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情
(貴州民族大學社會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0)
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關系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三農”問題關乎國家發展前景。因此,解決好農村治理問題意義尤其重大。面對農村基層社會治理這一議題,首先要明白“治什么”,這一問題和如何讓廣大人民群眾受益都是事關“三農”的根本性問題。自鄉村振興戰略提出后,國家出臺了許多相應的實施方案、法規、意見。2022 年全國兩會調查顯示,“鄉村振興”的熱詞關注度位居第八。可見,國民對鄉村振興抱以很大的期望,但目前,農村基層治理仍然面臨著許多治理難題,如何破解這些治理難題成為廣受關注的話題,“五社聯動”的治理方式在一些地區取得了較好的成效。“五社聯動”是指以提升社區治理能力、建設“共建共治共享”的社區治理共同體為目標,堅持黨建引領,社區居委會(村委會)發揮組織作用,以社區為平臺、以社會工作者為支撐、以社區社會組織為載體、以社區志愿者為輔助、以社區公益慈善資源為補充的現代社區治理行動框架。“五社聯動”這種多元化的治理模式能否在農村基層治理中凸顯作用是本文研究分析的重點。
鄉村建設發展一直是國家與政府關注的重點工作,同時也是學術界討論的熱點話題。尤其是近年來,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支持鄉村建設的政策法規,最突出的就是在脫貧攻堅戰取得勝利時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銜接帶有總體性,社會基礎主要是指由基礎性的社會關系互動、社會聯結建立,以及社會組織化、結構化過程而帶來的社會秩序、穩定和發展的狀態。實現鄉村振興,要破除城鄉二元結構,激發鄉村發展的內生動力,實現城鄉互動、城鄉資源良性互換。蔡禾[1](2021)提出,應堅持反哺托底政策,夯實農民市民化基礎,增加農民財政性收入,促進市場資源向農村流動,實現農業經濟基礎“縱向一體化”。賀雪峰[2](2019)關注再造農村集體經濟,指出將農民組織起來是實現鄉村振興的基礎與前提,其關鍵是要利用我國土地集體所有制的優勢,讓農業生產回歸本質,重建新型集體經濟,再造村社集體。溫鐵軍等[3](2021)以農村集體產權改革為基礎,提出進一步深化改革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制度創新,構建縣、鄉、村農村資源變資產、資產變資本的三級平臺,依托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實現資源價值轉化和對稱收益的合理分配。黃宗智[4](2021)關注農村社區,認識到只有看到小農和小農戶對小農業的現代化作出的貢獻,才能看到其對促進未來進一步現代化的潛能。國家2018 年以來已經給予小農和小農業前所未有的關注,應該對小農社區及其潛在的公益道德價值觀也給予適當重視。無論是促進農村經濟發展還是精神文明發展,都離不開有效的基層治理。有效治理,可以促進村落共同體激發凝聚力與歸屬感,促進人才回流,激發農村發展的內生動力,協同推進農村高質量發展。
隨著科技、經濟的快速發展,治理主體出現動力不足、能力不足的情況。宋曉敏等[5](2017)提出,基層政府在提供公共管理和服務方面出現了方向不明、主體責任不夠、政策指向不清晰等問題。古天姣[6](2017)提出,隨著社會轉型的深入,農村人口流動性增強,大量勞動力流入城市,出現了大量的留守婦女、留守兒童,村屯空心化現象嚴重。賀雪峰等[7](2021)提出,人民勞動技能不足,新型農民的培育面臨挑戰的同時,村級治理事務碎片化,而且往往具有很強的文化氣息,標準化程度低,難以量化,不規則性是村級治理事務的重要特點。村級治理中的各種細小瑣碎事務往往相互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這種高度的綜合性和復雜性加大了治理難度。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任敏等[8](2021)認為,這些都要求社會工作主動融入和服務于基層社會治理大局,與社區、社區社會組織、社區志愿者、社區公益慈善資源等要素整合聯動,在促進人民參與、共建幸福家園中彰顯專業力量。李培林[9](2021)則認為,科學常態化的社會生活新格局的建立更加重要。
