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尾縫葉鶯巧手小裁縫

每個孩子或許都有一段養(yǎng)育動物的經(jīng)歷，每個孩子可能都在植物的世界里投下童年的背影。本刊從2023年第1期起，邀請嶺南本土兒童文學(xué)作家何騰江老師一起開設(shè)《探索·鳥趣》專欄，陸續(xù)推出12期以觀鳥為主題的散文。

《探索·鳥趣》專欄選擇的野鳥均為嶺南地區(qū)常見鳥類。作者用深情的筆觸，給小讀者書寫了一本嶺南版的“觀鳥筆記”，讓小讀者在字里行間看見野鳥在嶺南的天空翻飛。作者還寄語小讀者，希望從觀鳥入門，繼而觀察自然萬物，一起了解大地上的事情，共同誦讀大自然的贊歌。

一陣又一陣“吡吡吡”的聲音，從密不透風(fēng)的灌木叢里傳了過來。我停下腳步，側(cè)著耳聆聽，始終分辨不出，這到底是鶯的叫聲，還是暗綠繡眼的叫聲。

這需要耐心聽才能分辨出來。

于是，我站定，盡量讓自己不發(fā)出任何聲響。此時，樹葉在風(fēng)的吹拂下，搖擺不定，總會牽引著我的目光，結(jié)果仍然一無所獲。

安靜了片刻，“吡吡吡”的聲音再度響起，并且伴隨著翅膀拍打樹葉的細微聲音，我的目光循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終于，還是看到了它的真容。

一只“小不點”，跳上了一棵橫斜逸出的枝條上，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我定睛一看：棕色的頂冠，腹部頗多的白色，精巧而優(yōu)雅。

是一只柳鶯。

鶯鳥實在多，而且是野鳥中最難辨認的物種。是黃眉柳鶯，還是黃腰柳鶯，又或者是栗頭鹟鶯，我一時還有點糊涂，實在無法下定論。

需要耐心。

于是，我按兵不動，借助一株雜樹的葉子，將大半個身子都擋住了。“小不點”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這讓我有些得意，為自己的“隱身術(shù)”而竊喜。

這時，“小不點”將尾巴豎起來，像一把參差不齊的刷子，搖了搖。尾羽顯然有點過長，呈棕褐色，而前額至頭頂則為栗紅色，往枕部逐漸褪為橄欖褐色。

憑借尾巴向上翹的動作，加之這般似曾相識的模樣，我基本可以判斷這只“小不點”就是長尾縫葉鶯。

中山大學(xué)的木也老師在《飛鳥物語：與46種鳥兒的相遇》一書里，詳細記錄了長尾縫葉鶯的特點：

“長尾縫葉鶯的尾巴能說出它的所有情緒。高興時，尾巴豎起來。生氣時，尾巴豎起來，垂直于地面。心儀的人兒出現(xiàn)了，尾巴琤地豎得高高的，如一張飽滿的船帆，隨時可揚帆出海，伴隨著一陣快樂的咭咭叫。”

長尾縫葉鶯多見于稀疏林、次生林及林園。在這些場合，總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它在跳，在叫，一刻也不會停下來，足夠活潑、靈巧。大多數(shù)時候，長尾縫葉鶯總是一邊跳躍，一邊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縱然隱匿于林下層，又多是在濃密枝葉的覆蓋下，它們的鳴唱聲也會將它們的行蹤暴露。偶爾，一些餓極了的野貓，便是循著鳴叫聲“貓”過去，將它們捕獲。

跟“小不點”似的身體一樣，長尾縫葉鶯的膽子也很小。無論是遇到了野貓，又或者是兇惡的伯勞，長尾縫葉鶯都會趕緊逃命。

才剛剛“虎口脫險”，長尾縫葉鶯轉(zhuǎn)眼就忘了剛才的險情，又快樂地跳躍、歌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歌者，長尾縫葉鶯不但歌唱清晨，也歌唱黃昏。或飲于甘露，或醉于夕陽，它們的嗓音像身子般輕靈，像心靈般純凈。

其實，長尾縫葉鶯最為典型的特征，還是它出色的營巢技術(shù)—縫葉為巢。這個營巢大師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它能夠借助兩片樹葉，用枯草或者細線，將葉片細細地縫起來，再在里面鋪上樹葉，或者棉絮、羽毛，便成了巢。

有意思的是，它們的巢選擇的是葉片的背面，四壁透著天然的綠意。這樣的選擇，似乎在人們的視覺盲區(qū)。它躲在巢里孵蛋，或者喂養(yǎng)雛鳥，安然而自在。

這么一看，可不能小瞧長尾縫葉鶯。它的聰慧，顯然不止于讓兩葉片子“鮮活”起來，還靈巧地躲過世人的目光，讓巢里的生命延續(xù)，在世界留下了歡愉的歌聲。

自然課堂

長尾縫葉鶯的蛋跟“惡鳥”大杜鵑的蛋極為相似。那個時常干著“貍貓換太子”勾當(dāng)?shù)拇蠖霹N或許看中的就是這一點，時常偷偷將自己的蛋下在長尾縫葉鶯的巢里。顯然，這是在巢里埋下了“嘀嗒”作響的“定時炸彈”。

大杜鵑雛鳥往往先于長尾縫葉鶯雛鳥出生。大杜鵑的雛鳥也是“惡鳥”，出生不久，就會粗魯?shù)貙⑼C的長尾縫葉鶯的蛋擠出巢外。哪怕是長尾縫葉鶯的雛鳥出生了，有時候也難逃厄運。

最為可悲的是，長尾縫葉鶯還被蒙在鼓里，天天不辭勞苦地外出捕食回來，喂養(yǎng)別人的孩子，渾然不知自己的孩子已被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