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儒

中華民族離不開歷史文化的支撐,更離不開對國民精神及其歷史感的激發,而厚植歷史感的有效方式之一就是觀看紀錄片。歷史人文類紀錄片不僅能將觀眾拉入異質時空的情境,還能將歷史引入當下的文化語境,從而尋找歷史與當代人的共鳴,找到被講述的時刻在當下的價值和意義。《河西走廊》采用情景再現畫面將觀眾帶入歷史情境,通過人物塑造和河西走廊盛況的展示,引導觀眾思考歷史、感受文化傳承的力量;其解說詞通過多元化的敘述視角、主觀性的敘述話語彰顯民族話語權,使河西走廊、民族文化、國家命運等主題在解說中生產意義,讓觀眾在感慨與思考古今的過程中被規訓;該片國際化的配樂不僅深化了對中國精神的表達,而且升華了河西走廊與華夏文明綿長厚重的歷史感,并使之上升至人類情感共鳴的高度。《河西走廊》運用多種藝術語言的協同作用,不僅傳達了帶有民族色彩的深厚歷史感,而且增強了新時代背景下國民的文化認同與文化自覺。
一、畫面:情境再現與歷史感的引導
《河西走廊》的畫面表達以情景再現為主,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演繹河西走廊的歷史與文化。羅伯特·麥基認為,“我們對故事的嗜好反映了人類對捕捉人生模式的深層的需求,這不僅僅是一種純粹的知識實踐,而且是一種非常個人化的、非常情感化的體驗。”[1]故事藝術就是在內涵豐富的故事中挖掘出普遍性的人生體驗,然后用具有文化特性的表現手法進行裝飾。觀眾借由故事的載體追尋現實,挖掘人生的真諦。《河西走廊》在講述歷史人物故事時,挖掘其作為“自然人”的普通情感和行為,用符合中國人思維特性的方式進行講述,從而引導觀眾思考歷史;其在講述河西走廊歷史文化的盛況時,挖掘其對中國歷史文化進程的影響,從而引導觀眾感受文化傳承的力量。
(一)重人性的歷史人物構建
《河西走廊》甄選的歷史人物,其對宏大歷史進程的影響可在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中挖掘,而他們作為“自然人”的普通情感和行為在文獻中卻鮮少記載,這不利于紀錄片中人物的飽滿度塑造。《河西走廊》以尊重史實為前提,把普通人的情感和行為融入歷史人物的形象塑造中,通過具有忠君報國、修身平天下、舍生求道等內涵的情景再現方式進行表達,從而激發觀眾對歷史文化的認同和自我反思。
《根脈》一集中,河西名士郭瑀,據《晉書·隱逸列傳》記載:“(公明)至山,(郭)瑀指翔鴻以示之曰‘此鳥也,安可籠哉!遂深逃絕跡。……略陽王穆起兵酒泉,遣使招瑀,瑀嘆曰:‘臨河救溺,不卜命之短長;況人將左衽而不救之!”[2]文獻簡略記載了郭瑀拒絕前涼征召與響應王穆起兵的史實。在《河西走廊》中,創作者通過合理想象補充完善細節,用蒙太奇的手法烘托出郭瑀婉拒官府征召時現場氣氛的緊張和他的惶恐不安,畫面呈現出官兵與弟子們的刀刃相見和郭瑀逃離征召時面部的驚恐、步伐的慌亂。而在應征王穆招攬時,鏡頭出現了郭瑀迫不及待收拾行李準備啟程的畫面。面對前后行為的巨大反差,郭瑀解釋說是因多年好友(王穆)求助,又事態危機(前秦大亂,救民于水火),他決定仗義相助。這種人物塑造方式既體現了郭瑀修身治國平天下的儒者擔當,又表達了他對情義的看重。他在前涼使者威脅下的恐慌心理和對好友的仗義行為與普通人并無二致。《河西走廊》對郭瑀類似于普通人行為的細節構建引發了觀眾的情感認同。在此認同的前提下,郭瑀在河西地區講學治學的文化傳承舉措以及他對河西地域文化的形成所做出的貢獻就更容易得到觀眾的認可和贊賞,進而河西走廊在中國歷史文化傳承中的重要地位也能較好地得以彰顯。
