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運氣理論探討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先天稟賦與發病的相關性

李玉瀟

(北京中西醫結合醫院,北京 100039)

原發性肺癌是我國常見的惡性腫瘤,2015年我國新發肺癌病例78.7 萬例,占全部惡性腫瘤發病的20.0%;從病理和治療角度,肺癌大致可以分為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和小細胞肺癌(small cell lung cancer,SCLC)兩大類,其中NSCLC占80%～85%[1],一直以來受到醫學界的廣泛關注。目前對于本病發病相關因素的研究,除了國際公認的性別、吸煙、衰老、環境等因素外,也有研究者開始了對易感人群特征的探索。先天因素,不管是現代醫學所稱的遺傳基因還是中醫所指的素體稟賦,都已成為研究NSCLC 發病率的入手點之一。郝宇等[2]對1 045例肺癌患者分析后發現,出生于丁年木運不及,客氣厥陰風木加臨主氣太陽寒水,厥陰風木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時段的患者罹患肺癌的概率遠高于其他時段。同時,郝宇等[3]的另1項研究還表明,出生時主氣與肺癌組織病理學類型有一定相關性,出生于五之氣的人群更易罹患除腺癌之外的肺癌類型。KAPITáNY B等[4]的研究結果也證實肺癌易患性與患者出生月份及性別相關,出生月份與女性患肺癌死亡風險之間無顯著相關性(P＞0.05),同時發現5～6月份出生的男性患肺癌的風險較低(P=0.006)。

五運六氣(簡稱“運氣”)理論來源于天文學,其發生到形成基本與中醫學同步,大體框架形成于唐·王冰整理《黃帝內經素問》時所補錄的“七篇大論”。“七篇大論”主要內容講述了自然界氣候的周期性變化及對人生理病理的影響,進而為預測疾病、災害提供有效的防治措施,長期以來指導著中醫對疾病的認識、預防、治療和保健。《素問·寶命全形論》曰:“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隨著對運氣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關于運氣的先天稟賦特征與人體疾病罹患傾向之間的關系也逐漸被更多的學者所認同,并陸續展開研究,但對于NSCLC 的研究卻鮮有報道。為此,筆者收集了385例NSCLC患者出生日期的五運六氣信息,在中運、司天、在泉、主氣及客氣等方面進行統計分析,探索NSCLC患者的先天運氣稟賦規律。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選擇2019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在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北京中西醫結合醫院、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就診的NSCLC患者。本研究經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審批號:2018-048-KY)。

1.2 納入標準 經病理學或細胞學確診為NSCLC,并能提供精確到日的完整出生時間;年齡18～80歲;性別不限;初次就診的患者。

1.3 排除標準 轉移性NSCLC 患者;NSCLC 復發患者;臨床病理資料不完整者。

2 研究方法

2.1 計算患者出生時間的天干地支 參照萬年歷,將385例NSCLC患者的出生日期換算為十二干支紀年。

2.2 出生年歲運屬性轉化 甲己年合化土運,乙庚年合化金運,丙辛年合化水運,丁壬年合化木運,戊癸年合化火運。結合奇偶數分陰陽,甲年為土運太過,己年為土運不及,乙年為金運不及,庚年為金運太過,丙年為水運太過,辛年為水運不及,丁年為木運不及,壬年為木運太過,戊年為火運太過,癸年為火運不及。萬年歷與干支歷中五運的對應方式為:尾數為0的年份屬庚年,尾數為1 的年份屬辛年,尾數為2 的年份屬壬年,以此類推,之后根據天干確定歲運屬性及太過、不及。本研究將立春作為該年運氣起始時間點,即出生日期在當年立春節氣之前,認為其體現出上1年的中運及主客氣,同時,將立秋節氣作為上下半年司天、在泉的分界點。

2.3 出生日期六氣屬性轉化 主氣反映1 年固定6個時段的氣化特點,厥陰風木為初之氣,少陰君火為二之氣,少陽相火為三之氣,太陰濕土為四之氣,陽明燥金為五之氣,太陽寒水為六之氣。萬年歷與干支歷中客氣對應方式為:年支為子、午對應少陰君火司天,丑、未年為太陰濕土司天,寅、申年為少陽相火司天,卯、酉年為陽明燥金司天,辰、戌年為太陽寒水司天,巳、亥年為厥陰風木司天。

