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已開

余繼聰

此時，春節剛過幾天，北國甚至江南都應該還是春寒料峭，還是很寒冷，還是很有些冬天的感覺，許多花都還沒有開吧，然而云南特別是楚雄，野花、家花、莊稼花、果樹花都早已經盛開了。春天其實是臘月里就來到云南、楚雄了。早在臘月里、春節前就已經漫山遍野花開，滿大街小巷花笑了，處處花瓣雨飄飄灑灑，蜂飛蝶舞，嚶嚶嗡嗡，歡歌笑語，熱鬧非凡，春意盎然了。

臘月里、春節前，云南、楚雄的鄉間山野里、山路邊、村寨內外、街巷鬧市里，山茶花、杜鵑花、迎春花、桃花、梨花、李花、杏花、櫻桃花等等許多花，都開得相當熱烈歡快、熱鬧非凡、燦爛無比了。此時此刻，楚雄處處飄灑著美麗溫柔、鮮嫩水靈、燦爛多姿，落滿了一地奢華、美麗、燦爛、鮮嫩、柔軟，溢滿了、流淌著、蕩漾著各種各樣的嬌艷、鮮紅、香甜和浪漫，處處都是花的燦爛鮮艷，處處都是花的歡聲笑語，處處都是花的芬芳香甜，溫暖、溫馨、芬芳的春天味道很濃烈了。

臘月初春的楚雄，成了花開花涌、花飛花舞、花飄花蕩的海洋，成了花香花甜的溪流大海，成了蜜蜂唱歌跳舞的樂土。每一天，都是花雨飄飄灑灑，花香花浪波濤洶涌，蜜蜂蝴蝶載歌載舞的。城鄉處處花香洋溢，花香彌漫，花香如同清風撲面，如同美酒醉人心胸，如同溪流洗凈人心，如同泉水滋潤心田。

此時的楚雄，隨處可見美麗燦爛的鮮花，油菜花、白菜花、山茶花、杜鵑花、馬纓花、迎春花、桃花、梨花、李花、杏花、櫻花、海棠花……千姿百態，艷麗多彩，鮮活水靈。

在此時的云南、楚雄，什么香味、什么顏色、什么姿色的鮮花，都一點也不稀罕。空中飛舞著多姿多彩的花瓣，地上落滿多姿多彩的花瓣，空氣中洋溢著甜蜜蜜清純純的花香。對花香過敏的人，此時在楚雄，真的是躲無處躲，藏無處藏，相當難受了。然而眾多喜愛鮮花的人，此時此刻此季，身在楚雄城鄉山水間、花海中、花香里，真的是神仙一樣的日子、神仙一樣的享受。

楚雄市紫溪山的山茶花、桃花、梨花、櫻桃花，元謀縣的攀枝花、鳳凰花、桃花、李子花，武定縣的牡丹花、攀枝花、櫻桃花，雙柏縣的攀枝花、鳳凰花、杜鵑花，牟定縣的梨花、桃花、李子花……都是很有名氣的，此時去楚雄各地山野鄉間看花的人很多。

楚雄各地果園很多，此時此刻，處處路邊、山野里的桃園、梨園、杏園、櫻桃園、李子園里的花都已經盛開了，或紅艷滿山坡，或雪白滿山坳，或如小蝴蝶翻飛，或如雪花飄飄灑灑，或馥郁濃香，或清淡幽香，或香甜如蜜汁，或清香如月光……去鄉間山野里看桃花、梨花、李子花、杏花、櫻桃花，也是楚雄人的一大享受。

花開的季節，楚雄人喜歡相約去看花，見面都會問“去紫溪山看花了嗎”“去紫溪山看山茶花了嗎”“想去紫溪山看桃花、梨花、櫻桃花嗎”“想去武定獅子山看牡丹花嗎”“去大姚百草嶺或者雙柏白竹山看杜鵑花、馬纓花了嗎”“去子午鎮驃川壩子看油菜花了嗎”……

楚雄人喜歡用各種各樣的節日來迎接和慶祝春天的到來。正月里，有永仁縣中和鎮直苴村的彝族賽裝節。正二月里，有楚雄驃川的油菜花文化藝術節和永仁縣猛虎鄉的油菜花節，有雙柏縣的虎笙文化節，有南華縣的雨露燈會。二月里，有初八日紫溪山的茶花節，大姚縣曇華山的彝族插花節，有祿豐市土官鎮烏龍潭的桃花文化節。三月中下旬，有武定獅子山牡丹文化節……

