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說北京

鄭思杰

演員簡寫為“演”，弦師簡寫為“弦”。

【打新春】

演 話說北京城，是中國首都，群英薈萃能人輩出。《龍須溝》、“老裕泰”（是）各位都清楚，老舍先生舒慶春，他應該叫老舒····（哎咦兒呀兒呦）還有紅樓夢，列位都愛讀，曹雪芹大名您都倍兒熟。馬連良、梅蘭芳是伶界翹楚，啟功先生的書法（呀），是超凡脫俗。還有老住戶，身份更特殊。歷經滄桑幾沉浮。見證了新中國是天翻地覆（來么呀兒呦）到現在，背不駝腰不彎，是堂堂的大丈夫····

弦 （白）哎你等會吧，你說的這老住戶是誰呀？

演 （白）誰啊？彈弦兒！

【太平年】

演 這位老住戶，冬天腦袋禿，夏景天頭發多，秋天就變稀疏。天生的一條腿，它還能夠站得住。（太平年）花喜鵲、黑老鴰，在它頭上頭建房屋。（年太平）

弦 （白）嗨！你說了半天，說的是樹啊。

演 （白）樹怎么了？

弦 （白）那樹也能叫老住戶啊？

演 （白）能啊！

【南城調】

演 要提起來這古樹，我給你說清楚。最少得（這）一百歲，這年份才算足。三百歲以下的，是二級的樹木，評一級最少得，那三百年的日落日出。不光有古樹，還有名木，既珍貴又稀有，他們身份很特殊。截止到現在，登記和收錄，北京城古樹木，將近五萬株。這些個古樹，算不算老住戶，有理有據我說完畢，你服輸不服輸！

演 （白）服不服！

弦 （白）····不服！

演 （白）嘿？這幾百年的古樹，怎么就不算是北京的老住戶？

弦 （白）那沒名沒姓的就不能算！

演 （白）哦，沒名沒姓不能算？

弦 （白）對。

演 （白）那我給你說個有名有姓的！

弦 （白）誰呀？

演 （白）彈弦兒！

弦 （白）我這還帶受氣的····

【農民樂】

演 這一位“住戶”真不俗，八百年油松，樹一株。乾隆爺，盛夏游北海，天氣熱，似火爐，萬歲止不住地大汗出。瞧見了一棵樹，是又大又粗，乾隆爺樹下乘涼，心氣兒舒，陣陣的涼意清風拂，全不怕，仲夏天酷暑。“遮蔭侯”，順口出 ，御賜的封號可是不俗，這樣的“老住戶”，它特殊不特殊？

演 （白）北海松樹，御賜的爵位“遮蔭侯”，怎么樣？

弦 （白）不怎么樣！

演 （白）你什么意思？

弦 （白）這不就這一棵嘛。

演 （白）那你再聽這個！阿彌陀佛····

【梆子佛】

演 木魚兒響，彌陀出，小和尚念經迷迷糊糊。師父忙把這弟子，來囑咐。

演 有師父，來訓徒，“叫一聲孩子你不把書來讀。今天吶，為師把潭柘寺的典故給你說出。”

【和尚嘆】

演 “提起了這廟院啊，歷史最突出。晉朝修建，動土蓋的房屋。佛教剛傳入，寺院叫‘嘉福。山上有柘樹，龍潭水成湖。又名潭柘寺，廣受眾信徒。”（我佛哎，如來哎，阿彌、阿彌阿彌吽哎）

演 “有棵銀杏樹，千年根不枯。枝繁葉茂盛，根深干兒粗。皇帝駕崩后，老枝自然枯。有了新皇帝，嫩枝又長出。乾隆賜封號，護院派兵卒。”（我佛哎，如來哎，阿彌、阿彌阿彌吽哎）

演 “銀杏帝王樹，盛名傳首都。可稱老住戶，身份很特殊····”師父還要講，小和尚氣不服。師父把眼瞪，開口訓頑徒。“你要不服氣啊，就是那老母豬。”