本文依托奧斯特羅姆提出的多中心治理理論,即在進行多種合作性活動時,不僅僅依托同一個決策者,而是存在不同相互獨立的決策中心,不同的決策中心以契約的形式建立共同的價值取向與共同的目標,承擔不同的社會事務,并達成內部的“嵌合”。王夢[10](2020)認為行為要素具有多樣性和可選擇性,在社會政策實施方面,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優化體制的不足,能夠更好地促進人民自治,使得人民真正參與到社會治理之中,形成良性的反饋和評估渠道,起到激勵各類社會組織可持續發展的作用。另外,多中心理論的突出特點之一就是強調決策中心的下移,要在更大程度上實現基層自治,能夠在最大程度上聽取最多直接利益相關者的意見,把提高公共決策的針對性和有效性落到實處。
“五社聯動”的社區治理模式,在本質上契合多中心治理理論的內在邏輯,這種治理模式權責分明,分工明確,能夠起到對口解決社會事務的作用,拓寬人民參與社會事務治理與社會政策信息傳達的渠道,使得農村基層治理更具有靈活性、可操作性。“五社”之間相互制約,合作共治,最終實現社區治理的理想化。
社會在多姿多彩的同時充滿風險,先天疾病、自然災害等原因導致一些特殊群體的產生,這一群體的社會化能力更為薄弱,增加了基層治理的難度。如何更好地保障這一群體的生活,成為基層治理的挑戰之一。
3.1.1 殘疾人面臨社會問題
殘疾人所面臨的社會問題比普通人要多,由于身體某些方面的殘疾,導致體力、腦力不足,參與社會活動與生活受限,在就業、教育等領域的參與度較低,自我實現的可能性也較低。在基層治理過程中,如何幫助這一群體獲得生活的信心,除現有國家福利與社會保障以外,以什么樣的途徑去解決好這一群體的心理、經濟、健康、就業、養老等問題,促進其社會化的實現,使其更好地融入到社會之中,構建起社會交際網絡,是當前基層社會治理面臨的困境之一。
3.1.2 失業人口面臨就業問題
1)大學生失業群體。目前,大批大學畢業生處于畢業找不到工作的狀態,他們既脫離了學校,又沒有融入社會,角色扮演中斷,既沒有經濟收入,又面臨嚴重的心理壓力,預期目標與實際生活存在偏差,導致一部分人產生逆反心理,出現越軌行為。同時,部分家庭出現幾個孩子同時失業的情況,經濟負擔增重,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矛盾頻發。
2)農民工群體。越來越多的企業入駐鄉村,農民的大批土地流轉至企業,企業通過承包土地吸納當地勞動力的經營方式,轉變了生產勞作方式,雖然更多身強力壯的青年人選擇外出務工,但部分地區勞動力仍供過于求,既沒有土地可以種植,又沒有勞動崗位,導致一批無業游民的產生,失去經濟能力。
3)老年群體。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農村涌現出一批空巢老人,老齡化日益嚴重,家庭養老的傳統模式已經不能有效緩解老齡化問題,需要尋求可行的新的養老模式。同時,隨著數字化、信息化的快速發展,老年人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其對于信息的獲取與理解也是一大挑戰;同時,在移民搬遷社區尚未形成體系化的治理模式,搬遷勞動力整體文化水平低,流動人口多,勞動技能素質低,經濟發展不穩定,可支配收入達不到預期目標,養老服務基礎設施從零開始,難度較大。對于移民搬遷社區的居民來說,半脫離農村融入城市需要較長時間適應新的生活環境、生活方式、文化氛圍,這無疑也是基層治理的一大挑戰。
4)留守兒童。隨著社會的發展,大批農村勞動力涌向城市,農村出現一大批留守兒童,農村教育服務相對薄弱,導致留守兒童社會化發展的初級階段受到阻礙,容易出現心理扭曲、性格偏激、道德規范缺失、越軌行為等情況。然而,兒童時期處于社會化的初始階段,社會化的成功與否關乎其未來的價值走向,而其能否在未來順利融入社會關乎社會的穩定,一旦社會化失敗,可能會引發一系列社會沖突,派生出更多的社會問題。
突發事件往往具有不確定性、緊急性、社會性、威脅性與非常態性。突發事件的解決往往需要超強的反應能力與應急能力,完備的基礎設施也是解決好突發事件必不可少的一環,強有力的政府發揮著統籌協調的作用,也正因如此,基層在面臨突發事件時存在許多困難,如人民依賴意識過強、自救能力薄弱、法治意識淡薄等。
在政府職能轉變的過程中,政府角色轉變的不適應派生出了一些新的社會問題。政府職能的履行出現越位、錯位、缺位的現象,管了一些管不好、不該管的事情,治理主體之間缺乏有效的聯通機制,基層群眾缺乏社會政策信息獲取渠道,部分人民跟不上信息時代的發展步伐。網絡化的治理方式使得一群“文盲”被時代所拋棄,同時,如何提高人民在經濟發展中的分配比例亦是一個工作難點。