2.4 統計學方法 對患者出生時的中運、司天、在泉、主氣、客氣5個因素進行統計,并與NSCLC 患者的患病情況進行相關性分析。采用SPSS 20.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數資料(發病人數)采用頻數及所占百分比進行描述,多組間比較采用R×C列聯表χ2檢驗,兩組間采用Pearson卡方檢驗(必要時采用連續校正卡方檢驗/Fisher確切概率法),組內采用單樣本非參數檢驗。所用統計方法均采用雙側差異性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 研究結果

3.1 基線資料 符合本研究的NSCLC患者共385例,其中男性212 例,女性173 例;年齡27～80 歲,平均(46.25±9.52)歲。

3.2 NSCLC患者出生時中運分布 NSCLC 患者出生年中運呈正態分布。出生時的中運按發病例數多少排列,依次是土＞火＞木＞金＞水,而加上中運太過、不及的分析,排序為金運不及(47 例)＞土運不及(45例)=火運太過(45例)=木運不及(45例)＞土運太過(43例)＞火運不及(37例)＞水運太過(36例)＞木運太過(32 例)＞金運太過(29 例)＞水運不及(26例),患者出生年中運分布最多的是金運不及,即出生年尾數為5的乙年,分布最少的是水運不及,即出生年尾數為1的辛年。經χ2檢驗,NSCLC 患者不同出生年歲運屬性分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χ2=36.90,P＜0.05)。見表1。

表1 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出生日期對應的中運分布(例)

3.3 NSCLC患者出生客氣分布情況 NSCLC 患者出生時的司天、在泉呈正態分布。患者數最多的出生時間司天在泉情況是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由于司天在泉是固定搭配,少陰司天則陽明在泉,陽明司天則少陰在泉,所以,如果將6種司天在泉的搭配情況兩兩合并看,在司天在泉涉及少陰君火與陽明燥金的情況下,即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和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時,NSCLC的患者數高于其他兩種組合,見表2。經χ2檢驗,NSCLC患者不同出生年六氣客氣屬性分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χ2=24.90,P＜0.05)。

表2 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出生時司天、在泉分布情況(例)

3.4 NSCLC患者出生中運-司天-在泉運氣模式分布情況 對每種中運下的中運-司天-在泉模式分布進行整體及分組分析,運用非參數檢驗中的單樣本秩和檢驗,以P＜0.01為差異具有顯著統計學意義。分組檢驗結果顯示,NSCLC患者出生時先天中運-司天-在泉運氣模式與后天發病具有明顯相關。出生時先天運氣為以下5種組合的NSCLC患者發病率明顯高于其他組合:木運(天干為丁、壬)-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地支為卯、酉)、土運(天干為甲、己)-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地支為子、午)、金運(天干為乙、庚)-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地支為寅、申)、金運(天干為乙、庚)-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地支為卯、酉)及水運(天干為丙、辛)-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地支為卯、酉)。排列組合換算為萬年歷則是(僅考慮近百年):丁卯年(1987、1927)、丁酉年(2017、1957)、甲子年(1984、1924)、甲午年(2014、1954)、庚寅年(2010、1950)、庚申年(1980、1920)、乙卯年(1975、1915)、乙酉年(2005、1945)、辛卯年(2011、1951)、辛酉年(1981、1921)。可以看出,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模式在不同中運下都會正面影響NSCLC的發病率,導致在這一種司天在泉固定搭配的時段出生的人群對NSCLC的易感性遠高于其他司天在泉的固定搭配。見表3。

表3 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出生日期對應的中運-司天-在泉分布

4 討論

人生于天地之間,秉自然之性而生。人出生時攜帶的先天稟賦特質是決定人體體質特性的重要因素,同時也在后天生長過程中,在不同疾病的易感性方面體現出極大的相關性。清·黃元御結合《靈樞·陰陽二十五人》以人秉自然五運之氣的多少厚薄而將人分為不同的陰陽五態體質。現代醫學將其描述為“基因”,而中醫理論在“天人合一”思想的指導下,用誕生時刻的天地情況描述秉當下天地之氣而生的人體的先天特質,而五運六氣就是描述方式之一。

五運六氣中有中運、司天、在泉、主氣、客氣5個層次,各個層次對人體健康的影響均不可忽視,目前已有多項研究從各個層次研究疾病與五運六氣的相關性。徐方易等[5]對2 794例患者的先天稟賦進行研究,發現出生日期與受孕日期均可作為數據基礎建立疾病的預測評分系統,從而預測并判斷后天肺系疾病的發生率。張軒等[6]研究表明,先天稟賦以寒濕為主的人群最易在后天運氣太陽寒水特質較強的時間段罹患肺系疾病。欒伊涵等[7]認為,肺結核咯血的發病不僅與出生日期的五運六氣相關,與運氣之間的同化、異化、平氣3種關系結構也有一定的關聯。任玥等[8]單獨研究了出生日期的客氣分布與肺間質纖維化的相關性,發現客氣為太陰濕土者最易發病,出生時客氣為厥陰風木者最不易發病。因此,筆者推測肺癌的發生也有著相應的運氣學特點。

