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推動經濟互嵌式發展,是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推動各民族共同走向社會主義現代化的著眼點和切入點。從經濟上看,互嵌發展是不同民族之間通過市場和非市場的經濟交易形成的滲透關系,通過經濟互嵌式發展,不僅擴大了各民族的生產可能性曲線、選擇空間和技能、偏好的匹配空間,而且還展現出不同民族之間交往自由、相互包容的精神關系。本文構建了一個分析框架,利用人口普查資料,從城鎮化、受教育程度、就業結構、空間分布等方面綜合評估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發現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已有顯著提升,但族際差異顯著。基于此,文章提出了進一步推動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促進各民族同步實現現代化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少數民族;經濟互嵌發展;經濟互嵌指數;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F127.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23)02-0032-0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歷史交匯期有效縮小民族地區多維發展差距 的理論與對策研究”(18AMZ001)。西南民族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CWEER20220001)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鄭長德(1962-),四川廣元人,西南民族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家民委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國西部民族經濟研究中心”教授,研究方向:區域經濟金融、民族經濟。四川 成都 610041
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1]在實現現代化的進程中,五十六個民族,“一個民族都不能少”。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指出:“要推動各民族共同走向社會主義現代化”。[2]促進各民族同步現代化,既事關全國現代化進程,又事關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十分重大的戰略意義。而促進各民族在經濟上互嵌發展是促進各民族同步實現現代化的著眼點和著力點。各民族在經濟上相互嵌入、融合發展,既是我國歷史發展大勢,也是中華民族走向包容性更強、凝聚力更大的命運共同體的必然要求。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和西部大開發以來,隨著全國和各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戶口制度的改革和城鎮化的進程加快,各民族的人口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流動半徑越來越大,散居人口比重和城鎮化水平不斷提高,在一個城市或一個社區中不同民族共同成員生活、共同發展已經成為常態,逐漸形成了 “大雜居、小聚居、互相交叉居住”的嵌入式社會經濟結構格局,各民族共同發展,共同建設,共同治理,共享發展成果。這為進一步促進各民族在經濟上互嵌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本文從經濟發展視角分析各民族互嵌水平。首先對經濟互嵌發展進行了界定,構建了一個簡單的分析框架,然后利用人口普查資料,選擇城鎮化、受教育程度、就業與空間分布構建經濟互嵌指數,對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進行評估,基于這些分析,提出了進一步推動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促進各民族同步實現現代化的政策建議。
一、經濟互嵌發展:相關研究與分析框架
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強調:“推動建立各民族相互嵌入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環境”,[3]王志章,叢丹丹(2016)[4]從國家戰略層面把相互嵌入式社區納入整體考量。此后有大量關于嵌入式社區的研究,但從經濟發展視角的分析文獻較少。