演 （白）服不服？

弦 （白）····服！

演 （白）這回怎么服了？

弦 （白）那不服我都成老母豬了！

演 （白）罪過罪過···

弦 （白）別學了你！你說的這都是皇家的樹，有沒有跟老百姓有關系的？

演 （白）有哇！

【賣布頭】

演 哎！你看這棵樹，

弦 （白）啊？

演 它長得倍兒特殊。

弦 （白）怎么？

演 又高又大，

弦 （白）是咯，

演 又黑又粗。它是沒有枝兒（啊）沒有葉兒，上下全禿。

弦 （白）這什么樹？

演 （白）死樹！

弦 （白）廢話！死樹肯并沒有葉子啊！

演 （白）別起哄。你它看著像死樹，春天葉兒出，新芽兒茂盛，老枝兒復蘇。個頂個兒的小花兒，香味兒撲撲。就在崇文門，是花市老住戶，八百多歲，酸棗樹一株。它是經歷滄桑、不怕寒暑、滿志躊躇！

演 （白）哎，你吃過酸棗嗎？

弦 （白）沒吃過。

【評劇】

演 （《金沙江畔》）小酸棗滴溜溜的圓，（滴溜溜的圓）紅彤彤的掛滿懸崖邊。（紅彤彤的掛滿懸崖邊）吃在嘴里冒酸水，（····冒酸水、冒酸水）吃在嘴里口不干。（口不干、口不干、口不干····）

弦 （白）等會兒，您這是花市棗苑？

演 （白）我這是金沙江畔。

弦 （白）別挨罵了......

【流水板】

演 我一言，唱不盡，北京城里古樹名木老住戶，它 們一棵棵，虬枝盤旋、葉舞婆娑、不畏寒暑、傲然挺立在首都。千百年，滄海桑田，見證了無數天翻地覆，朝代更迭、高岸深谷，欣欣向榮幾沉浮！它 們是，北京的歷史、北京的文化、北京的老人兒老住戶，伴 隨首都，繁榮發展、蒸蒸日上，見證天塹變通途！歡迎您，游覽北京，觀賞古樹聽典故，保管您，一樹百獲、神清氣爽，滿載而歸（您）是闔家幸福！

賞析：

文學文藝創作作為一種精神活動，是創作者從審美的角度對歷史和生活所做的主觀能動反映。歷史綿延至今、史跡浩繁，生活包羅萬象、紛繁復雜，創作者沒必要更不可能將全部的歷史、生活事無巨細地納入作品，所以，對現實生活進行藝術概括就是必不可少的。而古今多數文學文藝作品，多也是藝術概括的結晶。所以，在選定一個創作點的時候，在其中擇選鮮明生動而又有普遍意義的藝術形象，就是創作者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說北京、道北京，能彰顯北京文化意蘊和歷史底蘊的事物太多，所以作品開篇就數出了很多有代表性的人、事、物。而在接下來，作者就從北京歷史底蘊深厚、古老又年輕的特征出發，舍以上列舉都不用，而選擇了樹木作為創作的核心和切入點，因而作品開篇就有了一種峰回路轉的效果。

北京城中隨便哪一棵樹的年齡也都不能小瞧，“最少得（這）一百歲，這年份才算足。三百歲以下的、是二級的樹木，評一級最少得、那三百年的日落日出。”更值得夸耀的，這些樹木還承載著歷史，是北京歷史深厚底蘊的載體，八百年油松“遮陰侯”，是乾隆“御賜的封號可是不俗”，潭柘寺中的柘樹歷史更是可以追溯到晉朝，而千年不朽的銀杏樹更是隨著帝王更迭而枯榮輪轉。這一系列列舉下來，直至神奇的銀杏樹，已經布下了一條暗線，為接下來彰顯北京的另一個特征作好了準備。

北京是古都，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古老和年輕在這座城市中有完美的和諧統一。而樹木也有類似的特征，比如作品中所說的酸棗樹，“春天葉兒出，新芽兒茂盛，老枝兒復蘇。個頂個兒的小花兒，香味兒撲撲”。以樹木特質說城市特質，兩相契合，更給人想象的空間。直到作品結尾，“它們一棵棵，虬枝盤旋、葉舞婆娑、不畏寒暑、傲然挺立在首都。千百年，滄海桑田，見證了無數天翻地覆，朝代更迭、高岸深谷，欣欣向榮幾沉浮！”在收束暗線的同時，更將樹與一座城市的精氣神融合，升華出更為昂揚自信的氣派，也為整個作品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賞析：本刊編輯部）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