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夏天的味道

謝心瑤

回到鄉間，尋找夏天的味道，一一辨識熟悉的氣味后，終于發現，它們已經深刻存在腦海中。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望著那榕樹下懸著的“流蘇”，我忽地嗅到了一種天真的、幸福的、來自夏日的味道，我決定去尋找這種味道。

走過記憶里那條濃綠的長街，思緒被拉回到好久以前，我在記憶里搜尋那天真的味道。聒噪的蟬鳴充斥著我的耳朵。忽然，一個梳著整齊小辮的小姑娘從我身邊擦過，身后老人的笑聲和小姑娘嬌憨的抱怨聲喚起了我腦海里泛黃的記憶。當小姑娘手里捧著的那碗豆花甜膩膩的香味鉆進我的鼻腔時，那記憶里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齊耳短發的小姑娘正纏著一個老太太叫嚷著，彼時還留著一頭烏黑卷翹的短發的外婆會用手揩去我鼻尖上的汗。最后我總是可以得到一碗甜絲絲的豆花，冰涼的豆花在那個燥熱的夏季組成了我對夏季的回憶。

記憶里，外婆烏黑的短發在風里舞動，陽光灑在她身上，我在暑氣里吃著涼涼的豆花，天真地笑著，拉著外婆的手走過那條滿溢著甜甜氣味的長街。

我走近那榕樹，用手輕輕撥動那垂下的“流蘇”。那樹上聒噪的蟬似乎在呼喚我。我把手放在那遒勁的樹干上，夏天獨有的，悶悶的，卻意外醇厚的味道籠罩著我。我用手攏起樹下的“流蘇”，像很久以前那樣：外婆用手撥開黏在我額頭上的頭發，從她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梳子是木制的，半個手掌大小。我坐在巴士站的長凳上，外婆站在我身后，用手攏起我的頭發，外婆一下一下地梳著，伴著淡淡的木質香氣，三千煩惱絲也被梳起，在擁擠的小巴士站里釀出了幸福的氣息。

那小梳子梳過外婆那已有白發的卷發時，那香味是那么清淺——像是飛梭般的時間，無影無蹤；那香味是那么厚重——像是書本般的思念，厚厚一疊。

夏天的雨往往出其不意，雨點像搖滾樂的鼓點，迅疾而猛烈。我不得不加快腳步，雨帶著她清爽的味道闖入了我的鼻腔。只是這次沒有人幫我遮擋了。那時候外婆的頭發早已白了大半，我也可以低頭看她了，可她還是輕輕地拉著我，把傘微微地向我傾斜，把我隔絕在雨簾中。那條長街洋溢著雨后青草的味道，桂花在風中飄搖。

我多舍不得那雨，多希望她一直下下去。這樣外婆的傘就能陪我走過漫長的夏季，我拉著她的手走過悠悠蟬鳴、漫漫流年。

我恍然大悟，夏天的味道其實不用找，它們就在我的腦海里，伴著炎炎暑氣和聒噪蟬鳴。恍然發現，外婆的白發越來越多了，記性越來越差了。萬幸的是，我發現得還不算遲——在這場尋找氣味的探索里，我找到了！夏天的味道就是和外婆的點滴回憶，我將永遠珍惜。

指導老師/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