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像仁壽同登光邊刻字版再現

孫浩

《中國收藏》2020年第9期拙作《一枚章牽出協和醫學院百年風云》論述了有關民國十年（1921年）徐世昌像仁壽同登光邊加刻英文字紀念章，經考證為北京協和醫學院落成大典而制作。后來，筆者又獲更多資料，經補充后再次發表于《中國錢幣》2021年第5期，當時所知數量已由原先的7 枚增加至11枚。訊息披露后，近年又陸續出現相關紀念章，目前所知已達13枚，最近的一枚是今年5月在加州 Stephen A lbum Rare Coins（S A）拍賣中現身。在此，筆者將搜集新增的5枚資料及圖片補上。

塵埃落定 真相還原

1921年，北京協和醫學院開幕典禮制作的徐世昌像仁壽同登紀念章，由于發行范圍有限，外界知之甚少。加上存世有相當數量的同款紀念章，在信息匱乏下長期以來被誤認為是徐氏祝壽暨就任大總統三年而制作。1982年，光邊加刻英文姓氏版紀念章首次公開拍賣后，泉界開始有了看法。1995年，美籍學者史博祿（B r u c eS m i t h）首先提出質疑，唯當時缺乏直接證據。

2023年5月，此紀念章在加州Stephen Album RareCoins（SA）拍賣，以15萬美元落槌，加傭金后總價約合127萬元人民幣。紀念章受贈者為R . M .Pearce。

此紀念章附原盒及證書，是“仁壽同登＂紀念章乃為協和醫學院落成發行的最具體佐證。經評PCGS SP UNC，是目前所見獲評最佳者。

2020年，在網絡錢幣論壇的交流中，有藏友發了一張關鍵性的請柬圖片，其內容如下：“逕啟者：中華民國十年九月北京協和醫學校舉行開幕典禮，名宿英俊聯翩蒞止。元首虛席延接，洵為一時盛會。茲遵大總統諭，贈予閣下仁壽紀念章一座，即請察收，順頌日祇。大總統府大禮官黃開文啟（印）”（原文無標點，為筆者所加）。

2 0 2 3年，加州S A拍賣出現第二套附原盒及證件的拍品，徐世昌像“仁壽同登”紀念章的來龍去脈至此可拍板定案，再多的推論皆屬多余，但受贈者背景仍值得一提。2 0 2 0年拙文已列出7位，現將新增者羅列如下。

“M i s s H. H o l l a n d”，全名H e l e n H o l l a n d（生年不詳，卒于1947年）。北京協和醫院麻醉師，是中國現代醫療麻醉最早的工作者之一。2 0 0 9年海瑞德（H A）加州長灘拍賣出品。

“M i s s H. Va n S a n t”，全名He l e n Va n S a n t（生于1894年，卒年不詳），北京協和醫院臨床實驗室技術員，任職5 年后返美。此品于2009年Ponter io & Associates（即S B P中的P）在美國巴爾的摩上拍，未受注目。本件表面及邊緣有傷痕，系獲贈者曾將其鑲于銀盤作為紀念。

“D r. J. A. B u s s ièr e”，全名Jean Augustin Bussière（1872年至19 5 8 年），中文名貝熙業，法國公使館醫師，以軍醫身份到過亞非法國殖民地。1913年派至天津，直到1954年返法，駐中國長達41年。他曾任袁世凱醫療顧問，袁彌留之際曾為其動過手術。后服務過包括黎元洪、馮國璋、段祺瑞、曹錕等北洋重要人物。

2020年本文作者發表文章后所取得的藏品圖片。兩位受贈者為女性，其紀念章都有鑲嵌作為銀飾的痕跡。早年西方人常以此法紀念來華經歷。其中Miss H Holland由中國嘉德于2020年12月以總價69萬元人民幣拍出。Dr J. A. Bussière在2021年10月由位于蒙地卡羅德MDC（MONNAIES DE COLLECTION SARL）拍賣，以24.6萬歐元成交。

“M R. T. Y. C H E N”，中國錢幣博物館收藏。查《北京通商行名人錄》，此人為老北平電報局北分局局長，推測是籌建時期海內外電報往來頻繁協助出力受贈，具體信息有待進一步考證。

“M R. E. R. E M B R E E”，受贈者全名Edwin Rogers Embree（1883年至1950年），美國人，協和醫學院信托委員會秘書（secretary，boardoftrustees，PUMC）。Embree在耶魯大學獲得哲學碩士學位后，即投身于耶魯的校友事務工作歷時十載。1917年，他加入洛克菲勒基金會任職秘書長，直至1924年。其后升任研究部總監，最終成為基金會副總裁。根據耶魯的記載，Embree在19 21年和1922年先后訪問中國，應即在訪華時獲此枚紀念章。但其是否代表洛克菲勒基金會赴此盛會有待考證。

Dr. R. M. Pearce，全名RichardM . Pearce博士（1874年至1930年），加拿大蒙特利爾人，是紐約市著名的病理學教授。自1919年起擔任洛克菲勒基金會醫學教育部主任。他以該身份參加協和醫學院19 21年9月15日至21日舉行的落成大典而受贈獎章。此紀念章為2023年加州S A拍賣出品，是目前所見評鑒分數最佳者（PCG SSP UNC），附原盒及證書。

查閱1922年出版的英文《北京通商行名人錄》（The PekingWhos Who），上述獲贈人士中有10位在協和醫院及協和醫學院服務，以包括華裔醫生及教授的外籍人士為主，其中兩位美籍女士為基層醫護工作人員，顯示受贈者無職位高低或性別之分。D r. J. A.B u s s iér e（貝熙業）并未在協和醫院及協和醫學院任職或任教，為法國駐華公使館醫師，在當時頗具聲望。由此可斷定除當日參加盛會的小洛克菲勒及其他基金會成員外，若干貴賓也獲贈。小洛克菲勒也在協和名單內，故不排除他亦獲贈，甚或可能是獲得金質章。

協和院校列名《名人錄》的有189人，推論可能約四分之三得此章作為紀念，再加上其他獲邀參加赴宴的外賓名流，發行量或在200枚之譜?？赡芤蚴止ょU刻姓氏費工費時，若干獲贈的與會者紀念章上沒有刻字。例如，1918年至19 2 0年在協和擔任醫學副教授兼神經內科主任的A n d r e w H.Wo o d s醫師，或此為有相當數量的光邊未刻字紀念章存世之緣由。

學海無涯 唯勤是岸

徐世昌像仁壽同登光邊紀念章發行緣由的來龍去脈至此確定，“學問之道，往往始于玩好。由玩好而生興味，由興味而起研究，由研究而成學問。以玩好始，以學問終?！边@句筆者經常引用的名言，乃是泉哲張絅伯前輩在《泉幣》發刊辭中的一段話。

按民國成立政府部門即改用公元紀年，徐世昌為1855年10月23日（咸豐五年九月十三）生，大總統就職是1918年10月10日。筆者早年初獲徐世昌像仁壽同登紀念幣時，即兩者皆是10月，且作壽向來逢五逢十，67作壽有違常理。面文“民國十年九月＂（1921年9月），無論是祝壽或任職紀念的月份都不相符，難以理解。困擾多年的疑題終究撥云見日，學海無涯，唯勤是岸，也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學海無涯、唯勤是岸的又一例證。

1922年出版的英文《北京通商行名人錄》協和醫學院部分有多位獲獎者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