《使者》一集中,張騫的匈奴妻子,其記載最早出現于《史記·大宛列傳》:“(匈奴單于)留騫十余歲,予妻,有子,然騫持漢節不失。”[3]文獻記載簡略異常,只是指出實有此人而已。《河西走廊》考慮到張騫作為普通人的情感需求,精心塑造了其匈奴妻子的形象。鏡頭呈現出張騫教妻子學習漢字和妻子為張騫縫制衣服的細節,如果說對國忠誠是張騫的精神支柱,那么妻子的陪伴就是他的現實支撐。對于張騫出逃匈奴的情節,紀錄片采取妻子的視角對其進行解說,從她的擁抱和張騫不舍的神情中凸顯出張騫為忠君報國而犧牲個人幸福的壯舉,最后介紹張騫的匈奴妻子返回長安后因病故去。孤獨感人人皆有,張騫故事的講述觸動了觀眾對張騫孤獨感的深刻體會和對美好感情的向往,從而啟發觀眾思考:同是處于歷史轉折的關鍵點,現實中的“我們”應該怎樣繼承張騫的精神?這有利于擴展觀眾胸中的格局與見識。
(二)重傳承的河西走廊盛況
中華民族重視對歷史經驗的總結,《河西走廊》通過畫面展示河西走廊的絢爛瞬間,有助于觀眾傳承其中所表達的民族精神。在愛森斯坦看來,畫面將我們引向感情,又從感情引向思想。[4]確實,感情是從畫面走向思想的橋梁。在《絲路》一集中,紀錄片用對比蒙太奇的手法把1000多年前的張掖萬國來朝的盛況與現今中國國際貿易的繁榮勾連在一起。通過CG技術復原和實景拍攝的畫面,引發觀眾的民族自豪感,從而促進觀眾思考文化傳承的意義。在《造像》一集中,畫面依次真實地呈現出天梯山石窟造像、敦煌莫高窟北涼三窟、玉門昌馬石窟、張掖肅南文殊山石窟、肅南馬蹄寺石窟群、金塔寺東西二窟等。此外,還通過數字動畫技術呈現出具有河西特色風格的石窟藝術向東亞大地傳播的動態路徑。真實呈現的畫面不僅使觀眾驚嘆中國早期佛教石窟藝術的不朽成就。紀錄片在石窟造像畫面的呈現之后,出現了現代游客欣賞洞窟的畫面,兩種畫面的順次出現使觀眾有種在歷史中疾行穿梭的感覺:感受到佛像的永恒氣質給予自身的沉靜與智慧;體會到佛教思想成為中國古代三大思想體系之一的歷史必然性。創作者站在當下時間節點,通過古今場面對照,引導觀眾體會河西走廊的文化盛況深刻影響中國文化進程的原因,從而促使觀眾在體會的過程中感受歷史的厚重。
二、解說詞:權力話語與歷史感的規訓
比爾·尼可爾斯指出,“紀錄片通過視覺和聽覺的手段為我們提供真實世界某部分的表面現象或者再現形式,它們在支持或者代表了某些個人、團體和機構的觀點的同時,也進行自我表達、提出自我觀點或系統地實施勸導性的策略,打算說服我們,希望我們把他們的觀點當作正確意見接受。”[5]在紀錄片中,解說詞是創作者提出自我觀點和對觀眾實施系統勸導的有效工具。《河西走廊》的解說詞通過多元化的敘述視角、主觀性的敘述話語來彰顯民族話語權,使河西走廊、民族文化、國家命運等主題在解說中生產意義,從而讓觀眾在感慨與思考的過程中被規訓。
(一)敘述視角的多元化
一般來說,歷史文化類紀錄片是從多個角度敘事,盡可能客觀地對歷史文化進行還原,從而促使觀眾全方位地獲取歷史文化信息。《河西走廊》協同使用全知視角、外視角和內視角的敘事策略,不僅使敘述的客觀性、真實性、可靠性都得到強化,也有效增強了解說詞對觀眾的說服力。如作為開篇的《使者》一集,其解說詞在設定紀錄片基調的同時也為敘述故事做好了鋪墊,將河西走廊與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的關系通過語言導向設定結論。“河西走廊是中原通向中亞西亞的必經之路,更是中西方文化交流史的一條黃金通道,后來聞名中外的絲綢之路注定要從這里穿過,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中,河西走廊關乎一個國家政治經略、經貿促進、文化交融的宏圖大夢。”