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魚尾”的多彩光暈

段奇清

“90后”孟祥玉在一條海洋科考船上工作。長久地行駛在海洋上，他每天看見的皆是無邊無際的海藍色，日子過得十分單調且乏味。一天，他看到明黃色、克萊因藍和暗紅色交織，這大膽熱烈的顏色頓時讓他內心激動起來，他感覺單調的時光中有了“加味”的料。這是露珠盔魚魚尾的顏色，他迅速掏出手機，一幅充滿玄幻色彩的魚尾圖便定格在這“咔嚓”聲中。

孟祥玉供職的這艘船在南海進行漁業資源考察，要捕捉一些魚作為科研樣本。他把拍攝的照片發布在微博上，有空時只要看上一眼這些照片，單調乏味便會頓時褪去。這讓他一發不可收，一次次拍攝，一次次發布。或許有人會認為，這一定是件浪漫的、輕松的事。可事實并非如此。

有一次，孟祥玉看到一條魚的尾巴晶瑩剔透，如同藍寶石一樣。他趕緊拍攝下來，手指卻被魚鰭刺破了，鮮血直淌。這是一條泥猛魚，剛出海時顏色很漂亮，但這漂亮顏色很快就會褪去，變成黑色，必須要“搶拍”。可是這種魚極為兇猛，魚鰭硬長且有毒腺，被稱作“娘哀”，意思是說，如果有人被它刺傷，這個人的娘親也會感到心疼和哀痛。果然，這次被刺傷令孟祥玉感到鉆心般疼痛，渾身發冷，直到半個小時后，癥狀才有所緩解。

拍攝時，也會碰上風浪肆虐。一次，孟祥玉看到一條魚尾上有著極大的環帶，帶著紫色的夢幻感。更神奇的是，仔細一看，似乎能看見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正要“擺拍”時，船劇烈搖晃起來。擔心神奇的顏色稍縱即逝，孟祥玉趕緊搶拍。拍完后，他開始嘔吐，吐出的竟全是藍色汁水，原來連膽汁也吐出來了！

辛苦付出，總有美好的收獲。從2019年起，孟祥玉用手機拍攝了近千張魚尾照片，把它們發到社交平臺后，受到網友熱捧。有網友說：“這種‘半半創意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相較于一條完整魚的照片，單獨呈現的魚尾充滿了神秘感，讓人有著很大的想象空間。”

受好奇心驅使，網友開始想象這條魚的全貌。孟祥玉偶爾也會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放上魚的全身照，這讓網友的想象從神壇跌落人間。有網友留言：“這反差有點大，看尾巴以為是小可愛，結果看臉是個土憨憨。”孟祥玉也會透露一些信息，如“黑邊角鱗鲀，單看魚尾是浪漫的粉色，所以又叫‘粉紅炮彈”“魚身是小嘴小眼的皮衣胖子，別看它是嘟嘟小嘴，但它有堅硬的大牙；也不要以為它桀驁，實際上它十分溫柔。還有紅牙鱗鲀，魚尾像燕尾服，黑中帶紫，極具皮革感，但它有吸血鬼般的紅牙齒，不要以為它兇狠，其實它很溫順。這兩種鱗鲀，魚尾與魚臉都有些‘反差萌”。

這些話仿佛是在說孟祥玉，因為他并非科學家，只是這條科考船的駕駛員。可就是他這條“魚尾”，在駕駛之余卻做出極具“反差”的事。2021年，在一次“摸魚”活動中，他的一組9張珊瑚魚類魚尾照片從100多萬件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華為新影像大賽的組照故事組別獲獎者。

孟祥玉說，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葉子，也沒有完全相同的魚尾，雖然是同一種類的魚，但魚尾的紋路、色彩等都是獨特的。生活中，你只是一條“魚尾”，可善于展示自己的獨特，敢于亮出自己的艷麗，敏感地捕捉“魚尾”里的色彩美學，自己也就會有豐富多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