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宇,吳青青,馮 麗,王晶晶,朱燕彤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婦產醫院 北京婦幼保健院超聲科,北京 100026)
脈絡叢是產生腦脊液的重要場所。脈絡叢囊腫(choroid plexus cyst, CPC)是胎兒原始腦室內神經細胞發生折疊、內卷或外翻包裹腦脊液而形成的假性囊腫[1],發生率1%~3.6%[2],多于孕中期檢出,至孕晚期多可吸收[1,3-4];根據是否合并其他異常可分為孤立性及復雜性CPC。通常認為CPC與胎兒染色體異常有關[5],尤以18三體最為常見[6]。本研究觀察CPC特征用于預測胎兒染色體異常的價值。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19年1月—2020年10月112胎于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婦產醫院經超聲診斷CPC胎兒,111胎為單胎、1胎為雙胎之一;孕婦年齡23~44歲,平均(32.3±4.1)歲;診斷孕周為12~40周,平均(21.2±6.1)周,其中13胎于孕早期(14周前)診斷,99胎于孕中、晚期診斷[7]。納入標準:①自孕早期始超聲資料完整;②合并其他異常[包括頸項透明層(nuchal translucency, NT)增厚及其他結構異常]CPC胎兒接受羊膜腔穿刺或臍帶血穿刺等侵入性染色體核型分析或染色體微陣列分析(chromosomal microarray analysis, CMA)。孤立性CPC胎兒接受無創DNA檢查,對其中任意項提示高風險者進一步行有創染色體檢查。
1.2 儀器與方法 由1名具有3年以上工作經驗的超聲科醫師采用GE Voluson E8、E10/Samsung WS80A/Philips EPIQ7等超聲診斷儀、頻率2~9 MHz的凸陣探頭掃查胎兒側腦室切面,以胎兒側腦室脈絡叢內出現直徑≥2 mm、邊界清晰的無回聲區為標準診斷CPC,記錄其位置、大小及數量;觀察胎兒其他結構異常如NT增厚等。對胎兒進行隨訪,記錄出生后生長發育情況。
1.3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0.0統計分析軟件。以±s表示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組間行兩獨立樣本t檢驗;以頻數表示計數資料,組間行Fisher精確概率法或連續校正的χ2檢驗。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篩選預測CPC胎兒染色體異常的獨立因素,并構建回歸模型。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ROC)曲線,計算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the curve, AUC),以評價回歸模型預測CPC胎兒染色體異常的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CPC特征 112胎CPC胎兒中,79胎(79/112,70.54%)僅單側受累(左側34胎、右側45胎),33胎(33/112,29.46%)雙側受累;75胎(75/112,66.96%)為單發、37胎(37/112,33.04%)為多發CPC(圖1、2);初診CPC長徑2~21 mm,中位值6.0 mm,隨訪期間8胎CPC體積增加;29胎(29/112,25.89%)CPC合并其他結構異常。

圖1 孕13周胎兒,CPC 二維超聲聲像圖示胎兒單側、單發CPC(箭) 圖2 孕13周胎兒,CPC 二維超聲聲像圖示胎兒雙側、多發CPC(箭)
2.2 染色體檢查 112胎中,45胎接受羊膜腔穿刺、5胎接受臍帶血穿刺、1胎接受絨毛組織穿刺、61胎接受無創DNA檢查;最終經羊膜腔穿刺檢查確認8胎染色體異常,包括5胎18三體、1胎21三體、1胎染色體微缺失微重復及1胎染色體異位。詳見表1。

表1 8胎染色體異常CPC胎兒遺傳信息及超聲所見
2.3 CPC特征預測染色體異常 以8胎染色體異常胎兒為異常組、104胎染色體正常胎兒為正常組;組間囊腫數目及是否合并其他異常比例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孕婦年齡、診斷CPC時間、囊腫側別及長徑是否≥1 cm占比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2。以孕婦年齡、CPC數目及是否合并其他異常為自變量,染色體是否異常為因變量,采用后退法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CPC數目及是否合并其他異常被納入回歸方程,后者[OR=19.865,95%CI(2.251,175.274),P<0.05]是預測胎兒染色體異常的獨立因素。回歸方程:logit(P)=2.989x+1.467y-5.033,其中x為是否合并其他異常,不合并其他異常賦值為0,合并其他異常賦值為1;y為CPC數目,1個賦值為0,>1個賦值為1,其預測染色體異常的AUC為0.892[95%CI(0.813,0.972)],敏感度為87.50%,特異度為78.85%,見圖3。

