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莫笑君,原名胡姚雨。東南大學碩士畢業,青年作家。曾獲香港中文大學第五屆全球華文青年文學獎一等獎、2013全國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等。已出版《余聲不回》。
什么是推理?意思是推演、整理,通俗地講,就是“講邏輯”。推理故事本質上就是一個“出謎題—解謎底”的過程。可別說你不懂推理、不會推理、對推理不感興趣,其實,你每次答一道數學題,本質上也是一種“推理”——基于題目給出的條件,一點一點去求得最終的答案,你的思考過程,就是在“破案”。
世上大偵探千千萬,但要說最著名的,很多人第一反應都是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他是如何破案的呢?總結起來,靠的是三個經典招數。正是這“三招”,教會了我們入門級的推理技巧,也教會了我們寫推理故事的經典“套路”。
第一招:
寫出人物細節和他們身上的反常特征!
在《福爾摩斯探案集》的開篇,華生還沒自我介紹,福爾摩斯就十分肯定地說:“你來自阿富汗。”華生奇怪極了,福爾摩斯講出了他的秘訣——
“就是通過仔細的觀察啊,”他(福爾摩斯)告訴我,“你具有軍人的風度,而且言談舉止像個醫生,所以你肯定是個軍醫;你的手腕皮膚很白,但是臉卻很黑,這說明你是被曬黑的;你的手臂有些僵硬,我斷定你的肩膀肯定受過傷。如今英國人正在阿富汗打仗,那里是熱帶,所以我判斷你是從阿富汗回來的。”
福爾摩斯主要觀察了以下幾點:
第一,對方的風度,也就是“第一印象”。生活里,我們要學會主動和他人接觸,可以主動問好、閑談甚至詢問,通過接觸不同的人,就會獲得各種各樣的“第一印象”,觀察的人多了,你“一眼識人”的本領也會慢慢鍛煉出來。
第二,對方的言談。“風度”是靜態的,“言談”是動態的。聽人說話,可以重點聽他有沒有口音,音色特不特別,語速是快是慢,這些都能展現一個人的性格特點。
第三,對方的皮膚。比如,福爾摩斯抓住的是華生“手腕”和“臉部”的皮膚色差這個關鍵。除了觀察膚色,還可以看一個人身上有沒有裸露在外的疤痕,有沒有明顯的紋身、傷口等。
第四,對方的動作。華生的“手臂有些僵硬”,這是種異于常人的表現,我們應當格外注意一個人的舉動和正常人相比是否有差異,比如是不是瘸腳?是不是皺眉?是不是緊張出汗?等等。這些都是重要的人物線索。
這就是柯南道爾讓福爾摩斯一出場就“立住人設”的技巧——善觀察、講細節,以小見大、由點到面。
再深入想一想,一個人身上有那么多細節,為什么偏偏看中這四點呢?原來這四個因素,對一個人來說是無法在短期內進行徹底的、顛覆性的改變的!衣服可以換、疤痕可以遮,但氣質、談吐、皮膚和習慣性的行為動作,往往是日積月累形成的,我們就能從中相對準確地判斷出他的身份和來歷了。
第二招:
記得把一些“常識”給藏起來!
為什么第一步是寫“細節”?其實,這是一個展示信息的過程,相當于把案發現場搭建好、把潛在兇手描繪好。這就是“謎面”,是看得到的部分。
推理的時候,看到的信息是一方面,還有許多沒有明說或者沒必要明說,但又符合生活認知和常識的規律,往往更加關鍵。比如數學題問“一共幾個人”,那么答案肯定得是整數而不可能是小數,“整數”就是一個隱藏信息。正是要把潛在的隱藏信息挖出來,線索才會越來越多。
我們看福爾摩斯是怎么把隱藏信息挖出來的——
“你(福爾摩斯)是怎么知道兇手的身高和年紀,還有他長著長指甲的呢?這個問題我(華生)想了很久,但一直沒有想明白。”
福爾摩斯告訴我:“身高是我通過他步幅的長度推測出來的,屋外黏土和屋子里的塵土上都有那個人的步幅。至于年紀,你知道的,如果一個人能毫不費力地一步跨過四英尺半(約等于1.4米),那說明他肯定不是一個老頭……血字是用手指蘸著血寫的,那個人在寫字時刮掉了一點墻粉,這說明他留著長指甲。”
福爾摩斯并沒有見到兇手本人,但是他通過“身高與步幅”之間的關系,從現場的步幅大小,挖掘出了兇手的身高范圍。通過“年紀與步幅”之間的關系,他又推理出兇手的年齡范圍。同時,通過“墻粉”推斷出是人為導致的,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長指甲”。
話已至此,我們可以發現,大偵探挖掘隱藏信息的能力,其實就是對“事實依據”的把握能力,這要求我們在平時要有意識地多多積累各式各樣的科學和社會知識!這樣才能主動引發聯想、跳到隱藏信息,實現抽絲剝繭、層層遞進,不然想了半天,也就是“雞毛落水”——毫無反響。
第三招:
在文中設置“顯性矛盾”去攪亂春水。
推理的有趣在于,表面上看似有十分豐富的細節線索,其實很多都是假的,故意誤導我們的!
