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隆基金會的早期科普活動（1938—1964）

摘要：進入到19世紀下半葉，美國的科普活動得到迅速發展，到20世紀上半葉，參與科普活動的非政府組織也形成了一定的規模。斯隆基金會就是20世紀美國非政府組織參與科普活動的代表之一，其科普活動開啟于20世紀30年代末，主要的科普內容為大眾普及經濟學知識。基金會為落實在美國的科普活動，不斷嘗試書籍、廣播、電視等新的傳播媒體，基金會的“大眾經濟學教育計劃”為培養美國人民的科學素養發揮了積極作用，客觀上為推動美國科學發展創造了條件。

關鍵詞：斯隆基金會；科普；大眾經濟學

中圖分類號：K7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3）14-0153-04

Sloan Foundations Early Science Popularization （1938—1964）

Feng Nianlun

（School of History & Culture，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 Nanchong? 637009）

Abstract： Science popular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developed rapidly in the second half of the 19th century， and by the first half of the 20th century， the number of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 involved in science popularization had reached a certain scale. Sloan Foundation i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 of American NGOs involved in science popularization in the 20th century. Its science popularization activities started in the late 1930s， and its focus was on economy popularization. The foundation was trying to new communication media such as books， radio and television to implement its science popular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had played an active role in cultivating the scientific literacy of the American people by its “Popular Economics Education Program”， all of which objectively created condi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in the United States.

Keywords： Sloan Foundation; science popularization; popular economics

科普活動是一種獨特的社會現象，其既是社會發展的需要，也是科學文化自身發展過程中的一種內在需求。進入到20世紀，美國社會出現了較為豐富的科普活動， 其中以基金會為首的非政府組織在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分析基金會的科普活動為認識這段時期美國的社會發展有很大的幫助。斯隆基金會作為20世紀美國長期堅持科普活動的典范，其成熟的科普模式為研究基金會對科普的助益提供了視角。故此，本文以斯隆基金會為例，試圖通過對其在1938—1964年中所推行的科普活動進行分析，總結出基金會對美國早期科普活動的影響。

一、斯隆基金會早期科普活動的社會背景

對于一般社會現象，主要從政治、經濟和文化三方面來研究。

政治上，主要表現為政府對科普和基金會活動的認可和支持。自建國以來，美國政府一直受到憲法的制約，政府的管控權無法深入到社會的各個領域，其中文化教育領域最為明顯。這種空白現象很快引起了以基金會為首的美國非政府組織的注意，它們開始紛紛投入到資助文化教育領域的行列當中。隨著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美國慈善公益組織的不斷壯大，政府逐漸與慈善公益組織之間形成了一種互補配合的關系。美國各級政府為維持這種關系，便通過給慈善公益機構減免稅等方式來鼓勵富人們從事慈善公益事業。各級政府的政策為富人們進行慈善公益活動提供了便利，奠定了美國非政府組織廣泛推行科普活動的基礎。

經濟上，主要表現在資本主義經濟高速發展所帶來的利與弊。美國基金會的興起得益于20世紀上半葉經濟的騰飛，雄厚的經濟實力為慈善家們擴大慈善公益事業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斯隆便是如此，他所從事的汽車業在美國20世紀上半葉取得了飛速發展，并一舉成為美國20世紀工業經濟的重要支柱。其中，斯隆所在的美國通用汽車公司在他的領導下，不僅在1927年結束了福特汽車公司在汽車業的霸主地位，而且還在1922年12月13日到1929年末這7年的時間里實現了11.86億美元的盈利［1］。這種商業上的成功自然為斯隆日后從事慈善公益活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除此之外，自19世紀末開始，在資本主義經濟進一步發展下，壟斷資本主義開始盛行。美國社會出現了嚴重的貧富兩極分化，貧民沒有充足精力和財力去完成基礎教育的學習。底層人群中出現的貧窮和受教育程度低這兩個問題，為美國科普活動的盛行準備了條件。

