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泥
豁了牙的柴灶,張著嘴
母親,把風干的
油菜稈兒,連同夕陽塞進灶孔
火苗一升,老鐵鍋春深如海
菜豆花,清香撲鼻的源頭
原來是母親溝通泥土氣息的汗腺
銀色煙斗,一根白鐵管煙囟
在晚風中,大口大口地抽著
從母親發根上升起的花白炊煙
耙田歸來的一身泥漿
在石壩子上
父親,被夕照塑成一尊金身羅漢
母親見狀,忙用香菜油
把黃昏煎炸成香酥豆
就著菜豆花,泡蘿卜,涼拌子芽姜
一土碗苞谷酒……父親嘎嘣,嘎嘣
把腰酸背痛咀嚼成大婁山的余脈
而祖傳的風味,噴香一襲披黃袈裟的風
所有的枝條都準備好了花朵
像立春后的萌芽噙滿了露珠
像熬夜的蠟燭點亮了滿天繁星
今晨的風,清冷幽谷的嘆息
和頭上的霧霾。我鄉情的桑園
我親情的桃李杏梨
所有枝條的花骨朵都張開了詩的巧嘴兒
一如當初我十八歲的初戀
在她半透明的胸衣上微微顫動的乳尖
這是季節情竇初開的信號
這是蜜蜂和蝴蝶夢中念念不忘的仙境
于我,卻是父愛如山母愛如海的大地
為踏青遠行的兒女們
設計的又一場萬紫千紅的大爆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