福爾摩斯在上面這個案件里就出現了一個誤導性的線索——
這時,另一位警察急匆匆地跑過來說:“先生,我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我斷定這個案子肯定跟一個名叫‘瑞琪的女人有關。”
……
觀察過后,福爾摩斯得出結論:“我要告訴你們,‘Rache這個詞在德文中是‘復仇的意思,所以不要再費心尋找‘瑞琪小姐了,是不會有結果的。”
對“墻上的血字”這一個線索,作者一開始直接給了我們兩個誤導:第一個,作者暗示說“這血字是死者留下的”,但福爾摩斯很快判斷出來“不是死者寫的”,這是因為地上沒有死者吃力爬行、站起來寫字等留下的痕跡;第二個,作者故意說“字母Rache就是一個名叫‘瑞琪的女人”,其實呢,福爾摩斯否定了這個判斷,提出“‘Rache這個詞在德文中是‘復仇的意思”,換句話說,通過對真假信息的判斷,我們可以知道這次兇殺案其實是“仇殺”。那么,接下去的破案就只要找尋死者的仇人有誰就行了。
在分辨“真和假”上,有一個十分有用的思維方式,就是“逆向思維”。也就是偏和主人公去對著干——比如故事說“沒有兇器”,我們就要多想“肯定有!只是還沒有出現!”故事說“兇手是A”,我們就要多想,“兇手應該是B,甚至可能是好多人,更甚至是死者自己!”比如,一個案子從一開始就說現場沒有出現任何殺人兇器。其實“沒有兇器”這個信息是假的,用看似合理的推導在誤導我們,因為真正的兇器其實是一把冰刀,一直留在現場,只不過人們發現死者的時候,兇器早已融化掉了。
此外,還有一個很有用的方法,就是要重點關注故事里給出的一些“顯性矛盾”。什么意思呢?比如,書里有人說“我昨天不在現場”,可偏偏有人說“他昨天在現場”。一旦出現了這種十分明顯的矛盾,這里面必然一真一假!因此,我們可以把“他在不在現場”作為關鍵的疑問,繼續去看他們的后續反應,或者故事里其他人的語言、行為,從而獲得更多發現。
多一些這樣的“反套路”思考,咱們不僅能鍛煉自己的思維能力,還能促使你在寫作時故意模糊重點,寫出不一樣的精彩。
那些各懷絕招的著名偵探們
福爾摩斯對這些“偵探套路”可謂爐火純青,不過,福爾摩斯之所以能玩轉套路,歸根結底,靠的仍是他的“終極推理絕招”——演繹法。意思是,他看到結果,就能根據線索還原出多個可能的案發現場、兇手身份、作案動機……而后再通過調查一一推翻,最后留下來的那個,就是真相了!
其他頂尖偵探,也有自己的一套“推理絕招”。通過了解這些有趣的絕招,或許也能為你設計一個偵探角色提供靈感。
比如,喜歡“打草驚蛇”的波洛探長——他是推理小說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大偵探,波洛。他和福爾摩斯喜歡前往現場察看的做法相反,他堅決反對偵探本人去現場,他認為這種工作應該交給警察去做,因為警察更專業。此外,波洛還有一個推理絕招,就是他能讀懂人的微表情。他會經常把自己的案件調查進展不加遮掩地告訴身邊的所有人。你可能會擔心打草驚蛇,其實,波洛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兇手感到恐慌,兇手因此展現的緊張、驚懼、慌亂等微表情,都會被波洛看在眼里,反而有利于他的破案呢!
再比如,時刻保持“學霸范兒”湯川學——日本著名的推理小說作家東野圭吾筆下,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偵探“湯川學”,他被作家設定為一個“物理天才”,也因此獲得了“怪人伽利略”的外號。他的推理絕招就是,善于在破案過程中時刻不忘自己是個物理“學霸”,充分運用物理知識去發現一些隱秘又高級的犯罪手段。比如,湯川學通過物理實驗發現,兇手會利用超聲波的空化作用來實施破壞——所謂“空化作用”,簡單地來講就是用超聲波讓液體不停地晃動,產生許許多多小的氣泡,這些氣泡撞擊、爆破,就會產生高溫和巨大的破壞力。跟著湯川學教授學推理,你會由衷感嘆,這年頭,破案不懂點物理學知識都不行。
最后,再說說我們中國人自己的神探——“戲精”包拯。包拯被百姓稱作“包青天”,是指他像青天一樣公正清明,但他破起案來,一點兒都不像“一股清流”,反而是個“戲精”呢!為了讓犯人早點認罪,他想出了一個絕招——裝神弄鬼!在不少包公案里,包公“戲癮大發”,故意在夜里審問犯人,然后自己扮演成地府的判官,其余公差都扮作陰間小鬼,利用古代人們迷信、怕鬼神的心理,順利套出犯人的實話……不得不說,要想成為推理高手,還得有點演技在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