此時此刻，楚雄滿鄉間的油菜花、桃花、梨花、李子花、櫻桃花盛開了，放眼皆是火紅、金黃、雪白……放眼皆是燦爛、鮮嫩、嬌艷、美麗，放眼皆是奢華、溫柔、溫馨、浪漫。各種各樣的花香撲面而來，滾滾而來，香澈肺腑……楚雄成了花的海洋，花香的江流湖海！

花一開，楚雄處處可見看花的人，處處可見拍照鮮花的人。有一些熱愛生活的女子，穿著唐裝旗袍，撐著紅的、鵝黃、金黃、黃綠的油紙傘，在一望無際的油菜花、梨花、杏花、桃花、李子花、櫻桃花的花海里擺姿勢、拍照片，流連忘返。對攝影家來說，春天的楚雄是很容易拍照精美大片的地方。對非攝影家來說，只要有一個手機，也要頻頻拍攝各種花，擺拍自己站在花前花下的各種照片，把這美麗的春天留住。

臘月里，楚雄漫山遍野山茶花就盛開了。山茶花是云南的象征，更是楚雄的象征，是楚雄市的市花。楚雄人愛山茶花，愛看山茶花，愛栽種山茶花，愛談論山茶花，勝過其他任何一種花。

楚雄人過年自古以來就興看山茶花。然而，看一看家里花盆花圃里的山茶花，看一看街邊公園里的山茶花，楚雄人是很不滿足、很不過癮的，我們必須到山野山林里去看野生的、原生態的山茶花，特別是那些樹齡高達七八百年甚至千年以上的古老山茶花。

在楚雄，野生的山茶花很多，漫山遍野。很多山林里，樹齡一二百年甚至七八百年的野山茶花相當多。中山鎮的深山里，古山茶花相當多。即便是楚雄城邊的許多古村古宅古院里，十來米高、兩三人合抱粗、數百年樹齡的山茶花也不少。

臘月初春時節，去紫溪山、西山（鳳山）、城東的“情人谷”看山茶花，是楚雄人最快樂的、必須的活動，是楚雄人的最愛，也是楚雄人的奢侈享受。

楚雄人喜歡舉家驅車前往紫溪山看山茶花。綿延近二十公里的紫溪山，處處有山茶花盛開，很多開在路邊。當然，要看絕美山茶花，還得不懼道路艱險，不辭遠行，不怕林木幽深。

今年春節期間，楚雄一直是天朗氣清，天空高藍，陽光明媚，溫暖得很。大年初三的一大早，我們全家都去紫溪山看山茶花。路上車如流水，熱鬧得很。紫溪山區滿山花開，滿山花笑。有一家三口在一株株樹干高大、花朵繁多紅艷碩大、花瓣多姿多彩的“鹿城春”山茶花前流連忘返的。有老老少少十多人在一株株古老燦爛迷人的“楚蝶”山茶花前合影留念的。有小兩口在一片片粉嫩的“童子面”山茶花前擺拍婚紗照的。有古稀之年還在紅艷艷的“童子面”山茶花前戀戀不舍的……

少男少女、孩子老人、農民城里人，全都被山茶花所迷。看看山茶花，看看藍天綠樹，聽聽春風，聞聞花香草香泥土香，大家滿眼花開，滿臉花開，心情好得很，頻頻驚嘆，頻頻拍照，笑語喧嘩，至晚方歸，人人猶戀戀不舍。這樣的享受，是外地人特別是初春里依然天寒地凍的北國和江南的人無法擁有的，他們只有羨慕嫉妒恨。

過年前，我去楚雄市中山鎮黑牛山雷響坡看過一大片古樹野山茶花。數百株樹齡幾百年的古山茶花，長滿山坡、山坳，遮天蔽日，火紅的山茶花開得正旺、正紅火、正熱烈、正熱鬧。有一株古山茶花，長在一個高高的山頭上。在當地村民的帶領之下，我們一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艱難攀爬穿行于陡峭、林木繁茂的山林里，走了很遠，經過很久的艱難攀登，才終于看到了這一株古老蒼勁、神秘美麗的山茶花。這株野山茶花，有三個人合抱粗，十幾米高，正在盛開的花有上萬朵，像是一樹熊熊燃燒著的火把，燒紅了半個天空；也像滿樹聚集著上萬只火紅耀眼的金烏，春風一吹，這些金烏搖頭晃腦，交頭接耳，相當歡快熱鬧熱烈。這么高的山頭上，又是初春，但是站在這一株古老的野山茶花下，我們還是感到像是圍著熊熊燃燒的大火爐大火盆一樣熱。這一株野生古山茶花樹上，還有許多是含苞欲放、嫩秧秧、鮮多多的花骨朵。