其氣勢磅礴地以全知視角交代了河西走廊的重要地位,真實的開場白奠定了河西走廊戰略地位的基調。“漢武帝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他時常夢到西域,夢到匈奴,血腥的廝殺、槍刺和馬蹄,他試圖沖破重圍,但毫無希望。”漢武帝內視角的敘述表達出他對反擊匈奴的執念,這使漢武帝的形象更加立體飽滿,也為抗擊匈奴的“馬邑之謀”“龍城之戰”做了精心鋪墊。“只有細心的匈奴妻子會發現,張騫偶爾會眺望東方,那一定是長安,是他對故鄉的思念,還有漢帝國交給他的使命。”通過張騫妻子的外視角敘述,紀錄片更能有效地傳達張騫忠君愛國、不辱使命的品質。多個敘述視角的協同作用促使觀眾認同了張騫鑿空西域的艱辛和漢武帝經略河西走廊決策的重要性,這是解說詞作為規訓藝術的表現方式之一。通過多元化敘述視角將忠君愛國的思想、創新開拓的精神傳達給觀眾,使觀眾成為被規訓過的個體,這將有益于集體社會的有序發展。[6]
為了拉近觀眾與歷史人物的距離,進而引發情感共鳴,《河西走廊》的解說詞除了運用多元敘述視角外,還加入了“我們”這種第一人稱代詞。如《造像》一集,“鳩摩羅什,就是由西方進入河西走廊的那些僧侶中的一位。他是中國佛經翻譯史上公認的第一大家。他自西而東的旅程不僅推動了整個漢地佛教的發展,甚至影響到我們今天的語言生活。”“我們”的加入,不僅縮短了觀眾與鳩摩羅什的心理距離,也引起了觀眾的好奇心。接著,解說詞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名句就出自鳩摩羅什翻譯的《心經》”,對于在儒釋道三教文化浸潤下的中國人而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極能觸動心靈的佛經語句,這句佛經不僅構建了觀眾和鳩摩羅什得以對話的平臺,也規訓了觀眾對鳩摩羅什佛教造詣的欽佩,從而使觀眾肯定其為東西方文化交融做出的卓越貢獻。
(二)敘述話語的主觀性
比爾·尼可爾斯談道:“由于再現社會的紀錄片總是試圖對現歷史世界的本身施加影響,而為了做到這一點,它們必須能說服我們,或者是我們相信某種觀點或方法的確比其他的更為可取,因此,紀錄片對信念就特別重視。”[7]《河西走廊》是在“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合作倡議背景下應運而生的紀錄片,其通過具有導向性的主觀性話語,將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意識形態領域,以響應國家的“一帶一路”決策,并打造出“河西走廊關乎國家經略”的固定信念,從而對觀眾產生持久的規訓影響。
海登·懷特認為,“敘事不僅僅是一種可以用來也可以不用來再現在發展過程方面的真實事件的中性推論形式,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包含具有鮮明意識形態甚至特殊政治意蘊的本體論和認識論選擇。”[8]語助詞在敘事中所起的作用值得關注。《河西走廊》解說詞中的語助詞“了”在語氣上表現出不容置疑的氣勢,為語篇奠定了一種強勢的話語基調。如《使者》一集中,“漢武帝對張騫這次出使西域的成果非常滿意,這將是漢帝國隨后在西域開展軍事和外交攻勢的基礎,也使漢武帝最終堅定了打敗匈奴的信心。這些寶貴的情報使漢帝國與匈奴人的決戰不再是一場盲目的復仇。”這看似在陳述漢武帝因為張騫出使西域的碩果而下定決心攻打匈奴的史實,實際上卻通過語氣詞“了”的不容置疑的氣勢表達張騫出使西域的重要性。聯系前幾次與匈奴交手的失敗事實,觀眾應該明白如果沒有張騫出使西域就沒有漢武帝打敗匈奴的戰果,“堅定了”這一動態詞組使觀眾加深了這一印象,就張騫鑿空之功的重要性對觀眾進行引導。[9]
