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佳男,王 憲
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310053
更年期是女性由中年期向老年期過渡的關鍵時期,由于卵巢功能減退,雌激素水平下降,約有2/3的女性在這一階段會出現潮熱冒汗、自主神經功能紊亂以及精神神經癥狀,嚴重影響更年期女性身心健康[1]。其中,抑郁癥狀對更年期女性的影響較為嚴重[2]。有研究表明,更年期抑郁的發生率為8%~45%[3]。更年期抑郁常表現為情緒低落、疲乏無力等,并且伴隨著性欲減退、月經紊亂和自主神經紊亂等臨床表現[4]。有研究表明,伴有抑郁狀況的更年期女性會增加患冠心病、高血壓、糖尿病等軀體疾病的風險[5]。與此同時,大多數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較低,主要表現為入睡困難,醒后很難入睡,多睡多醒等[6]。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有密切聯系,當更年期女性有低質量的睡眠時,更易導致抑郁癥狀的發生、發展[7]。心理彈性被認為是降低抑郁水平的潛在保護因子,是在面對逆境時的一種良好適應能力,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潛能[8]。良好的心理彈性能夠改善抑郁情緒,緩解負性情緒給人產生的不良影響[9]。此外,也有研究表明,心理彈性能有效地緩解睡眠質量低下等軀體問題對心理造成的影響[10]。本研究探討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心理彈性以及抑郁水平之間的關系,并對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進行分析,為預防及降低更年期抑郁癥狀的發生與發展提供依據。
選取2022年1月—2022年4月在杭州市多個社區居住的更年期女性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為40~60歲女性;2)通過研究者協助或能獨立進行問卷填寫;3)自愿參與本研究。本研究根據更年期劃分標準STRAW+10[11],納入3個分期[生殖期(-3a、-3b)、圍絕經期(-2、-1)和絕經后期(+1a、+1b)]的更年期女性。排除標準:1)使用抗抑郁藥或抗失眠藥物者;2)各類癌癥病人、手術絕經病人(卵巢切除術或子宮切除術)、有內分泌疾病或其他影響性激素疾病的病人、妊娠期婦女以及哺乳期婦女;3)調查前3個月內使用激素代替治療、中醫治療或者抗精神障礙藥物治療;4)絕經前原發性失眠的女性。
1.2.1 調查工具
1.2.1.1 一般情況調查問卷
該問卷是以更年期女性的社會人口學及臨床疾病等資料為主的自編問卷。社會人口學包括年齡、初潮年齡、體質指數(BMI)、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工作狀況、運動鍛煉、更年期劃分階段等;臨床疾病資料有慢性病,包括糖尿病、高血壓、冠心病等。
1.2.1.2 9項病人健康問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
該問卷是由美國現代精神病學家Spitzer等依據《心理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DSM-Ⅳ)編制的量表,用于篩查及評估病人過去2周內抑郁癥狀的嚴重程度[12]。我國學者卞崔冬等[13]于2009年將該問卷漢化,并取得了良好的信效度。中文版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33,內容效度為0.934,分半信度為0.732[14]。本研究采用該量表評估研究對象的抑郁癥狀。該量表主要包括9個條目,分別為興趣減退、情緒低落、睡眠障礙、疲勞感、進食障礙、自卑感、注意集中困難、精神運動遲緩、自殺癥狀。采用4級評分,每個條目0~3分,總分0~27分。該量表以5分作為抑郁癥狀的臨界值,以10分作為抑郁癥傾向的臨界值[15]。總分≥5分時,表示該病人有抑郁癥狀的可能,其中5~9分為輕度抑郁,10~14分為中度抑郁,15~19分為中重度抑郁,20~27分為重度抑郁。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755。
1.2.1.3 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問卷(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該問卷是由美國匹茲堡大學精神科醫生Buysse等[16]于1989年編制的睡眠質量自評量表,用以評價病人最近1個月的睡眠質量情況。劉賢臣等[17]在1996年將該問卷譯成了中文,并取得了良好的信度和效度。目前,該量表已被多項關于睡眠質量的研究應用。中文版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45,內容效度為0.826,分半信度為0.824[18]。該量表包括自我感知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長、睡眠效率、睡眠障礙、睡眠藥物使用、日間功能障礙7個維度。每個維度0~3分,總分0~21分。以7分作為睡眠質量的臨界值(≤7分表示睡眠質量較好,>7分表示睡眠質量較差)。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28。