每年二月初八，是楚雄紫溪山的茶花節。這一天，數十萬人的楚雄城，萬人空巷，奔向紫溪山看山茶花，過山茶花節，紫溪山萬頭攢動，人山人海，歡聲笑語響徹云霄。

正月里的楚雄，溫暖得很，天氣晴朗，天空纖塵不染，藍汪汪的，藍得醉人，像是楚雄山區村寨人家少女黑油油、清亮亮、水靈靈、閃悠悠、幽深深、微波蕩漾的眼睛。紫溪山密布著高大的云南松、雪松、杉松、麻栗樹。水冬瓜樹和其他許多種不知名的樹，放眼除了五彩斑斕、千姿百態的山茶花、杜鵑花等等各種美麗野花，就是漫山遍野的翠綠、碧綠、黃綠、玉綠、黑綠、墨綠、黛綠、嫩綠、鮮綠、油綠……

春節前，油菜花早已經開滿了楚雄的鄉野。油菜花是莊稼花，很普通平凡，一點也不稀罕。臘月里，太陽一出來，楚雄的氣溫就很快上升到22度左右，相當溫暖了。這樣的日子里，一個個小盆地小壩子里，山溝里，山地里，就有一片片、一丘丘的油菜花盛開了，金黃黃、燦爛爛、水靈靈、鮮多多、香噴噴的，花香襲人，花香醉人，招蜂引蝶，蜂飛蝶舞，歡快熱鬧，惹人喜愛，醉人心田。油菜花一開，像千千萬萬的金黃小蝴蝶，在春風中迎風飛舞，隨風招展，翩翩飛舞，搖曳翻飛，整個鄉野一下子就歡快熱鬧起來，浪漫起來，溫馨起來。

鄉野里，油菜花盛開，整個鄉間都成了金黃燦爛美麗芬芳的汪洋大海，一個個村莊，就如同一艘艘小船，浮動搖蕩在金黃燦爛溫柔松軟美麗的汪洋大海中，花波花浪起起伏伏，花香花味波濤洶涌，滾滾向前。

楚雄森林覆蓋率極高，山清水秀，生態環境極好，油菜花纖塵不染，純潔無瑕。看楚雄的油菜花，可以蕩滌干凈靈魂，純潔靈魂，滋潤心田，養心養肺，疏通筋骨。每年此時，楚雄人都在家里呆不住，都會頻頻出城入鄉進村，到鄉間去看油菜花，去聞菜花香。

永仁縣猛虎鄉、楚雄市驃川子午鎮、呂合鎮的油菜花很美麗，油菜花節很有名，壓榨出來的菜籽油也很好。

春節前至今，楚雄市子午鎮“驃川壩子”油菜花盛開，一望無際，整個驃川壩子成了金燦燦的油菜花的大海，花浪翻滾，花香沖天，蜂飛蝶舞。人們紛紛去子午鎮“驃川壩子”看油菜花，整個“驃川壩子”天天游人如織，歡聲震天。

2月19日，子午鎮驃川油菜花文化藝術節開幕，一大早，我們十幾個文友和一些畫家、攝影家興致勃勃去驃川壩子采風，看油菜花，吟詩作賦，畫畫拍照。站在法邑村外的公路邊，放眼所見，皆是金黃黃、金燦燦、輕盈盈、黃艷艷、美麗水嫩的油菜花，在春風里如波浪起伏翻滾，如裙裾搖擺蕩漾。

子午鎮驃川壩子，除了油菜花，“驃川花燈”也很有名氣。“驃川老花燈”“驃川老戲骨”楊天學等人，經常帶著由當地以口夸等村組的農民組成的驃川燈班，到楚雄城里桃源湖邊、龍江公園等地唱花燈、演花燈傳統經典劇種《鬧渡》《游春》《包二回門》，也演唱一些緊跟時代發展、反映時代生活、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等主旋律的新創新編花燈劇。

“花燈戲”，是一種云南的、楚雄的地方戲，從明清時期以來就在云南、楚雄各地流傳廣泛，影響很大，名滿天下，至今還深受當地群眾喜愛，大家愛看花燈戲，愛聽花燈戲。驃川油菜花文化藝術節期間，偌大的驃川壩子，天天在演花燈，唱花燈，熱鬧非凡，歡聲震天！

