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親（組詩）

張霞

打碗碗花

這些打碗碗花? 代替你

從沉睡的夢境中醒來

我只想對著花朵

親切地喊一聲? 父親

我每喊一聲? 這些花朵都會隨之顫動

仿佛是你的心跳

又仿佛你想叮囑什么? 卻欲言又止

想你時? 我常常想起這些花

想起一滴露珠

從花蕊中? 緩緩流下來

父親啊? 這終究意味著什么

清明? 給父親

火焰呼呼地跳躍著

像是送給父親? 一條火做的圍巾

我把右手捂在胸前? 嘴里在念叨

但沒有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父親? 來取食物及衣衫吧

家里一切均好? 你在遠(yuǎn)方的春天可好

周圍除了靜寂? 只有我的心

在春風(fēng)中燃燒著? 那些紙做的衣衫

化作青煙? 徑自升往高處

除了我? 也許只有它知道

父親居住的地方

命運的綠皮火車

那天? 我瘋了一樣? 一頭撞進(jìn)綠皮火車

那天? 我傻了一樣? 跑進(jìn)病房

撲到你的懷里

那一夜? 無論我怎么哭喊

都無法讓你活過來

那一夜? 你停止了心跳

我也仿佛停止了呼吸

父親? 從一個活生生的人

到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中間隔著什么

從天空飄著的雪花? 到心頭的一支支利箭

中間隔著什么

我總是在仰望天空? 想看到老天給的答案

我總是從一顆星數(shù)到千萬顆星

想找到羽化登仙的你

可是? 每一次

我總是看到同樣的幾個字

父病危? 速回

每一次? 我都好像還在哭著

擠上那節(jié)命運的綠皮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