“相互嵌入”本是結構工程學術語,意指不同部件之間的相互咬合,相互依賴而成一個整體。在關于事物間關系中,“互嵌”主要形容不同事物之間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一種結構關系。現在,作為新經濟社會學研究的一個核心概念,“嵌入性”(embeddedness)最早由波蘭尼(Polany)在《巨變》(The Great Transformation,1944)一書中首次提出,嵌入性意指“人類經濟嵌入并纏結于經濟與非經濟的制度之中”,并認為“將非經濟的制度包容在對經濟的研究中是極其重要的”[5]。美國社會學家格蘭若維特(Granovetter,1985)將“嵌入”進一步細化,用于分析經濟活動如何嵌入到社會關系網絡中,成為社會資本理論的基本概念[6]。 埃文斯(Evans,1995)提出“嵌入式自治”包括國家嵌入和地方反嵌兩個方面,指國家和地方緊密相互影響的互嵌關系[7]。最近,社會互動的經濟學分析(YannisM.Ioannides,2012)[8]、社會網絡經濟學(馬修·杰克遜,2019)[9],把嵌入性與融合經濟理論化。鄭長德對此進行了系統的回顧,并給出了一個簡單的分析框架(圖1)。
從經濟上看,互嵌發展是不同民族之間通過市場和非市場的經濟交易形成的滲透關系,通過這種經濟互嵌發展,不僅擴大了各民族的生產可能性曲線、選擇空間和技能、偏好的匹配空間,通過互嵌發展過程中的“干中學”,各民族相互溢出,提高了各民族的選擇能力,而且還展現出不同民族之間形成的交往自由、相互包容的精神關系。
基于市場交易的經濟互嵌,如各民族在產品市場、勞動力市場和金融市場上的交易,可以滿足各民族的多樣性偏好、要素的匹配;基于非市場的經濟互嵌,如公共產品供給、援助與轉移,可以實現公共產品均等化享有,助推內生能力提升,同時分享公平發展的紅利。
二、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評估
本文根據數據的完整性和可得性,選取了城鎮化、受教育年限、非農就業、腦力勞動與分布的地區多樣性五個方面,分析各民族的經濟互嵌水平。
(一)城鎮化
經濟互嵌發展的重要表現和主要動力是城鎮化。全國城鎮化的發展是各民族人口城鎮化發展的結果,同時各民族人口的城鎮化又從全國人口城鎮化的發展中獲得溢出效應。根據歷次人口普查數據[10],1990年少數民族人口城鎮化率為16.36%,2000年提高到23.36%,2010年為32.84%,2020年為49.19%。其中全國總人口、漢族和少數民族分布于城市、鎮及鄉村人口的比例見表1。雖然目前少數民族人口城鎮化率低于全國和漢族人口水平,但少數民族城鎮化速度很快,1990~2000年少數民族人口城鎮化率增長率為42.73%,2000~2010年為40.64%,2010~2020年為49.79%,均快于全國總人口和漢族人口的城鎮化速度。
從各少數民族人口城鎮化水平看,族際差異很大。根據《中國人口普查年鑒-2020》數據,俄羅斯族人口城鎮化水平最高,達到90.59%,其次是高山族(81.81%)、烏茲別克族(81.25%),城鎮化水平超過漢族的少數民族還有:赫哲族(76.9%)、鄂倫春族(75.75%)、朝鮮族(70.65%)、塔塔爾族(69.19%)、達斡爾族(69.13)、錫伯族(68.39%)、仫佬族(66.44%)、鄂溫克族(66.19%);人口城鎮化水平最低的是珞巴族(23.22%),其他人口城鎮化水平不足30%的有:塔吉克族(24.2%)、拉祜族(25.64%)、門巴族(28.38%)、基諾族(28.55%)、布朗族(29.44%)、柯爾克孜族(29.49%)。
(二)受教育程度
人口受教育程度的提升,是人口素質提升和人口現代化程度的重要標準,是經濟互嵌發展的重要引擎。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是指某一特定年齡段人群接受學歷教育(包括普通教育和成人學歷教育,不包括各種非學歷培訓)年限總和的平均數,是測度人力資本總量水平的一個重要指標。圖2報告了根據人口普查數據計算的結果。可以看出,我國公共教育的發展成效顯著,各民族平均受教育年限持續提高,在普及了九年義務教育后,持續加大高中及以上和職業技術教育的投入力度,不斷縮小教育質量缺口。
少數民族人口分民族看,平均受教育年限最高的是俄羅斯族,達到11.47年,其次是赫哲族(11.01年),超過總人口(9.2年)和漢族人口(9.29年)的少數民族是:鄂倫春族(10.8)、塔塔爾族(10.76)、高山族(10.58)、朝鮮族(10.4)、錫伯族(10.28)、達斡爾族(10.26)、鄂溫克族(10.25)、烏孜別克族(9.76)、蒙古族(9.73)、裕固族(9.7)、滿族(9.51);受教育年限最低是東鄉族,為5.84年,在7年以下的還有:佤族(6.99)、保安族(6.92)、布朗族(6.89)、珞巴族(6.8)、德昂族(6.77)、傈僳族(6.73)、門巴族(6.7)、拉祜族(6.54)、撒拉族(6.51)、藏族(6.41)。
人口受教育程度在結構上分為技能勞動力與非技能勞動力。本文定義的技能勞動力包括接受過大學專科、本科和研究生教育的人口,余下的就是非技能勞動力。 圖3給出了總人口、漢族人口與少數民族人口的技能人口占比的變化,可以看出,1990年以來,無論是全國總人口,還是漢族人口和少數民族人口,技能人口占比都有了很大的提升,這得益于各級教育水平的提高。