文化上，主要表現在科學文化的發展。科普活動的興起與科學文化的繁榮有著直接的關系，沒有科學文化的繁榮也就沒有19到20世紀科普活動的興盛。眾所周知，科學文化的繁榮所帶來的直接效益便是科學技術的提升，如今在兩次技術革命的影響下，科學文化已經基本融入了人們的生活，它為人類生活質量的飛躍起到了關鍵作用。由此，科學文化也開始逐漸受到各階層人民的關注。但是，由于科學文化有一定門檻，限制了其獲得的途徑。教育雖然是公眾獲得科學文化知識有效辦法，但是其涉及的范圍卻十分有限，無法顧及貧困底層人民等。可以說，教育在滿足不同社會人士對科學文化知識的需求上的乏力催生了科普活動。

二、斯隆基金會早期科普活動的主要方式

斯隆基金會的早期科普活動不同于其他非政府組織，它主要集中在大眾經濟學上的科普。小艾爾弗雷德·斯隆在1937年的一次發言中說道：“我捐贈這個基金會的目的是希望促進對經濟原則和國家政策的更廣泛和更好的理解。”［2］

自1938年斯隆基金會正式創立以來，基金會便設立了有關普及經濟學知識的項目。該項目的產生源于斯隆在觀察了經濟危機中的美國社會與對貧困底層人民是否能理解經濟現象和避免大量經濟損失的思考。從中意識到普及經濟學知識重要性的斯隆便將經濟學的大眾教育作為了自己捐贈的目標，但是斯隆也明白普及經濟學知識是一個十分困難且難以實現的目標。為滿足公眾對經濟學基礎知識的需求，有關大眾經濟學科普的項目也就正式出現在了基金會的計劃之中。1938年，基金會正式開啟了“大眾經濟教育計劃”，為保障計劃的落實，基金會對其進行了較為詳細的分工。針對除學校外的無組織、有組織的成年群體，基金會主要采取廣播、電影和圖書等方式。由于廣播和電影在科普應用方面不太成功，基金會在早期的活動中多以圖書為主要方式。

就圖書而言，主要表現在向紐約的公共事務委員會有限公司和紐約大學的經濟事務研究所的捐助上。1938年，基金會正式創立的第一年，基金會為滿足社會對科普讀物的需求，首先向紐約的公共事務委員會有限公司提供了總額為72 000美元的贈款，用于創作通俗易懂的經濟學知識讀物［3］25。到1945年，公共事務委員會有限公司出版的此類書籍達到了100多種，訂閱的讀者遍布全國的工會、學校、教會和地區的各種商業機構等，一年的銷量突破了250萬冊［4］25。其次是對紐約大學經濟事務研究所的捐助，基金會在1950—1964年這十余年的時間里，為紐約大學經濟事務研究所提供了近200萬美元的贈款，用于出版一本有關經濟學科普知識的雜志，即《大眾經濟學》雜志。該刊是一個面向社會大眾的經濟學科普讀物，1952年改名為《挑戰》，其內容涉及了有關工業、勞工和消費者的問題。在發行的前兩年，該刊便贏得了廣大讀者的喜愛。據統計，《挑戰》雜志不僅在1953年6月1日到1954年4月1日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出售了200萬冊；而且還取得了在美國信息服務機構上累積超過1 000萬讀者的優秀戰績［4］80。

就廣播而言，主要分為電臺廣播和電視廣播。基金會的電臺廣播項目開始于1938年的“芝加哥大學圓桌會議”。自1938年2月1日開始，基金會為推動“大眾經濟學教育計劃”在電臺廣播項目上的進程，向芝加哥大學提供了總額為35 330美元的贈款，用于資助“芝加哥大學圓桌會議”節目的播出［3］28。該節目的主要內容是探討國內外經濟和政治問題，由于該節目聘請了大量專家和學者，故此它很快引起了廣大群眾的關注和喜愛。到1946年，該節目不僅實現了全年平均350萬的收聽人數，而且還兩次作為最佳廣播教育類節目獲得了皮博迪獎［4］20。

