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及治理路徑研究

彭正銀,姚雙雙

(天津財經大學 商學院,天津 300222)

0 引言

當前,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不斷推進,隨著創新網絡和開放式創新理論的成熟與運用,創新范式由以單一企業為核心、以內部研發為主要來源的封閉式創新模式[1],轉變為以企業內外部共同獲取資源為主的協同創新合作模式[2-3]。隨著數字技術迅猛發展,許多企業通過搭建平臺與互補者進行協同創新合作。例如,國內知名的騰訊公司通過打造騰訊眾創空間,與存在競爭關系的互補者進行創新合作,在助力其它企業創新發展的同時,獲得持續創新能力與競爭力。由此可見,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高校等科研機構、上下游企業等創新合作成員)進行以數據資源共享為基礎的協同創新合作,更能激發系統創新活力,從而實現平臺生態系統可持續發展。然而,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存在動態演化的競合關系,現實中許多平臺企業不能有效協調雙方競合關系,導致協同創新合作失敗。例如,傳統巨頭Sony&BlackBerry不能有效協調與互補企業的競合關系,未能采取共贏共生模式,最終在與其它平臺組織的競爭中落敗。可見,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平衡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互補者與平臺企業間的競合關系像一把“雙刃劍”,既能夠增加創新收益,也可以促進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創新競爭關系。因此,深入探索平臺多主體競合關系動態演化,據此提出相應的策略建議,對促進平臺生態系統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圍繞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關系,學者們主要基于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合作、競爭和治理策略等視角進行探索[4-5]。大多數文獻將平臺企業視為主導者,將互補者視為同質化、被動接受治理的群體。現實中,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存在競合關系[6],雙方均會根據情景演變、競爭或合作激勵進行創新策略選擇[7]。盡管已有少量文獻基于合作或競爭單一視角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進行研究,但大多基于靜態角度進行分析,鮮有基于動態演化視角解析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創新競合關系演變的研究。

綜上,本文基于競合理論,首先,利用Lotka-Volterra動態演化模型進行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分析,深入探討雙方競合演化方向,挖掘平臺企業與互補者演化內在機理;其次,剖析雙方競合關系演化影響因素,并通過仿真驗證與分析不同主體參與下的競合關系演化結果;最后,提出實現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協同創新合作的治理路徑與對策建議,以期豐富和完善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研究,為進一步激發平臺生態系統創新活力,推動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實現長期深度協同發展提供參考。

1 文獻回顧與研究框架

1.1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

在平臺生態系統中,系統價值主張促進利益相關者等群體彼此連接、互動和交流。因此,平臺企業與互補者不再是單一合作或競爭關系,而是合作與競爭并存的競合關系[8]。對平臺企業而言,治理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進而實現雙方協同合作是一項挑戰。首先,互補者既有競爭性激勵,即利用“搭便車”行為獲取專有知識,創造獨特的競爭優勢,又具有合作激勵,即與平臺企業協同合作,共同吸引平臺潛在用戶。因此,平衡互補者的合作激勵與競爭激勵對競合關系演化具有較大的影響[7]。其次,由于互補者不在平臺直接控制之下[9],傳統治理手段如分層控制等并不適用于平臺環境。由此,凸顯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競合關系演化研究的必要性。國外現有文獻主要基于合作關系[10-11]與競爭關系視角[12],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進行研究。例如,Khanagha等[13]基于共生理論,分析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從完全競爭到部分合作的協同演化過程;Mcintyre等[14]基于戰略管理視角分析不同情境下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通過戰略合作實現價值共創的過程。國內學者主要圍繞產業聯盟、供應鏈對企業間競合關系進行研究[15-17],對平臺企業與平臺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關注較少。例如,王節祥等(2021)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互補和依賴關系進行解耦研究;孫麗文等[18]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爭演化及創新合作演化進行研究。此外,相關研究指出,平臺生態系統是權利高度不對稱的架構[19],當互補者處于權利非對稱的弱勢地位時,往往缺少議價能力。因此,部分學者將平臺企業作為領導者,將互補者視為被動群體,這一假設前提難以解釋互補者創新策略選擇的能動性[21]。

綜上,現有文獻大多從合作或競爭單一視角對平臺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進行研究,鮮有研究基于動態演化視角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演化過程進行深入探討。因此,本文構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動態演化模型,深入解析影響雙方競合演化的關鍵因素,提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治理路徑及策略建議。結論對平衡雙方競合關系,強化參與主體協同創新意愿,促進平臺企業可持續發展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1.2 競合理論