從民族分布情況看,2020年俄羅斯族(39.78%)、赫哲族(35.44%)、塔塔爾族(34.61%)、鄂倫春族(34.52%)、高山族(31.13%),超過總人口平均水平(15.88%)的還有:鄂溫克族(26.81%)、裕固族(26.53%)、達斡爾族(25.92%)、錫伯族(25.17%)、烏孜別克族(24.55%)、蒙古族(23.07%)、朝鮮族(19.83%)、納西族(18.99%)、滿族(18.25%)、土族(17.75%)、羌族(17.41%)、門巴族(16.8%)、京族(16.03%)。
(三)就業:產業結構
從業人口在不同產業間的分布及變化既是人口經濟發展的推動力之一,也是經濟互嵌發展程度的一個重要表征。經濟發展在結構變遷方面的一個重要表現是第一產業從業人口占總從業人口的比重下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從業人口的比重上升。表2顯示了這一趨勢。不過,少數民族與總人口和漢族人口比較,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就業比重高,而技術要求高的第二產業就業比重偏低。
第二和第三產業(非農)就業是經濟嵌入式發展的重要方面,特別是制造業就業,既是就業嵌入式的反映,也對就業人口技能有門檻要求。從民族分布看,2020年非農就業占比在50%以上的少數民族有44個,其中比例最高的是朝鮮族,達到93.66%,而布朗族和拉祜族最低,分別為29.93%和27.76%。從制造業就業看,2020年比重最高的少數民族是布依族,為27.03%,最低的是珞巴族,只有1.64%,超過總人口平均水平(18.06%)的少數民族除布依族外,還有:水族、苗族、侗族、保安族、瑤族、毛南族、仫佬族、畬族、壯族、高山族;5%以下的除珞巴族外,還有:烏茲別克族、撒拉族、門巴族、獨龍族、哈薩克族、裕固族、鄂溫克族、柯爾克孜族、藏族、塔塔爾族、納西族、基諾族、塔吉克族。
(四)就業:職業結構
人口的職業結構是指全部就業人口中從事各類職業的人口的比例,反映了一個人口群體的經濟互嵌發展水平,同時也反映了勞動者所處的社會地位和社會境遇。 在我國的人口普查中,按專業把人口劃分為如下類型:國家機關、黨群組織、企業、事業單位負責人;專業技術人員;辦事人員和有關人員;商業、服務業人員;農、林、牧、漁、水利業生產人員;生產、運輸設備操作人員及有關人員;不便分類的其他從業人員。表3列出了根據幾次人口普查數據計算的結果。
七大類職業可分為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兩類。前者包括國家機關、黨群組織、企業、事業單位負責人,專業技術人員,辦事人員和有關人員;其余為體力勞動者。一般地說,腦力勞動者受教育程度高、城鎮化水平高,主要從事的非農職業,因此經濟嵌入程度高。2020年全國腦力勞動者占比19.57%,其中漢族為19.87%,少數民族為16.20%。各少數民族中,腦力勞動者占比族際差異大,其中最高的塔吉克族和鄂倫春族,占比超過50%,分別為52.87%和51.87%, 最低的拉祜族,為6.13%,次低的傈僳族,為6.53%。
(五)空間分布
我國各少數民族的分布呈現出集聚與散居相結合的態勢。關于我國少數民族人口分布的變化,這里關注的是各民族分布的地區多樣化水平,限于第七次人口普查民族人口統計數據尚未公布,這里考察的是各少數民族在中國大陸31個省級行政區的分布的地區多樣化水平,計算公式是:
其中RDI是地區多樣化指數,sj是某個民族在第j個地區的人口占該民族總人口的比例。
表4是依據四次人口普查數據計算的,可以看出四次人口普查中,少數民族人口地區多樣化指數在上升,說明少數民族人口分布的區域越來越廣泛。當然,族際間差異顯著,2020年地區多樣化指數最高的是高山族,達到0.9431,其次是回族,也在0.9以上,最低的維吾爾族,只有0.0254,不足0.1的還有哈薩克族、柯爾克孜族、基諾族、烏茲別克族、普米族。
(六)各民族的嵌入:綜合評估
為了綜合反映各民族嵌入程度,本文構造了互嵌指數( Embedding index ),用以反映各民族經濟嵌入程度。理論上講應該通過對包括經濟嵌入的各方面構造指數,然后進行綜合。限于已有數據,這里的計算只包括了城鎮化水平、受教育程度、就業的非農化程度、腦力勞動比例和分布地區的多樣化水平等指標。首先以全國總人口水平作為參照,計算各民族相關指標的相對值,然后取等權重,計算這些相對值的幾何平均。計算結果如圖4所示。從圖中可以看出,少數民族人口在1990~2010年間互嵌程度有所下降,2010~2020年,嵌入程度大幅提升,互嵌指數從2010年的0.7422提高到2020年的0.8592。分維度看,圖5是漢族人口和少數民族人口2020年各指標與總人口的相對值。
從民族分布看,各民族互嵌水平族際差異顯著。2020年互嵌指數最高的是高山族(1.2043),其次是俄羅斯族(1.1665)、鄂倫春族(1.0691),最低的是維吾爾族(0.2341),不足0.3的有塔吉克族(0.2389)、基諾族(0.2711)、哈薩克族(0.2716)、拉祜族(0.2790)、布朗族(0.3084)。可以按互嵌指數0.5、0.75和1.0,把各民族互嵌水平劃分為如下幾組:
高互嵌水平:互嵌指數在1以上的,有高山族、俄羅斯族、鄂倫春族、漢族。
中高互嵌水平:互嵌指數在1-0.75之間的,有赫哲族、朝鮮族、達斡爾族、回族、錫伯族、滿族、土家族、蒙古族、仫佬族、侗族、畬族、毛南族、鄂溫克族、土族、苗族。
中低互嵌水平:互嵌指數在0.75-0.5之間,有瑤族、仡佬族、藏族、白族、塔塔爾族、布依族、水族、彝族、裕固族、壯族、京族、撒拉族、保安族。
低互嵌水平:互嵌指數在0.5以下的,有黎族、烏孜別克族、納西族、羌族、獨龍族、阿昌族、東鄉族、珞巴族、景頗族、門巴族、普米族、佤族、怒族、哈尼族、傣族、傈僳族、德昂族、柯爾克孜族、布朗族、拉祜族、哈薩克族、基諾族、塔吉克族、維吾爾族。
各民族經濟互嵌水平受很多因素影響,從經濟發展水平看,經濟發展水平高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高;從人口受教育水平看,平均受教育程度高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高;從就業看,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比較發達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高;從分布看,散居比重高的民族,經濟互嵌程度高。
當然,這里構建的經濟互嵌指數是有局限的,主要有經濟互嵌維度的選擇、分布空間的局限、權重選擇的局限等,這些在后續研究中,隨著數據可得性的擴大,可以更進一步細化和精準。關于影響因素的分析,限于分民族經濟統計的缺乏,可以在區域層面展開。
三、結論與政策建議
推動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發展,實現各民族共同繁榮發展,是推進民族團結進步事業的內在要求,要把促進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作為著眼點和著力點,有利于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有利于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有利于推動各民族共同走向社會主義現代化。上文的研究表明,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取得了顯著的進展,但族際間差異還很顯著,尚需要進一步深入推動各民族經濟互嵌發展。
1.“必須堅持各民族一律平等,保證各民族共同當家作主,參與國家事務管理,保障各民族合法權益”[2]
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指出:“加強人民當家作主制度保障”。[1]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已經建立起了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拓展了民主渠道,豐富了民主形式。但在保證各民族人民當家作主的具體過程中,政府不時有替人民當家作主的情況發生。在保證各民族人民當家作主過程中,政府應該起的作用是助推(提高當家作主的能力,提供當家作主的機會)而不是替代(替人民當家作主)。 對于經濟嵌入發展而言,應切實落實和完善“保證各民族共同當家作主”的制度要求,如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進一步完善制度供給,進一步提高治理效能,進一步夯實互嵌融合發展的制度基礎。嚴格執行憲法和相關法律規定,降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制度性交流障礙,深化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水平,在流動中實現經濟互嵌發展。
2.支持民族地區加快發展,著力擴大各民族人民的選擇前沿
積極對接和融入國家區域發展戰略,推進民族地區協調發展,在協調發展中實現互嵌發展。2014年以來,我國進入了一個國家級戰略引領社會經濟發展與對外開放的新階段。少數民族聚居的民族地區處于多個國家區域戰略的政策疊加區,應主動對接和融入這些國家區域戰略,不斷提升區域協調發展水平。
利用動態比較優勢的變化,著力提高制造業的地位和占比,升級產業結構,提升產業的嵌入性和融合發展水平。根據民族地區的地理稟賦與在全國主體功能區中的地位和世界與我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旅游業、民族文化產業、生態康養產業將成為新時代民族地區的比較優勢產業。抓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特別是資源型產業的升級,用數字經濟技術改造傳統產業(包括民族特許品)的生產以及讓這種新的數字技術來加強營銷和創造新的業態,讓傳統產業能夠在新工業革命時代煥發新生。抓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壯大。民族地區地域遼闊,資源豐裕,產業發展上,考慮到民族地區的生態功能,一是對到民族地區投資的企業實施投資補貼,二是把對口支援和產業轉移相結合,在援助地區建立受援地飛地工業園區,在飛地經濟中實現經濟互嵌發展。