1.2.1.4 簡化版心理彈性量表(10-item 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10)
心理彈性量表(CD-RISC)是由Connor等[19]編制,用于測量個體的心理彈性水平,共包括25個條目。后來由Campbell等從中提取了10個條目構成了CD-RISC-10。Wang等[20]將英文版的CD-RISC-10翻譯修訂為中文版,每個條目0~4分,總分0~40分。中文版CD-RISC-10具有良好信效度,Cronbach′s α系數為0.952,內容效度為0.910,分半信度為0.894[21]。本研究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74。
1.2.2 調查方法
2022年1月—2022年4月在杭州市多個社區發放調查問卷,采用問卷調查方法對符合要求的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抑郁情緒及心理彈性水平進行評估。由研究者統一發放調查問卷,問卷調查采用一對一的形式,語言指導研究對象進行問卷填寫,幫助其完成,填寫時間為20 min,所有問卷填寫完成后當場回收,并及時復核,保證其真實性、有效性、完整性。
1.2.3 統計學方法
共納入540例研究對象,年齡40~60(47.06±4.68)歲,初潮年齡(14.59±1.72)歲。其中,生殖期352例(65.1%),圍絕經期95例(17.5%),絕經后期93例(17.2%)。BMI為(23.11±3.41)kg/m2,其中64.3%的更年期女性BMI在正常范圍內(18.5~23.9 kg/m2);85.5%的更年期女性文化程度為初中及以上;94.0%的更年期女性的婚姻狀態為已婚;77.4%的更年期女性處于在職狀態;每周運動≥3次的更年期女性僅有27.8%;84.2%的更年期女性患有慢性病如甲狀腺疾病、高血壓或糖尿病。
540例更年期女性睡眠質量得分為[5(3,8)]分,其中404例(74.8%)睡眠質量得分≤7分,136例(25.2%)睡眠質量指數得分>7分;抑郁得分為[3(0,5)]分,其中無抑郁癥狀333例(61.7%),輕度抑郁161例(29.8%),中度抑郁35例(6.5%),中重度抑郁11例(2.0%);心理彈性得分為[29(23,36)]分。
Spearman相關分析結果表明,更年期女性睡眠質量得分與抑郁水平呈正相關(r=0.514,P<0.01),心理彈性得分與睡眠質量得分呈負相關(r=-0.376,P<0.01),心理彈性得分與抑郁水平呈負相關(r=-0.558,P<0.01),見表1。
表1 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的相關性分析結果(r值)
采用Hayes編寫的Process宏程序,檢驗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以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得分為自變量,抑郁水平為因變量,心理彈性為中介變量進行分析,結果表明,睡眠質量得分對心理彈性有負向預測作用;心理彈性對抑郁水平有負向預測作用,見表2。在引入中介變量心理彈性后,睡眠質量對抑郁水平產生直接效應,其直接效應值為0.455 1。睡眠質量得分對抑郁水平的總效應顯著,總效應值為0.602 4,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具有中介作用,效應值為0.147 3,占總效應的24.45%,見表3。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模型見圖1。
圖1 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模型
表2 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檢驗
表3 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結果
睡眠質量是決定更年期女性生活質量和健康狀況的重要因素。目前,由于更年期女性受到身體內部(激素、血管舒縮等)和社會外部(家庭、社會等)的雙重影響,睡眠質量問題愈發嚴重。在本研究中,136例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得分>7分,即存在睡眠質量問題的更年期女性占25.2%,與Li等[22]的研究結果一致。趙萌等[23]調查顯示,24.2%的妊娠晚期女性有睡眠質量問題;張妤等[24]調查顯示,有睡眠質量問題的妊娠早期女性占15.2%,均略低于本研究的調查結果。說明更年期女性睡眠質量問題較為突出。而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低會導致其他軀體問題。有研究表明,低質量的睡眠會導致更年期女性免疫力低下,增加高血壓、心血管等疾病的發生率[25]。因此,提高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對保持更年期女性的健康水平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抑郁癥狀在更年期女性中較為常見,處于此階段的更年期女性由于雌激素水平的波動,情緒較不穩定,且來自工作、家庭和社會等方面的壓力,心理負擔較重,易出現抑郁癥狀。