現有競合關系研究對企業間合作激勵和競爭激勵共存問題進行了廣泛探討。競合理論表明,代理人的合作與競爭激勵源于追求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21-22]。公共利益可以從集體行動中獲取,而私人利益主要從其他利益相關者處獲取。例如,在一個聯盟中,企業通過與其它參與主體協同合作以獲取公共利益,同時可以通過向合作伙伴學習獲取私人利益。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存在,導致代理人的合作激勵與競爭激勵并存。此外,代理人的競爭和合作激勵取決于其對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動態平衡。當合作伙伴通過“搭便車”行為獲取私人利益時,其與其它參與主體的競合關系可能演化為競爭關系[23]。因此,競合理論表明,當私人利益激勵增加時,競爭大于合作;當公共利益激勵增加時,競合關系可能演化為合作關系[24]。因此,合作激勵與競爭激勵是一種內在動態平衡,可以依據外在環境和企業發展階段相互轉換。因此,治理競合激勵的核心問題是平衡私人福利與公共福利。

雖然現有競合關系研究對企業間戰略關系互動提出了重要見解,但未將競合理論應用于平臺情景中[25]。本文基于競合理論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競合關系演化進行深入探討,有助于擴大競合理論應用范圍。

1.3 研究框架

通過文獻回顧,本文基于Lotka-Volterra模型構建兩主體(平臺企業—互補者)和三主體(平臺企業—互補者—政府)競合關系演化模型,深入分析影響競合關系演化方向的關鍵因素,同時依據競合演化影響因素與演化結果,剖析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治理路徑及策略建議。Lotka-Volterra模型重點描述兩個或多個參與主體同時存在于生態系統中并保持動態競合共棲增長態勢,可以準確闡釋系統內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競合關系動態演化過程。因此,本文借助上述模型,揭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在創新過程中的競合關系動態演化過程,并構建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概念模型Fig.1 Evolution conceptual model of coopeti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platform enterprises and complementary enterprises

隨著平臺經濟迅速崛起,平臺企業得以快速發展,但在發展過程中衍生出諸多問題。例如,平臺企業與利益相關者在合作互動中,往往利用規模效應與權利不對稱優勢進行“贏者通吃”或不正當競爭,甚至利用壟斷地位獲取高額利潤。上述不正當行為容易造成惡性競爭,甚至出現市場失靈。針對這種情況,政府有必要對其進行監管,同時鼓勵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通過協同創新激發市場創新活力。基于以上情況分析,本文將政府納入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模型中,政府既要支持和激勵平臺企業與其它利益相關者協同創新,又要對平臺企業和互補企業在競合互動中的不正當行為進行有效監管,以此激發平臺生態系統創新活力,進一步提高社會福利。同時,研究結果表明,政府參與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創新合作有助于提高合作收益,促進協同創新發展。

2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模型

2.1 兩主體協同創新競合關系演化模型

在創新合作過程中,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受競爭效應及合作知識溢出效應的雙重影響,兩者在互動共生過程中處于動態演化狀態,最后競合關系逐漸平穩,呈現 Logistic 增長規律。因此,本文利用Lotka-Volterra模型闡釋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過程,分析導致不同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結果的影響因素,并通過調節相關因素,促進平臺企業與互補者演化為協同創新、互惠共生模式。以兩主體創新合作效益表示其創新合作演化過程,規模正向增長表示創新合作獲取和創造的價值較高,形成協同創新、互惠共生的創新模式。反之,表明雙方在創新合作過程中獲取和創造價值較低,未能達到協同創新、互惠共生的合作效果。建模前,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存在交互影響,兩者間的競爭效應與合作效應相互影響,當兩者創新合作知識溢出系數大于競爭系數時,創新合作對參與主體具有積極影響;當創新合作知識溢出系數小于競爭系數時,創新競爭對參與主體具有消極影響。

H2:當參與主體的邊際創新效益等于邊際知識資源投入時,該參與主體達到創新合作效益的最大值。

基于上述假設,本文構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兩主體創新合作演化模型,如式(1)—(2)所示。

(1)

(2)

其中,?AB、?BA表示創新合作過程中競爭效應對參與主體的消極影響;βAB、βBA表示創新合作過程中知識溢出效應對參與主體的積極影響。設rAB=βAB-?AB、rBA=βBA-?BA分別表示平臺企業對互補者的影響系數,以及互補者對平臺企業的影響系數。由此,上式可以轉化為:

(3)

(4)

