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滋味

楊志艷

“采茗歸來日未斜，更攜苦菜入仙家。”野蔬喚醒了人們一苦覺春來的味蕾，于是莊戶人家開始著手播種，并且深諳“一年之計在于春”的道理。但見一雙雙勤勞的手充滿神奇，能過濾歲月中的苦，經時光醞釀，發酵出甜蜜的芬芳。

每當春暖花開或者是四季交替之際，小孩子比較容易患感冒，我家孩子的癥狀大多數時候表現為咳嗽。有一回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同事告訴我，有治療咳嗽的土辦法，那就是拔些艾草，然后連莖帶根洗凈，加水熬了喝。于是我如法炮制，在一處田塍上尋覓到了這種植物，用火慢慢熬了一陣，盛好入杯。孩子嫌苦，就是不肯喝，無奈我只好加了一點兒冰糖，在我的連哄帶騙中，孩子才乖乖地張嘴服用。小孩子喜歡生活在虛幻的童話里，在他們的眼里唯有甜才是世界上最高級的味道，而苦是無法消受的。

記憶里的春夏，是各種花草樹木競相生長的季節，猶記小時候母親常去田野河溝里用小鏟子挖回許多野蔬，然后做出各種家常小菜或者是涼拌冷盤，種類繁多。初次采摘清洗時，一股泥腥味迎面撲來，我不禁皺了皺眉頭，母親卻一臉的不以為然，她說只要是焯了水，然后加上各種佐料，保證讓我吃得心悅誠服。每年開春吃野菜時，也是母親虔誠的“憶苦思甜”日，她會教育后代珍惜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

《詩經》有曰：“誰謂荼苦，其甘如薺。”歷經歲月的煙塵，人們吃膩了大魚大肉，又開始迷戀寂寥的田野里生長的那些天然且無污染的綠色食品，初入舌尖，有著淡淡的苦，再品又開始回甘。野蔬里浸染了藍天白云，河水悠悠，遠山曠野的無限遐想，是萬物復蘇以后春天的味道，也可以滿載著盛夏的盎然，秋天的韻味，統統綻放在味蕾的百轉千回里。“穉女春間繞舍嬉，手挑野菜滿籃歸。”是春天的一道風景。綠意蔥蘢，大地一片祥和。

一株，兩株，三株......野蔬再一次饋贈大地，活成了人們心口的“朱砂痣”。

（編輯·李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