在本研究中,有抑郁癥狀的更年期女性占38.3%,與荊澤璐等[26]研究的更年期女性抑郁發生率基本一致。更年期女性抑郁主要表現為失眠多夢、情緒低落、心煩意亂、緊張不安等癥狀,嚴重者甚至會出現自殺的情況[27]。更年期女性如果長期處于抑郁狀態,會引起高血壓、高血脂和糖尿病等慢性疾病。有研究表明,長期抑郁的更年期女性比心理健康的更年期女性患消化系統疾病和泌尿系統疾病的概率更高[28]。由此可見,更年期抑郁不僅對更年期女性的心理健康造成影響,軀體疾病的發生率也會增加。國內外已有較多學者關注到更年期女性抑郁情況,并已有研究證明可通過心理干預、穴位按摩及刮痧療法等干預途徑改善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情緒[29-30]。提示護理工作者在今后的護理過程中,可對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情緒采取不同的干預手段,從而改善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情況。
心理彈性是個體在遭受逆境、威脅或不良生活事件時,能夠激發出自身的潛能,從而成功應對困境的能力[9]。當面對相同的困境時,心理彈性高的人能積極地面對困境從而解決問題,而心理彈性低的人則會產生焦慮、抑郁等不良心理問題。在本研究中,540例更年期女性的心理彈性得分為[29(23,36)]分,得分較高,略高于涂紅艷等[31]的研究結果,這可能與本研究大部分更年期女性已婚(94.0%)或文化程度相對較高(85.5%)等因素有關。由于本研究中的更年期女性自身文化程度較高,且有配偶的支持,在面對生活困境時,更容易解決困難并調適自身的不良情緒,擁有較高的心理彈性水平。
本研究結果顯示,睡眠質量得分對抑郁水平有明顯的正向預測作用。更年期女性因雌激素水平降低,會產生潮熱冒汗等血管舒縮癥狀,而潮熱冒汗會增加更年期女性夜間醒來的次數,從而導致睡眠質量低下。而低質量的睡眠會對更年期女性的身體及心理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導致第2天精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更容易出現煩躁、抑郁等負性情緒,對更年期女性的生活及工作造成消極影響。Yu等[7]研究結果表明,睡眠質量與抑郁水平密切相關,低質量的睡眠會促進抑郁情緒的發生,這一結果與本研究的結果一致。因此,更年期女性的睡眠問題應引起醫護人員的高度重視。國內已有研究表明,通過心理疏導可以減輕更年期女性的精神壓力,有助于改善其睡眠質量[32]。也有研究表明,通過耳穴貼壓、刮痧等中醫學技術能改善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問題[33-34]。護理工作者可針對不同更年期女性的特點,采取適當的干預手段,提升更年期女性的睡眠質量。
心理彈性得分對抑郁水平有負向預測作用,這與陳亞飛等[35-36]研究的心理健康與心理彈性的關系的研究結果一致。當個體面臨困境時,心理彈性水平低者無法對自己的情緒進行合理的調適,更容易產生抑郁等負性情緒,心理彈性水平高者具有較高的自我調節能力,能夠采取積極、放松的方法解決問題。有研究證實,心理彈性水平越高,抑郁的發生率越低[37]。因此,適當地對更年期女性進行心理干預,能夠有效提高其心理抗壓能力,使抑郁情緒得到改善。
本研究結果顯示,睡眠質量不僅能直接影響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水平,還可以通過心理彈性對抑郁水平起間接影響,且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24.45%。由于更年期女性受生理和心理雙重變化的影響,易導致夜間睡眠質量降低[38],而心理彈性水平較高的更年期女性更能有效緩沖低質量睡眠所帶來的不良反應,使其能采取積極有效的方式看待問題,調動生活中積極的事件,努力調適消極思維,緩沖這種不良反應,以此減少心理的負性情緒,并且把負性情緒合理化,從而減輕甚至避免抑郁情緒的發生。本研究結果與劉永闖等[39-40]的研究結果一致。在這一機制中,更年期女性積極調動心理彈性這一個體資源,將其作為睡眠質量和抑郁水平間的中介變量,通過較高的心理彈性水平,提高了自身應對不良反應的能力,促進了負性情緒的緩解,減少了抑郁情緒的發生,降低了抑郁水平,改善了心理健康狀態。國內外已有較多學者為提高病人的心理彈性水平采取了不同的干預措施。有研究證明,同伴支持、治療性溝通以及自我效能干預等方法均可通過情感支持來改善病人的負面情緒、增強自我效能感,從而提高心理彈性水平[41-43]。因此,護理工作者應重視更年期女性的心理彈性水平,在今后的臨床工作中,考慮采取不同干預手段提高更年期女性面對生活不良事件的能力,提高其心理彈性水平,從而降低抑郁的發生。
更年期女性抑郁情況較為普遍,睡眠質量可以直接或通過心理彈性間接對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水平產生影響。因此,在臨床工作中,護理人員可通過心理干預等方式減輕更年期女性的精神壓力來提高其睡眠質量,并重視更年期女性的心理彈性水平,在了解其睡眠質量和抑郁情緒的基礎上,給予更年期女性及時、有效的干預措施,鼓勵其以積極的態度面對生活,從而提高心理彈性水平,改善負性情緒,降低抑郁水平。本研究提示了更年期女性心理彈性在睡眠質量中對抑郁情緒影響的重要性,豐富了心理彈性的研究內容,同時為改善更年期女性的抑郁情緒、促進身心健康提供了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