其實楚雄任何一個村寨、任何一個壩子的油菜花都開得很奢華美麗、很滋潤芬芳、很水靈迷人。

楚雄山野里，各種各樣的杜鵑花也是春節前、隆冬臘月里就漫山遍野盛開了。大姚縣百草嶺的杜鵑花，雙柏縣白竹山的杜鵑花，都很多，范圍較廣，高大粗壯，美麗得很，很有名氣。

有幾種杜鵑花，楚雄人叫做馬纓花，以之作為彝族美女、彝族文化的象征。在楚雄州彝族聚居的大姚縣，馬纓花被奉為彝族美女神“米依魯”的化身，在當地彝族文化中，馬纓花、“米依魯”成為了美女的象征、代名詞。農歷二月初八日，大姚縣曇華山都要舉辦彝族插花節，男女老少，紛紛采摘碩大艷麗、火紅美麗、鮮嫩芬芳的馬纓花，插于門楣，插于瓶中，別在、粘貼在女子們的帽子上、辮子上、發髻中，裝飾于屋內，裝飾于車內，裝飾于節日慶典聚會場所。

楚雄漫山遍野的迎春花也早已盛開了。

迎春花也是楚雄比較多的一種花。它開在山間林下、山野里、山路邊，開在刺蓬荊棘叢中，開在街道邊、街巷里、公園里、小區里、屋檐下、籬笆柵欄上，開在花圃花壇里，金黃黃、燦爛爛、亮閃閃、水靈靈、嫩秧秧。春天的楚雄，處處可見迎春花，金黃閃爍，水靈艷麗，搖曳迷人，可人得很。

一些老奶奶喜歡去山野里采摘鮮嫩的迎春花，以之當做新鮮的花茶，用春天的泉水泡出來，品嘗春天的味道。

永仁縣、元謀縣、武定縣境內的金沙江邊，雙柏縣境內，太和江、禮舍江等等紅河源頭的一條條支流邊，火紅火紅的攀枝花、鳳凰花，也是春節前后就盛開了。

攀枝花、鳳凰花，是熱帶地區的象征。楚雄境內金沙江邊、紅河源邊，長滿了高大粗壯的攀枝花、鳳凰花，花盛開之時，還沒有發出多少葉子，一樹樹盡是火紅火紅、碩大艷麗的攀枝花、鳳凰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使得金沙江邊的楚雄春天熱得很、熱鬧得很、歡快得很。一條滾滾奔騰的金沙江，都成了火紅奔涌的花的溪流，像一條鮮紅奔涌、寬闊綿長的春天的血脈、氣息。

此時此刻，武定獅子山的牡丹花也已經盛開了。獅子山的牡丹花，據說源于大明王朝建文皇帝隱居獅子山時親手栽種的牡丹花，流傳至今，已經有六百多年的歷史，這個傳說，提升了獅子山牡丹花的知名度，使之與洛陽牡丹、菏澤牡丹齊名。慕名已久，我曾經多次去武定獅子山看過牡丹花，每一次去看，都被其皇家氣度、雍容華貴、鮮艷美麗、奢華燦爛的風采所迷。去獅子山看牡丹花，欣賞牡丹花，也是武定人、楚雄人、省城昆明人春天里的一大享受。

此時此刻，楚雄的山野里，棠梨花、白杜鵑花、苦刺花也盛開了。小姑娘們、老奶奶們，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提個小籮，沿著山路邊，采摘粉紅白嫩的棠梨花、細小的苦刺花，拿回家，用清水泡一泡，以之爆炒臘肉火腿，開胃爽口得很。

楚雄各地鄉間山野里也大量種植著核桃，楚雄市三街、中山、紫溪等鄉鎮的核桃，大姚縣三臺、桂花、曇華等鄉鎮的核桃，南華縣兔街等鄉鎮的核桃，都以殼薄肉香而出名。初春里，楚雄各地的核桃花也綻放了，一串串、一墜墜、一條條、一樹樹、一片片、一坡坡、一山山，很像拖滿了一穗穗密密麻麻的小女孩的鮮嫩發辮、美麗耳墜和小耳朵。土豬臘肉火腿爆炒核桃花，也是春天里楚雄的一道美食，叫無數人回味無窮。

此時此刻，云南、楚雄各地百花正在盛開。

【作者簡介】余繼聰，男，1971年6月生，云南楚雄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楚雄州作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入選楚雄州政府首屆“彝鄉英才 彝鄉文化名家”。出版有散文集《炊煙的味道》《收藏陽光》。有作品曾獲第四屆“全國冰心散文獎”、第六屆“云南文藝獎”二等獎、第九屆“云南日報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