社區歸屬感較強。

（平均值M=3.032，標準差SD=0.753），生計資本保障較高（平均值M=3.020，標準差SD=0.743），生計策略更加多樣化（平均值M=4.139，標準差SD=0.643），生計結果改善較強（平均值M=3.645，標準差SD=0.822）。

2.4.2 模型信效度檢驗

運用SPSS23.0統計軟件對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進行測量（表1）。根據測量結果，各題項的Z值均

大于1.96，因子載荷均大于標準值0.6，表明4個維度可

以被各測量指標有效反映。各維度的克朗巴哈系數均有效的大于標準值0.7，測量題項的內部一致性很好。組合信度CR均大于0.7，平均方差抽取量AVE的值大于0.5，說明該模型收斂度較好。

2.4.3 區別效度檢驗

根據Fornell等學者的建議，當維度AVE的開根號值大于其他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時，各維度之間具有區別效度。如表2所示，該研究中，各維度之間具有良好的區別效度。

2.4.4 擬合優度檢驗

利用AMOUS23.0軟件對模型的擬合優度進行檢驗。經檢驗，卡方/自由度=1.214<3；相似性指標GFI=0.957、AGFA=0.939、IFI=0.994、CFI=0.994、TLI=0.993，均大于0.9；相異性指標SRMR=0.035、RMSEA=0.027，均小于0.08。因此，樣本模型具有較好的擬合優度。

2.4.5 結構方程模型與路徑系數估計

根據表3和圖2顯示，假設H2，H3，H5，H6，H7的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333，0.383，0.152，0.299，0.280，且P值均小于0.05，假設成立。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標準化系數Std.=0.082，P>0.05）未達到顯著性水平，因此，基于本文調查問卷數據，假設H1不成立。

2.4.6 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影響的中介效應檢驗

在結構方程模型的基礎上，采用區間置信法（Bootstrap method）對調研樣本數據進行分析，根據Taylor等［17］的研究成果，本文采用偏差校正百分位法置信區間法（bias-corrected percentile boot strapping）和百分位置信區間法（percentile bootstrapping）重復抽樣1 000次，設定95%的置信區間對移民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見表4。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直接效應不顯著，但總間接效應和總效應是顯著正向的（95%的置信區間都不包含0，而且P值均小于0.05）。這說明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完全通過間接效應來實現，具體包括3條影響的間接路徑：2條簡單中介“社區歸屬感→生計資本→生計結果”和“社區歸屬感→生計策略→生計結果”和1條鏈式中介“社區歸屬感→生計資本→生計策略→生計結果”，3個間接效應95%的置

信區間中均沒有包括0，且P值均小于0.05，說明3條路徑的中介效應都是顯著的，驗證了H4，H8和H9。

由于直接效應不顯著，說明“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掩蓋了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具體來說，通過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的中介效應是0.142和0.047，占總中介效應的比值是64.4%和21.5%。多重鏈式中介效應中，通過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逐級傳遞的中介效應是0.031，占總效應的70.6%。間接效應中，通過生計資本產生的中介效應要高于其余的兩個間接效應，說明生計資本在移民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中介效應影響要大于生計策略的影響程度。

3 研究結論與建議

3.1 研究結論

本文研究結果表明，移民的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沒有直接顯著的影響。一方面，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掩蓋了社區歸屬感對生計結果的影響，另一方面，社區歸屬感是移民的體驗感，對生計結果沒有構成實質性的影響。Mackinnon等［18］認為，當中介變量的存在使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的關系減弱或不存在時，中介變量對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的解釋力度就是中介變量的重要程度。本文中，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沒有直接關系，但加入兩個中介變量后，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顯著，不僅存在簡單中介還存在鏈式中介，但就各個變量對生計結果作用路徑效應值來看，相比生計策略，生計資本對生計結果的影響更大。這一結果驗證了工程移民生計能力再造的核心是生計資本的積累［19］。

本文還證實了移民社區歸屬感會通過影響生計資本和生計策略進而影響其生計結果。鏈式中介效應又說明工程移民要想改善其生計結果，首先必須盡快融入安置的社區，再通過生計資本（原有的和新建立的）和生計策略改善生計結果。

3.2 對策建議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和分析，本研究對改善工程移民搬遷安置后的生計結果提出3個方面的建議。

（1） 搬遷安置后的移民盡快融入新的環境，獲得社區歸屬感。在政府部門的主導下，工程移民一般都會搬遷到更先進、更發達的地區，安置區有原生的住戶和其他地方搬遷安置過來的新移民戶。新安置區移民的社區融入過程是一個相互交流和學習的過程，移民通過交流獲取新的、先進的生計資本，學習掌握新的生計策略，從而改善生計結果。

（2） 搬遷安置后的移民要盡快依托政府各項政策和新的環境，

恢復生計資本。移民搬遷安置后，原來的生產生活環境被淹沒，自然資本被切斷，移民會根據新環境、自身條件選擇建立新的生計資本。搬遷安置的過程一般會改變移民的生計資本結構。針對工程移民，對移民的生計資本有顯著影響，后期扶持政策對移民的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和金融資本的影響顯著增加，但對自然資本的影響不顯著［20］。因此，搬遷安置后，無論是從移民還是政府幫扶角度，都應該從重建移民的各項生計資本著手，重點關注對改善移民有顯著影響的生計資本，比如，通過周圍人際關系的更新構建新的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獲得銀行金融機構的貸款援助，建立金融資本等。

（3） 通過技能培訓和自我再認知的過程，尋求有利于自身發展的生計策略。安置的移民要改變思想觀念、積極主動接受新鮮事物。政府部門依據移民的需求給予技能培訓、技術指導，可引進外部先進技術人員到安置區開展培訓，也可安排安置區愿意學習發展的致富帶頭人到發達地方去學習，通過“引進來、走出去”的措施幫助移民提升生計策略。同時，也要關注移民子女的教育問題，通過專項資金補助幫助移民子女接受高等教育，培養其生計策略技能，通過改善生計策略獲得更豐富的生計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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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 晗）

Research on influence of immigrants community attachment on livelihood outcome：a case of Qiaojia County in Yunnan Province

HOU Yihong1，LI Guanheng2

（1.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and Tourism，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China；

2.Surrey College，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Abstract：

To study the livelihood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after resettlement，based on the chain mediation model of structural equation，this study used survey data to analyze and explore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community attachment of immigrants in resettlement areas on livelihood outcome.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influence of community attachment on the improvement of migrant resettlement livelihood，but the livelihood capital and strategy of immigrants in resettlement areas had independent and chain intermediary role in the process.The influence of the livelihood capital on livelihoods outcome was the largest.Therefore，in order to effectively improve the livelihood outcome of immigrants in resettlement areas，the advanced and adapable livelihood capital shoud be established and restored soon after the resettlement，and the livelihood strategy should be adjusted according to the livelihood capital．

Key words：

community attachment of immigrants； livelihood capital； livelihood strategy； livelihood outcome； chain mediation； Baihetan Hydropower S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