表1 平臺生態系統競合關系演化分析Tab.1 Evolution analysis on the relationship of platform ecosystem coopetition

(5)

雅克比矩陣的行列式和跡分別記為Det(J)、Tr(J)。當系統均衡點促使Det(J)>0且Tr(J)<0時,其是穩定的均衡解。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創新合作演化各均衡點與穩定性條件,如表2所示。

表2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演化各均衡點及穩定性條件Tab.2 Equilibrium points and stability conditions of coopetition evolution between platform enterprises and complementary parties

2.2 兩主體競合演化仿真分析

基于競合關系視角,對兩主體創新合作博弈的均衡點和穩定條件設置基本參數并進行仿真分析,根據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創新競合關系演化調研分析,設置參數rA=0.3、rB=0.2,兩主體在自然狀態下進行獨立創新的收益為NA=NB=1 000,設定t=100。結合產業實踐經驗,對不同參數組合下的創新合作演化結果進行分析。

(1)兩主體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以創新競爭為主。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演化為創新競爭關系,如圖2所示。當平臺企業對互補者創新行為影響系數小于0,而互補者對平臺企業創新行為影響系數大于0時,即rAB>0且rBA<0,平臺企業獲益,互補者受損。具體來講:其一,現實中,平臺生態系統內競合關系處于不對稱情景下,互補者往往處于權利弱勢地位,平臺企業在創新互動過程中對互補者實施排他性策略,即便參與者在創新互動過程中提高互補性投入,也難以從創新合作中獲利,最終導致合作創新收益低于其獨立發展的創新收益。其二,平臺企業處于權利強勢地位,過度吸收參與方在創新過程中提供的互補性資源,最終獲得“贏家通吃”的地位。由此,引發強者更強、弱者更弱的馬太效應。從長期看,可能因過度創新競爭、“劣幣驅逐良幣”造成低端鎖定等問題,最終導致平臺企業創新發展效率低下。

圖2 競合關系演化為以創新競爭為主Fig.2 Evolution of coopetition dominated by innovation and competition

當平臺企業對互補者創新行為影響系數大于0,互補者對平臺企業創新行為影響的系數小于0時,即rAB<0且rBA>0,互補者獲益,平臺企業受損。造成上述結果的原因可能在于:首先,在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創新競合過程中,互補者易發生“搭便車”行為,加上缺乏監督管理機制,導致互補者創新投入較少,卻能夠獲得較高水平的創新收益,最終合作創新收益高于其獨立發展能夠達到的最大收益。其次, 在獨立創新情景下, 企業只關心自身利潤而不考慮決策帶給對方的影響,但在創新競合演化過程中,任一家企業創新決策都受到對方的約束,進而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和競爭,促使利潤差距縮小,導致平臺企業的市場勢力變小。由此,平臺企業獲得的創新收益低于其獨立創新時的收益。

(2)兩主體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偏利(部分)創新合作為主。平臺生態系統中,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為偏利創新合作關系,如圖3所示。當平臺企業對互補者創新行為影響系數大于0,互補者對平臺企業創新行為影響系數等于0時,即rAB=0、rBA>0,表明在平臺生態系統中,平臺企業對互補者創新收益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而互補者對平臺企業創新收益不具有顯著正向或負向影響。當rAB>0、rBA=0時,表明平臺企業創新收益大于其獨立創新收益,而互補者的創新行為不受平臺企業的影響。

圖3 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偏利創新合作為主Fig.3 Evolution from innovation coopetition into focus on profit-oriented innovation cooperation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偏利創新合作關系(見圖3)即部分創新合作關系,相對于完全創新協同合作關系而言,部分創新合作關系主要是指互補者會控制其在某一平臺上的嵌入程度,同時保留與其它平臺的創新合作關系,以保護或增強自身議價能力。從長期看,這對平臺生態系統整體創新發展具有不利影響。導致上述結果的原因可能在于:首先,互補者獨立創新情景下,在生態創建期,系統內資源主要流入平臺企業,但平臺企業未能有效實現創新收益傳遞。因此,在平臺企業發展初期,平臺企業不斷獲取創新資源實現自我壯大,但互補者未能有效獲取創新合作紅利。其次,平臺企業獨立創新情景下,平臺企業為了強化多邊網絡效應,吸引更多參與者加入系統,會發揮創新引領作用,從而為互補者提供異質性創新資源與技術支持。由此,在上述階段,受益于平臺企業,互補者獲得的創新收益大于其獨立創新收益,而平臺企業創新合作收益與其獨立創新相比,變化不顯著。