到20世紀40年代，隨著電視機的發明，電視開始作為一種全新的傳播媒體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基金會在電視廣播上的項目開發也源于此時。對電視的崛起和電視的未來價值進行估測。1950年，發現電視價值的基金會正式開啟了對電視廣播的資助，基金會向一家非營利性的電視節目公司提供了總額為87 500美元的贈款，用于公司的建設和節目的開發［4］25。到1954年底，該公司在基金會的資助下，其系列節目《美國庫存》不僅在全國多家電視臺得以播放，而且還榮獲了影響較為突出的霍華德·W·布萊克斯利獎。基金會在電臺和電視廣播上的項目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績。

就電影而言，早期基金會主要將其分為測試和推廣兩個階段。1938年，基金會首次資助了全國教育協會視覺教學部，主要用于對一部名為《挑戰》的教育電影是否具有教學效果的測試。到1940年，在紐約大學教育電影研究所和基金會等組織的共同努力下，在同時兼顧學術性、趣味性和可理解性的情形下，基本完成了對電影項目的測試工作。1941年，基金會為進一步推動電影項目的發展，向紐約大學提供了贈款，用于成立電影圖書館和經濟學知識教育電影的制作。到1947年12月該項目結束時，該機構一共制作和發行了5部影片，為基金會之后的電影項目累積了豐富的經驗。基金會在電影項目上的成功主要是在彩色卡通電影項目上，該項目創建于1945年。1945年，為保證教育電影的學術性、趣味性和可理解性，彩色卡通電影被設定為基金會在未來電影項目上的主要風格。在1945—1952年這幾年時間里，基金會向阿肯色州的哈丁學院提供了總額為65.5萬美元的贈款，用于彩色卡通電影的創作。同樣也是在1952年，基金會迎來了自己在電影項目上的第一次豐收。據統計，在這段時間里，哈丁學院所創作和推出的近10部影視作品不僅在全國范圍內的12 000多家電影院放映，而且它們在電影院的觀看人數也達到了數百萬［5］。

三、斯隆基金會早期科普活動的影響

通過分析斯隆基金會的早期科普活動，可以將其對社會的影響分為以下四個方面。

首先是在個人的科學素養方面。科普的實質其實就是提高個人的科學素養，科學素養指的是系統且完整地接受知識的學習，強調培養人的文化、社會教養和綜合能力。20世紀上半葉的美國社會在這方面的表現明顯是不足的，其原因在于美國政府對文化教育領域的管轄無力，和社會上普遍對商業知識教育的不重視。由此，基金會在20世紀30年代末開啟的“大眾經濟學教育計劃”不僅彌補了政府在文化教育領域上的管轄無力，還讓美國人民明白了大眾經濟學的價值。除此之外，基金會為保證科普內容的學術性、趣味性和可理解性，利用多種傳播媒體手段，如電影、廣播電視和廣播電臺等。簡單來說，基金會在經濟學知識科普的項目上對“質”和“量”都做到了兼顧。故此，基金會的“大眾經濟學教育計劃”為落實培養和提高美國人民的科學素養起到了積極作用。

其次是在社會經濟方面。眾所周知，科普的目的不僅在于對科學文化知識的了解，也同樣在于對科學文化知識的應用。自美國經歷過“柯立芝繁榮”“柯立芝繁榮”：指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的經濟得到了飛速發展，因這一時期恰巧在總統柯立芝任期之內而得名。和“大蕭條”之后，越來越多的經濟學問題擺在了各階層人民的面前。但是到20世紀30年代末，美國各年齡段受到的經濟學教育明顯不足，無論是高校大學生還是社會人士都嚴重缺乏對經濟學基礎知識的掌握。故此，填補各階層各年齡段人士在經濟學知識上的欠缺成為解決家庭經濟問題以及各種經濟問題的關鍵。只有在這樣的基礎上，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才會有保障。以基金會的科普活動在珍珠港事件后的表現為例。據記載，自珍珠港事件爆發后，美國的經濟和社會問題驟然劇增。戰爭加速了經濟和社會的變化，引發了新的問題，隨時可能導致社會混亂的出現。故此，進一步加強對公眾的教導成為了保障社會和經濟穩定發展的關鍵。1942年紐約大學電影圖書館在功能上的發展，也體現了基金會科普活動在教導公眾方面所做出的努力，它在保障自己本身創作和發行教育類電影的基礎上，發展成為紐約地區的電影處理和咨詢機構。因此，根據以上對基金會科普活動的分析，可以斷定基金會在20世紀30年代末開始推行的科普活動為美國社會經濟的穩定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再次是在科普活動方面。如黃時進在他的論文《從傳統科普到公眾理解科學的哲學背景解讀》中所提及的，科普的第二階段主要集中在19世紀中葉到20世紀上半葉，而科普的第三階段則開始于20世紀下半葉［6］。所以，從時間上來說，基金會在20世紀30年代末所開啟的科普活動，為美國社會科普活動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堅實的群眾基礎，為量變引起質變做出了貢獻。除此之外，基金會在推行科普活動時，面對新的科學技術和科學產品，往往采取大膽實驗和小心驗證的方式，如1938年在全國教育協會視覺教學部開啟的測試電影《挑戰》的項目和1950年在美國電視節目公司開啟的對電視節目編排的測試。可以說，基金會在對待新事物上的“冒險”精神，為電影和電視廣播等新事物在科普上的廣泛應用開了先例。

