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被拿錯的牛奶

徐艷霞

“徐老師，我沒有領到牛奶！”大課間，我照例來到教室，主要是督促訂牛奶的孩子們把牛奶喝完，不要浪費。哪知剛一進教室，國文站在裝牛奶的大箱子旁，一臉的委屈。我朝箱子里一看，空空的。“我就去上了趟廁所！”國文解釋著。“沒事的，老師來問清楚。”我摸摸孩子的頭，安慰他。我想肯定是哪個孩子拿錯了。

我站在講臺上，孩子們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看到沒有訂牛奶的四個孩子埋頭在寫作業。難道牛奶盒數領錯了？“小登，今天領了多少份牛奶啊？”我詢問牛奶發放負責人小登。“徐老師，我領的28份，您說的啊！”我點點頭，是28份，那是哪個小家伙多拿了牛奶嗎？“徐老師，同學們排隊，我挨個發的。”小登繼續說，“有幾個去上廁所，來了就是自己拿的。”其實，小登和哥哥都沒有訂牛奶，因為家里實在太困難了，從貴州移民到我們這里，媽媽離家出走了，這么多年杳無音訊。兄弟倆來時，一個十歲，一個八歲，從來沒有上過學，所以從一年級開始讀，比班上的孩子大好多，但是他們很愿意為大家服務！

“小登做得很認真，徐老師要謝謝你！”我心里已經有點數了，看向了另兩個沒訂牛奶的孩子——小娟和小欣。小欣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我，然后向我搖搖頭！那就只剩下小娟了。

小娟是個可憐的孩子，媽媽的大腦有點問題，不能干活，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有三個孩子，都是爺爺看管的。小娟智力沒有問題，只是十歲了，經常尿床和尿褲子，孩子們都不愿意和她玩耍，甚至站隊都不愿意站在她的后面。

同桌小櫻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她嘟囔了一句，“小娟領牛奶了，放在桌兜里！”說著便低頭從里面拿出了一盒牛奶，“徐老師，牛奶盒已經被戳開了。”小櫻的意思是牛奶已經被喝過了。此時，站在小組長那里準備交作業的小娟像個“小偷”被人逮了個正著，難堪和害怕寫滿了小娟的臉。事實就擺在那里，孩子們在等待著我怎樣處罰小娟。我想小娟一定是忘記了，忘記了我告訴過她，爺爺不同意她喝牛奶。但她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或許想嘗一嘗新包裝牛奶的味道，于是……“哎呀，我忘了告訴大家，小娟去年的考試進步特別大，考了72.5分，對吧，小娟？”我望著她，她使勁地點點頭，“所以，吃早飯的時候，我對她說要獎勵她一個小禮物，她一定以為要獎勵給她一盒牛奶，是吧，小娟？”我真誠地望著小娟，她再一次使勁點點頭。我希望給她一個臺階下，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孩子們更疏遠她。“小娟，既然我要送給你小禮物，那就應該找我領啊！記住了嗎？再說，我既然送禮物給你，一定比這高級多啦！”我發現小娟的臉色好看多了。

我轉身看到國文，還委屈地站在我的身邊，“國文，你看牛奶小娟已經喝了，她不是故意的，咱們就當是對小娟的獎勵，好不好？”我看看國文，又看看所有的孩子們。

“小娟，你想喝牛奶了，就跟我說，我送給你！”小雅站起來說。

“我也送！”“我也送！”孩子們紛紛說著，還有孩子直接把沒有喝的牛奶送到小娟面前。

“徐老師，我也送！”國文說。

“謝謝孩子們，你們都是好孩子！今天小娟已經有牛奶了，大家自己喝吧！但是徐老師想補償國文，畢竟這件事情的發生，我也是有責任的。你是想要同樣的牛奶，還是其他小零食？你挑選吧。”我摸摸國文的頭。“那就小零食吧！”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中午找我拿喲！”我開心地說。

孩子們繼續喝牛奶了，我來到小娟身邊，“喝吧，小娟！你也喝起來，別讓細菌跑進去了！”我小聲地說，她乖乖地點點頭，喝得很帶勁。

一盒被拿錯的牛奶可以換種方式補回來，孩子們的心靈更需要牛奶般細膩的滋養。愿孩子們的心里多些陽光和鮮花，愿校園里處處飄蕩著牛奶般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