(3)兩主體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以協同創新互惠合作為主。圖4表明,平臺生態系統中,平臺企業和互補者兩主體關系演化為協同創新互惠關系。此時,創新影響系數均大于零,即rAB>0、rBA>0,兩主體協同創新收益最終均大于其各自獨立創新收益。在與互補者協同創新過程中,平臺企業獲得的海量異質性資源得到并聯,產生強大的網絡協同效應。協同創新合作是指在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維持深度創新合作的同時,打破壟斷地位,激發互補者創新,為各方帶來創新收益增長,從而促進雙方帕累托效應改進。

我們的培訓對象是全體農村教師，所以他們的培訓需求是我們選擇培訓形式的重要依據。通過前期調研收回的有效問卷，我們發現，教師都希望“送培下鄉”活動能夠創新培訓模式、重視培訓過程、更新培訓內容。因此我們在送培時間上，在學校工作日以一個學期一次為主展開，集中在2～3天內完成整個活動流程，盡量不占用他們的休息時間。在送培形式上，首先是一線骨干教師講授示范課，其次是區域學科帶頭人組織互動評課，再次是網絡教研與集中面授相結合的學科研修。

圖4 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協同創新互惠合作Fig.4 Evolution from innovation coopetition into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and mutually beneficial cooperation

由上述分析可知,當系統演化達到均衡狀態時會呈現出不同的創新關系,而不同的創新影響系數能夠決定兩主體關系最終是演化為創新競爭關系還是協同創新合作關系。其中,創新競合關系最終演化為創新競爭關系,展現出互補者對平臺企業的依賴等權利不對稱的耦合困境,或互補者因投機心理而產生的“搭便車”行為。偏利創新合作關系展示出平臺企業不同發展階段,兩主體間創新投入協調不足或價值傳遞失效等問題,而創新關系的最佳發展方向是協同創新互惠關系。因此,本文剖析兩主體競合關系演化情景,為平臺生態系統實現協同創新互惠合作提供策略建議與治理路徑。

3 政府參與下三主體競合關系演化模型構建與仿真分析

3.1 政府參與下創新競合關系演化模型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形成的協同創新關系以數字創新合作為紐帶,通過共同研發和利用數字技術,實現數據資源、技術和商業間的轉換,通過共享創新成果促進平臺生態系統創新發展。但在生態系統創新過程中,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動態競合關系缺乏穩定性和確定性。例如,平臺企業利用權力優勢進行創新成果壟斷或互補者“搭便車”行為都會造成創新合作失敗。為了促使兩主體競合關系最終演化為協同創新合作關系,實現系統整體創新升級,政府監管與創新激勵政策不可或缺。

本文結合現實情況,在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模型的基礎上,引入政府監管與創新激勵政策,構建政府參與平臺生態系統三主體競合演化模型,如式(6)—(8)所示。

(6)

(7)

(8)

其中,xC表示政府參與平臺企業創新監管與政策激勵能夠加快經濟創新增長,使政府獲取收益。rC表示當政府不參與平臺生態系統創新監管時平臺生態系統的創新效率。NA表示在政府不參與創新監管時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獲取的創新收益。進一步,參與主體相互作用的矩陣如式(9)所示。

(9)

(10)

(11)

(12)

由此,系統存在唯一的均衡點E(xA,xB,xC),如表3所示。

表3 平衡點局部穩定性Tab.3 Local stability of equilibrium points

3.2 平臺生態系統三主體創新競合關系演化仿真分析

目前,國內數字平臺發展時間較短。生態系統內,主體間創新發展單一依靠平臺企業與互補者所構建的平臺生態系統可能在創新行為規范及創新動力等方面存在劣勢。結合現實情況,政府通過規范主體間創新行為并制定相關政策激勵創新,促進協同創新合作發展,同時采取扶持手段參與平臺企業創新,故政府對參與主體創新影響系數為正,即rAC>0、rBC>0。此外,作為新興商業模式,多數平臺生態系統處于初創期或成長期,常常出現合法性不足、內生創新力量不夠、發展行為不規范問題。較多平臺企業不能主動履行社會責任,故平臺生態系統對社會福利水平影響系數并不顯著。因此,基于現實情況分析,假定rCA=0,rCB=0。同時,本文在保持基本參數模型不變的基礎上,增加rC=0.1,NC=1 000,演化周期t=100。

圖5 政府參與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模型仿真分析Fig.5 Simulation analysis of the evolution model of the coopeti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participation platform enterprises and complementary parties