最后是在科學發展方面。“以近代科學誕生以來的五次科學中心的轉移規律來看，其中一個最明顯的標志就是科學中心的形成與國民對科學的認識和理解的程度息息相關。”［7］科普的繁榮和科學發展的水平有著密切的關系，而科普的繁榮除了體現在擁有大量較高水平的科學家外，還體現在社會公眾對科學文化的熱愛上，一個能夠長期吸引公眾注意力的高質量科普作品為公眾對科學文化的熱愛和關注創造了有益的氛圍。基金會在科普活動中對學術性、趣味性和可理解性的重視，體現了它對培養公眾興趣和創造高質量作品的執著。在其超20余年的科普活動中，它所資助的項目不僅獲得了行業內專家的認可，榮獲了如皮博迪獎和霍華德·W·布萊克斯利獎等，而且還得到了公眾的廣泛認可。由此可見，基金會在作品的創作上是成功的，它們所擁有的專業獎項和大眾瀏覽量體現了它們在培養公眾興趣和創造高質量作品的努力和貢獻，而這種努力與貢獻最終也為推動美國科學發展創造了條件。

四、結束語

斯隆基金會的早期科普活動對該時期美國社會的穩定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其中對紐約地區的影響最為突出。在其數十年的科普活動中，基金會不僅長期保持著對大眾經濟學知識的科普，而且還不斷嘗試新的傳播媒體，為大眾經濟學知識在公眾中的普及和科普的發展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如今，美國的科普已經進入了現代科普的階段，據統計，在2000年時，美國公眾達到的基本科學素養水平的比例就已經高達17%，而我國在2003年的比例則僅為1.98%［8］。公眾的科學文化素養的提高是保持社會穩定發展的基礎。因此，為保證我國社會的穩定發展，我們有必要推動科普的發展。而要推動科普的發展，我們有必要調動社會各種組織的力量，為科普活動的積極開展貢獻力量。

參考文獻：

［1］小艾爾弗雷德·斯隆.我在通用汽車的歲月［M］.北京：華夏出版社，2014：183.

［2］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The 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Report for 1947-1948［R］.New York：Joseph D Mcguire，1949：63.

［3］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The Alfred P Foundation Incorporated 1938［R］.New York：Joseph D Mcguire，1939.

［4］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Report of The 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1945-1946［R］.New York：Joseph D.Mcguire，1947.

［5］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Alfred P Sloan Foundation Inc.Report for 1951-1952［R］.New York：Joseph D Mcguire，1953：48.

［6］黃時進.從傳統科普到公眾理解科學的哲學背景解讀［J］.自然辯證法研究，2004（3）：106-110.

［7］李永威.關于科普、科學和科學素養［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1）：88-93.

［8］陳發俊，史玉民，徐飛.20世紀美國“公眾理解科學”活動評述［J］.中國科技論壇，2007（2）：105-110，144.

作者簡介：馮念倫（1998—），男，漢族，四川成都人，單位為西華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研究方向為世界史。

（責任編輯：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