《河西走廊》還使用了諸如“毫無疑問”“徹底”等強勢詞語和意味多種附加意義的“將”“即將”等祈盼性的詞語,這些詞語較多地出現在每集的結尾部分。如《蒼生》一集結尾,“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中國的大門徹底開啟,全新的思想觀念將蓬勃興盛,喚醒西部沉睡已久的靈魂。河西走廊即將登上前所未有的風云舞臺。在劇烈的動蕩中,不斷接受洗禮,將廣袤的西部土地與這個國家未來的命運緊緊相連。河西走廊也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新生。”“徹底”等加強語氣的詞匯,以全知視角揭示了河西走廊的滄桑巨變;“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新生”表面上是對未來的祈盼,言外之意則是教育國人不要重蹈覆轍,只有在新時代背景下奮力拼搏,河西走廊乃至整個中國才會有更好的發展。強勢詞語和期盼詞語的協同使用能起到更好的規訓效果。
三、配樂:國際化視野與歷史感的升華
眾所周知,好的音樂能深刻表達人類的共同情感。美國哲學家蘇珊·朗格指出,“一個藝術家表現的是情感,藝術家將那些在常人看來混亂不整的和隱蔽的現實變成了可見的形式,這就是將主觀領域客觀化的過程。但是,藝術家表現的決不是他自己的真實情感,而是他認識到的人類情感。”[10]作為表達情感的音樂藝術,引發人類的情感共鳴是其重要意義之一。《河西走廊》的主題曲配樂由希臘音樂大師雅尼創作,其采用飽含深刻文化內涵的亞美尼亞民族樂器——都都克笛為主要音色,創作了突出河西走廊厚重歷史感的音樂,引發了世人的情感共鳴。紀錄片通過配樂與畫面的和諧渲染,不僅升華了中國精神的表達,也激發了觀眾歷史感的多維性、心理復雜性和不可言說性。
(一)文化相通與人類情感的共鳴
音樂是人類情感最直接的表達方式之一。音色不同,其表現的情感與藝術形象也有所區別:小提琴音色纖細,擅長表現細膩的情感;銅管樂器音色粗獷,常用來表現英雄氣概。《河西走廊》需要具有西部風情的樂曲,以使河西走廊綿長厚重的歷史感表達更加國際化。所以,雅尼決定使用世界上最古老的樂器之一——都都克笛,其蒼涼、肅穆的旋律緩緩飄出,立刻就把觀眾帶回那條悠遠綿長、商旅川流不息的絲綢之路,東西方文明在它婉轉悠揚的旋律中不斷流淌出來。
《河西走廊》主題曲以都都克笛為主要音色來表達深沉厚重的歷史感、喚醒人們對河西走廊的追尋和再認識是熨帖的。因為音樂最深刻的存在方式是在文化之中,有厚重歷史積淀的民族大都有過沉重的歷史擔當,其民族樂器也更能表達出深沉厚重的歷史感。亞美尼亞,絲路沿線重要國家之一,有過強盛的“大亞美尼亞國”時期,后來逐漸被周邊強鄰征服,亞美尼亞人承受了諸多苦難。正如亞美尼亞畫家阿什爾·戈爾基所說,“我們已經失去了美麗的亞美尼亞,我要在我的作品中重新擁有……用我的畫筆使它重新現于這個世界”“我試圖在我的作品中直接喚起我們祖國美麗的地理和風土人情。”[11]“重新擁有”就是藝術家選擇“都都克笛”作為民族樂器的內在動機與精神訴求,傳達著其對民族情感的重溫。“都都克笛”蒼涼、悠遠、肅穆的樂曲旋律,浸透了濃濃的悲郁情調,其音色符合很多人對河西走廊的感覺:荒涼、廣袤、遙遠、堅實,使聽眾不由自主地進入飽含希望的感傷情感氛圍。整首樂曲融合中西樂器,多種打擊樂、管弦樂此起彼伏,呈現了國際化的音樂氣象。