4 創新競合關系演化治理路徑

4.1 創新競合關系演化影響因素

(1)平臺企業發展階段。平臺發展階段對企業創新合作意愿與競合關系演化具有重要影響。借鑒相關研究對平臺發展演化階段的劃分,本文對創新競合關系演化進行深入分析。

平臺成長階段。該階段,互補者大量涌現,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資源異質性程度較高,出于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的需要,創新合作能夠促使系統內資源配置更加合理,形成創新規模經濟,提升創新經濟效益。在平臺成長期,企業自身技術、資源相對匱乏,獨立創新風險較大,協同合作創新能夠降低創新風險,縮短研發時間,共同分擔創新成本,突破單一個體自身能力局限,從而有效規避風險。由此,在平臺成長階段,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創新合作意愿較強,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協同創新合作關系的可能性較大[29]。

平臺成熟階段。該階段,平臺發展趨于成熟,主體間資源同質化程度逐漸提高,系統內有限的資源是競爭的主要驅動因素。企業通過競爭獲得更多資源,逐步提高自身競爭力。由此,在系統成熟階段,由于企業間資源同質化與有限性,創新合作意愿較低,創新競合關系演化為創新競爭關系的可能性較大。

(2)主體間信息不對稱。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的競合戰略選擇是企業間動態博弈的結果。創新合作可以帶來創新收益的帕累托改進,反之企業單獨進行創新,雖然創新收益較高,但高額的創新成本已經超過單個企業可接受范圍,故創新失敗風險會抑制單個企業創新行為,從而為存在競合關系的企業選擇創新合作提供了可能。由于信息不對稱,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的創新合作容易陷入困境,此時平臺企業選擇不合作。此外,平臺企業處于權利優勢地位,可能產生創新收益壟斷行為,進而導致創新合作失敗。

(3)主體間創新影響系數。主體間創新影響系數會導致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關系演化為不同的競合關系。當rAB>0、rBA>0時,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演化為協同創新合作關系。通過對不同影響系數進行仿真模擬,結果表明,隨著主體間創新影響系數增大,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的創新收益不斷提高。由此可見,創新影響系數是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的基礎,同時對參與主體的創新收益具有直接影響。

4.2 治理路徑構建

本文基于競合理論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進行研究,通過深入分析演化過程,剖析平臺企業發展階段(成長期、成熟期)、雙方信息不對稱、主體間創新影響系數等因素對競合關系演化的影響,揭示在平臺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互動過程中的“贏者通吃”“搭便車”等不正當行為,凸顯競合關系治理的必要性與重要性。

本文主要針對3種創新競合演化結果(創新競爭、偏利創新合作、協同創新),解析不同競合關系的特點與影響因素,探索不同競合關系治理路徑。例如,當雙方是以創新競爭為主的競合關系時,參與主體追求個人利益,競爭激勵大于合作激勵,知識共享、研發交流變得難以實現。因此,需要加大雙方合作激勵力度,實現合作與競爭關系轉變。具體路徑如下:進一步完善合作激勵機制,平衡公共福利與私人福利,強化參與主體合作意愿,建立長期研發合作關系,提高主體間知識獲取與利用效率,促使競爭向合作轉變,最終建立協同創新合作模式,實現參與主體價值共創。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治理路徑如圖6所示。

圖6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治理路徑Tab.6 Governance path of the evolution of coopeti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platform enterprises and complementary parties

5 結語

5.1 主要結論

本文主要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動態演化進行探索,通過構建競合關系動態演化模型,對兩主體競合關系演化影響因素與治理路徑進行深入探討,同時將兩主體創新競合演化模型擴展至三主體競合演化模型,運用仿真模擬探索政府監管與創新激勵政策對平臺企業競合關系演化及創新收益的影響機理,得到以下主要結論:

(1)基于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動態演化模型分析發現,平臺企業不同發展階段(成長期、成熟期)、創新信息不對稱、主體間創新影響系數對兩主體競合演化關系(創新競爭、協同創新合作、部分偏利創新)具有一定影響。據此,本文提出創新競合關系演化治理路徑與策略建議,以促進兩主體協同創新合作,從而提高平臺生態系統整體創新效率。

(2)針對平臺企業“贏家通吃”與互補者“搭便車”行為,本文引入政府監管與創新激勵政策,后者對參與主體創新收益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尤其兩主體協同創新合作下創新收益具有較大幅度提升,表明政府在平臺生態系統創新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支撐作用,能夠提升平臺生態系統創新收益。