表2 染色體異常與正常CPC胎兒基本資料及CPC特征比較

圖3 基于CPC特征的回歸模型預測胎兒染色體異常的ROC曲線
2.4 隨訪 隨訪至2022年11月10日。異常組6胎接受引產;1胎26周時CPC消失,于孕30周早產,其基因變異類型與其母相同;1胎25周時CPC消失,于孕41周時足月出生,其基因變異類型與其父相同;2例生長發育均未見明顯異常。正常組4胎因合并其他嚴重畸形而接受引產,1胎自然流產,其余99胎活產。出生前93胎CPC消失(93/99,93.94%),孕32周前80胎(80/99,80.81%)、孕28周前60胎(60/99,60.61%)CPC消失。99例新生兒中,17例失訪(其中5例出生前仍見CPC),80例生長發育無明顯異常;1例出生后復查仍存在CPC,1例診斷為孤獨癥。
在瘤樣毛細血管網被分化較好的波浪狀折疊結構取代的孕晚期,多數胎兒CPC會縮小或消失[8]。既往研究發現,CPC與胎兒心臟功能或結構異常無顯著關聯[9],CPC胎兒出生后不會留有神經系統后遺癥[10];宋婷婷等[4]對產前診斷為CPC的胎兒隨訪至其出生后6個月,大多預后良好。本研究104胎CPC染色體正常胎兒中,5胎因嚴重結構畸形或其他原因而接受引產或流產,出生前93.94%(93/99)CPC消失,32周前80.81%(80/99)、28周60.61%(60/99)CPC消失,1例出生后影像學檢查顯示CPC囊腫仍然存在;99例活產兒中,80例隨訪結果完整者出生后生長發育狀況良好。
18三體為CPC胎兒最常見的染色體異常[6]。本研究共檢出8胎染色體異常胎兒,其中5胎為18三體,與前述報道相符。有學者[11]認為CPC胎兒21三體發生率與正常胎兒無顯著差異。本研究僅1胎21三體異常,準確率極高的胎兒無創DNA檢查結果[12]顯示其中61胎孤立性CPC為低風險,故未進一步行有創染色體檢查,但存在假陰性可能。近年CMA技術的應用日趨廣泛,王森林等[13]報道,相比傳統核型分析技術,利用CMA技術可額外檢出8.56% CPC胎兒。本研究1胎經CMA技術檢測出微缺失微重復,提示CMA技術可作為傳統核型分析的有效補充。
目前關于CPC特征與染色體的關系存在爭議。齊艷等[14]認為CPC累及側別及數目與染色體異常無關。本研究結果顯示CPC累及側別與染色體異常無關,但囊腫數目與之有關,有待后續開展大樣本研究進一步分析。張冬梅等[15]認為CPC體積較大將增加胎兒染色體異常風險;梁梅英等[16]認為CPC直徑大于1.0 cm是染色體異常的高危因素;但也有研究[17]認為囊腫大小及是否進行性縮小/消失與染色體異常風險無關。本研究組間囊腫大小無顯著差異,可能與本研究對遺傳物質檢查結果報告異常的CPC胎兒及時引產有關;隨訪中8胎CPC體積增大胎兒染色體均未見異常。
既往多數研究[3-4,14]認為合并其他結構異常的CPC胎兒染色體異常發生率高于孤立性CPC胎兒,本研究結果與之相符;本研究基于CPC數目及是否合并其他結構異常構建的回歸模型預測CPC胎兒染色體異常的AUC達0.892,具有一定應用價值。
綜上所述,染色體正常CPC胎兒預后較好,CPC數目及是否合并其他結構異常可用于預測胎兒染色體異常。對于CPC胎兒應仔細掃查有無其他結構畸形或超聲軟指標異常,建議孕婦接受遺傳咨詢并對染色體異常風險進行評估。本研究的主要局限性在于樣本量小,且部分孤立性CPC胎兒僅接受無創DNA篩查,染色體檢查可能存在假陰性結果,有待后續開展大樣本研究進一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