值得一提的是樂曲的人聲伴唱部分,這是以感性為本體的中國文化在音樂上的體現,“近人聲”更能喚起情感的直接體驗,從而使聽眾進入生命狀態,音樂刻骨銘心的效果才更為顯著。[12]配器的豐富靈動不僅體現了中西文化的碰撞交融,表現了全球化背景下河西走廊的生命形態,也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世界范圍內的情感共鳴。《河西走廊》已經翻譯成若干種語言向國際傳播,其通過音樂引發的情感共鳴促進了世界人民對河西走廊乃至中國的關注。
(二)音畫結合與中國精神的升華
《河西走廊》除了雅尼創作的配樂外,還有徐鯉創作的諸如《千年回眸》《命運悲歌》《勵精圖治》等配樂。這些配樂的聽覺表現與欣賞者之間形成了良好的互動,而基于聽覺的人類情感表達是理解歷史的關鍵因素。聽覺能夠激活人類情感所固有的多維性、復雜性和不可言說性。《河西走廊》的配樂內涵深廣,其結合人物刻畫的具體畫面后,不僅在音樂表達上更具指向性、表現層次更豐富,也促使觀眾對中國歷史及中國精神的理解更加透徹。
第二集《通道》中,霍去病在征戰中奪得了優良草場焉支山,畫面中焉支山下奔騰的駿馬和霍去病獲勝歸途中的荒漠單騎都具有宏大的氣勢。此時的配樂與景色搭配,更顯氣勢的宏大。漢帝國的宏大版圖得以實現,大氣的音樂也表明了這個帝國的蓬勃生機和征服氣勢;第二集結尾處漢武帝佇立在波濤洶涌的黃河岸邊,遠眺經略一生的河西走廊。畫面氣勢恢弘,配樂凸顯出漢武帝經略河西走廊的成功和漢帝國版圖的龐大。這個朝代贏得了自己的驕傲,這種驕傲在音樂的襯托下更顯得浩大。音樂中略帶悲涼的片段正是對那些為國留骨荒漠的漢家將士們的最好詮釋。[13]一首配樂,既能氣勢如虹,又能體現婉轉哀思,不僅傳達出歷史的深沉厚重,而且也能引發觀眾對歷史進行思考。在第九集《蒼生》中,傳教士鄂本篤歷經三年的艱辛旅程探尋了一條從陸路前往中國傳教的通道,終于證明了歐洲尋找的“契丹”就是中國,但他因病重未能抵達明王朝首都,這是他終生的遺憾。臨終前,《命運悲歌》的配樂結合著鄂本篤躺在病榻上老淚縱橫的畫面,使聽眾體會到個人命運在歷史洪流中的沉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壯志難酬,演繹了命運面前沒有贏家,個人唯有頑強拼搏才能完成心中志向的意境。《絲路》一集中,晚年的裴矩獨自走上長安的城樓,在夕陽中眺望遠方,此時的配樂傳達出裴矩以及中國歷代君臣經略河西走廊的艱難和榮光,能夠引發聽眾對歷史的無限崇敬之情。可見,配樂與畫面的和諧渲染更能激發觀眾歷史感的多維性、心理復雜性和不可言說性,使觀眾能更加客觀深刻地理解歷史,從而形成深厚的歷史感。
結語
深厚歷史感是中國抵御外侮、增強民族抗風險能力、提升社會凝聚力的源泉。我們要以文化實踐培育深厚歷史感,通過對歷史文化資源的創意轉化,建構具有當代價值和時代精神的文化產品。人文歷史紀錄片《河西走廊》在尊重史實的基礎上,以“河西走廊關乎國家經略”的核心理念,把握河西走廊歷史的整體連貫性,采用情景再現畫面引導歷史感、權力話語解說詞規訓歷史感和國際化配樂升華歷史感等方式建構了帶有民族色彩的深厚歷史感,增強了國民的文化認同與文化自覺。同時,《河西走廊》通過對河西走廊這一文化符號的提煉、展示、傳播,從而引導世人關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發展的新時代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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