肺癌在中醫古籍中雖未提及具體名稱,但早在內經時代就有對其癥狀的描述記載。如《素問·咳論》載:“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靈樞·邪氣臟腑病形》載:“肺脈……微急為肺寒熱,怠惰,咳唾血,引腰背胸。”《素問·玉機真臟論》載:“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肺為嬌臟,性惡寒惡熱惡燥惡濕,兼畏風火,邪駐于此則致其失清冷肅降之性,氣血津液痰濕瘀血凝而成積聚。肺癌發病,與先天體質和后天環境皆有密切關聯。而從中醫角度而言,體質的形成與出生(一說胎孕)時所稟受的天地之氣相關。《荀子·論禮》載:“天地合而生萬物,陰陽接而變化起。”《列子》載:“天地相合而生萬物,得天地之和氣則生人。”天地相合即指天之五運與地之六氣互相作用,故所生之人也深受天地運氣的影響。現代研究還發現,肺癌的發病與吸煙(包括二手煙)、大氣污染、家庭污染、電離輻射、職業因素等均有關聯[9]。這些因素均屬于外感邪毒范疇。

目前肺癌的病因及發病機制尚待明確[10-12],通過對肺癌患者的出生時間進行干支轉化和運氣學理論分析,探索肺癌易感人群的五運六氣稟賦特點,可以為肺癌的預防提供依據。本研究將385例NSCLC 患者的出生日期運氣學信息進行統計分析,試圖發現患者出生時間點的五運六氣與其NSCLC 發病率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金運不及、土運不及、火運太過、木運不及、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時NSCLC 的發生率相對較高。《素問·五常政大論》直言金運太過之年易罹患肺部疾病。燥金之氣不足,源于炎火之氣不退位,先賢稱為“火乘金之虛而擅行令”。故在金運不及的年運下,氣候特點會呈現出金弱而火盛的特點,秉此氣候特點而生之人,先天體質同樣偏于火盛而金弱。同時,土為金之母,土運不及則生金乏力,再者木運不及導致燥金盛行,金克木太過引起木之子即火氣“子復木仇”,即在木運不及的情況下,亦可最終導致金、火二氣盛行。天地之氣最終作用于人體,臟腑之中,肺為嬌臟,本性屬金,最忌火灼,故金運不及、土運不及、火運太過、木運不及之年,均會導致其人肺臟先天較弱,易在后天出現肺臟疾病。同理,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之年,燥熱偏盛,火熱內迫,逆乘于肺,肺失所養,致使后天肺部疾病易發。

綜上所述,NSCLC患者發病情況與其先天運氣稟賦在某些層面上具有一定相關性。結合主運、客氣看,在金火同盛的運氣學模式下出生的群體對于肺癌的先天易感性較高。因此,出生于金運不及的年份即尾數為5的年份,同時陽明燥金與少陰君火的司天在泉搭配最易罹患肺癌,如乙卯年(1975、1915)、乙酉年(2005、1945),故此4年出生的人群應在后天生活中更加注意保持居住環境的空氣清新,遠離環境污染、煙霧危害、電離輻射、職業接觸等誘發因素,同時對肺部其他疾病也給予及時重視,盡早接受干預治療,降低罹患肺癌的風險。

本研究有以下幾點待完善改進之處:首先,樣本量不足,本研究雖然涉及中運、司天、在泉、主氣、客氣5個單獨的層次及中運-司天-在泉模式,但由于技術層面的限制,中運-主氣-客氣因排列組合的模式過多,未能建立有效評價模型;其次,本研究囿于先天運氣預測疾病臨床模型的不完善,對于左右間氣的數據未進行提取及進一步統計分析,導致本研究結論存在局限性及潛在的統計學偏倚;再次,缺乏健康人群作為對照,僅在NSCLC已發人群中探索出的規律仍需進一步與健康人群進行對比分析加以驗證;最后,未將NSCLC患者出生時的先天運氣稟賦與發病時的后天運氣情況進行結合與有效分析,探索二者之間是否存在更深一層的相互作用及影響。這些都需后續研究進行完善,以尋求更加準確完備的NSCLC 患病易感性的運氣學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