5.2 策略建議

本文基于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演化分析,揭示競合關系演化影響因素,針對平臺企業、互補者、政府等3個參與主體,從完善信息流通渠道、建立雙方信任機制、縮小主體間權力差距[30]、強化雙向正面影響等4個方面,提出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治理策略建議,如圖7所示。

圖7 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策略分析Tab.7 Strategic analysis on the evolution of coopeti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platform enterprises and complementary parties

(1)平臺企業成長階段:優化準入界面,創建創新合作激勵機制。在平臺企業階段,由于企業自身能力有限,獨立創新成本較高且風險較大,企業通過創新協同合作可以實現優勢互補和資源共享,有效規避創新風險。一方面,平臺生態系統可以通過優化準入界面、降低準入門檻,以及采取開放吸引策略吸引不同的互補者加入。不同的互補者能夠帶來更多資源、知識等要素,促進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協同創新發展。另一方面,創建創新合作激勵機制,以緩解互補者對創新利潤受到擠壓的擔憂,如采取話語策略(多次溝通,強調創新合作非利潤爭奪)強化互補者協同創新合作意愿,促進平臺企業與互補者協同創新合作發展。

(2)平臺企業成熟階段:打破單邊主導創新思維,數據賦能創新合作。平臺企業處于成熟期,兩主體可能面臨資源同質化嚴重、創新合作意愿降低等問題。由此,平臺企業應發揮創新引領作用,數據賦能互補者。平臺企業與互補者通過創新合作對數據進行深度挖掘,可以幫助互補者進行用戶角色及應用場景劃分。基于數據賦能,互補者可以研發相應的產品或提供相應的服務,實現有效用戶觸達。同時,平臺企業需要突破單邊主導的創新思維,實現去中心化協同創新合作,激發互補者協同創新合作熱情,從而提高各創新主體創新效率。

(3)完善信息流通渠道,建立主體間信任機制。由于主體間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可能導致部分成員在合作過程中產生“搭便車”等不規范行為,進而削弱其它參與主體合作意愿,不利于持續性創新合作。因此,在主體間信息產生、甄選、流通、共享階段,需要完善信息流通渠道,提高信息流通效率,同時建立公開、透明、安全的信息共享機制,進一步構建主體間信任機制,強化參與主體合作意愿,促進長期協同創新發展。

(4)縮小主體間權力差距,強化雙向正面影響。首先,由于平臺生態系統權利結構不對稱,平臺企業居權利強勢地位,容易造成創新合作收益壟斷,導致負面影響,進而形成創新競爭關系。其次,互補者處于權力弱勢地位,缺乏議價能力(Bargain Power)。上述情景下,容易形成互補者受損、平臺獲利的偏利(部分)創新合作關系。因此,應改變兩者權利不對稱的困境,縮小主體間權力差距,強化參與主體間的正面影響。

作為生態系統的協調者,平臺企業應以平臺作為資源載體打造價值交互空間,激發互補者創新意愿,促進協同創新。作為中間組織,平臺企業應依托其包絡化發展戰略,不斷拓展運營邊界,提升自身吸引力,通過與互補者進行資源互補、研發合作等方式實現協同型價值共創[31]。同時,平臺企業應優化互補者準入界面,實施激勵與控制并存的協調措施,完善合作收益分配機制,加快與互補者協同創新,實現價值共創。

針對互補者而言,要預判自身與平臺企業競合關系演變方向[32],作出先動響應。由于生態系統政策環境、發展階段、競爭強度等因素改變,平臺企業創新合作策略也會發生變化,從而對互補者創新戰略產生影響。此外,平臺生態系統創新影響因素或創新情景變化會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產生影響。因此,互補者應預判自身與平臺企業創新競合關系演化方向,主動作為而不是被動應對。

針對政府等公共機構而言,應積極實施平臺生態系統監管與創新激勵政策。現實中,政府對平臺企業行為的監管存在一定的滯后性,本文將政府參與納入平臺生態系統進行分析,結果顯示,政府在平臺生態系統創新發展中具有重要支撐作用。因此,政府監管治理應由事后治理轉變為事前治理,以進一步規范生態主體行為,促進主體競合關系健康演化,從而提高生態系統創新效率。

5.3 不足與展望

在假設生態系統外部環境相對穩定的條件下,本文對平臺企業與互補者競合關系演化進行研究。先前研究以互補者同質化和被動性為假設前提,難以解釋平臺生態互補者創新策略的能動性選擇。本文未對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演化進行深入分析,未來研究可對互補者間的競合關系演化進行深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