繼續持續支持基礎設施建設,提高基礎設施供給的穩定性、安全性和普惠性,進一步降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各種成本。基于民族地區目前基礎設施建設取得的成就與存在的差距,中央政府和對口支援相關各方擬繼續加強對民族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的支持力度,著力于提升基礎設施的質量和普惠性。傳統基礎設施建設旨在補短板、提質量和惠民生。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旨在培養新動能,助推數字化轉型。
3.進一步加大人力資本的培育,推進基本公共服務供給數量與質量的均等化,提高各民族的選擇能力和互嵌能力
首先,在教育方面,全面普及十二年義務教育;著力提升教育質量,實質性縮小教育發展的質量缺口;因地因業因時制宜,發展與市場匹配的職業技術教育。其次,在醫療方面,持續加強醫療衛生事業發展,完善公共衛生體系建設,同時進行公共衛生普查,摸清各項數據,有力、有效預防,以提高改善各族健康水平。第三,著實加強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高層次人才隊伍建設,引領民族地區創新發展[11]。完善民族地區高層次人才支持計劃,一方面加快促進民族地區的“內培”和“外引”;另一方面,設計選擇性激勵計劃,激勵高層次人才為民族地區發展做貢獻。
4.優化轉移支付與對口支援體制機制,著力提高民族地區的內生潛力,在發展援助中實現經濟互嵌發展
從轉移支付看,對民族地區的轉移支付,除了收入性轉移支付外,擬強化對民族地區人力資本積累、生態保護和區域創新方面傾斜,從收入性轉移支付為主向發展型轉移支付轉變。從對口支援看,過去強調供給側支援(援助),著力于稟賦結構提升(基礎設施建設、人力資本投資,等),從市場結果看,基本實現了民族地區的“好東西賣得出去”;今后在強調供給側對口支援的同時,擬把需求側的支援(援助)放在重要地位,需求側的對口支援著力于市場范圍擴大(比如,消費援助(消費扶貧),商業模式推廣,等),這樣使民族地區的“好東西賣出好價錢”。在援助地區建立受援地工業園(飛地經濟)是把供給側與需求側結合起來的對口支援的理想方式。在政策支持方面,從單向扶持型向關系促進型轉變[12]。
5.改革和完善公有經濟分配制度,使各民族人口能夠直接共享公有經濟發展的紅利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六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是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公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和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在公有經濟內部, “實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原則”。理論上,作為公有經濟的出資人的“全民”和“勞動群眾”理應分享公有經濟的所得。以國有資本為例,據統計,2021年全國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5180億元,其中中央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2007億元,地方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3173億元;2021年,全國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支出2625億元,其中中央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支出937億元,地方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支出1688億元[13]。收入扣除支出,盈利2555億元,目前尚無盈利的具體分配信息。“全民”和“勞動群眾”并未直接獲得公有經濟的盈利。因此,需要繼續改革和完善公有經濟分配制度,使各民族人口能夠直接共享公有經濟發展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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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12-08 責任編輯:王 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