鄉村振興的有效推進,離不開政府的領導力與公信力,良好的政府引導機制對于當地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隨著農村產業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土地流轉至蔬菜種植公司名下,蔬菜種植在帶動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系列的問題。政企幾乎完全分開,工人與公司負責人之間并沒有簽訂勞動契約,完全依靠群體之間的信任進行合作,導致后續一系列勞資糾紛的產生,一部分人缺乏法律意識,直接采用暴力的形式解決相關矛盾,企業與人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嚴重,不僅影響了產業的發展,還損害了人民的利益。此外,隨著不同蔬菜的引進,化肥、農藥、地膜等產品的使用量大大增加,失去了對土壤肥力的保護,最終形成一種百姓吃虧、企業受益的生產方式。政府沒有及時介入其中,沒有發揮好“中間人”的作用。同時,政府缺乏信息反饋渠道,導致人民存在有意見沒有地方可說、說了得不到回應的困境,最終形成政府、企業、人民相對脫離的狀態。
如何在農村基層治理中實現“五社聯動”?這是開展“五社聯動”行動的價值基礎和合理性支撐。引導人民自治、公眾參與,是做好基層群眾工作的有效途徑。使人民群眾正確認識到自己是社區的主人,是社區建設的參與者和受益者,需要政府的正確引領,要增強人民參與管理社區事務和參與社區活動的責任感和積極性,實現社會服務管理的有序參與,共同推進文明創建工作的開展。
張健等[11](2017)提出,“五社聯動”的推進,不僅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同時需要搭建社會服務平臺來為這種治理模式提供可能,通過各個部門的協同發展,整合出一體化、整體性的服務。各個組織要發揮出力量,需要人力、物力、財力的持續支持,建設社會公眾服務體系。同時,國家需要培育出越來越多專業性強、服務能力強的社會工作者,為這種治理模式提供充滿活力的勞動力。
社會工作者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助人自助”,目前農村基層治理中存在的困境之一就是特殊群體的社會化問題,社會工作者介入后,可以針對性地為特殊群體提供幫助,比如改善留守兒童的心理問題,幫助殘疾人樹立生活信心,增添老年人的生活樂趣。同時,隨著社會機構的入駐,還能夠帶動當地一部分人解決就業難題,讓更多的人參與到農村基層治理之中,做好當家人。
隨著社會的發展,原來的依靠政府的思維應轉變,努力建設人人有責、盡責、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同時,“五社”蓬勃發展,適應了新時代的發展步伐,多主體治理的方式比單一主體治理具有更高的可行性與可操作性。從社會發展基礎上看,國民財富的增長、生活水平的提高是社會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同時,一批社會慈善機構正在蓬勃興起,人道主義的倡導造就了奉獻社會的寶貴精神財富,社會公眾的公益理念愈來愈強烈。此外,“三社聯動”的成功實踐為“五社聯動”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借鑒,使其在發展中能夠更好地發揮引領作用。
首先,“五社聯動”目前在一些試驗區已經取得了較好的成效,逐步成為社會治理的采借模式,它能夠更高效率地滿足人民的服務需求,增強了社區的治理能力,促進了社區秩序的構建,能讓人民參與到社區自治之中。但農村基層在推進“五社聯動”治理模式的過程中,仍面臨著一系列的困境,社會組織的引入,社會工作機構的建立、發展以及有效運作,政府與“五社”、人民的良好關系的建立,基礎設施的完善,基層黨組織引領作用的發揮,人才機制的建立等仍面臨很大的挑戰。
其次,在農村基層社會治理的過程中,要樹立明確的問題意識,與其循環往復地套用同樣的方式方法,不如逆向溯因,治理癥結所在,弄清楚要“治什么”,即人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例如,鄉鎮產業發展要充分考慮到流轉土地這一部分人的切身利益問題,引進產業土地流轉以后,隨著機械化生產的發展,是否能提供相應的勞動崗位,企業的分紅機制是否有人民的一部分,是否能獲得勞動技能培訓機會等。當這些問題都能夠解決時,治理難度自然就降低了。“五社聯動”的引入,是否能夠真正讓人民“動”起來,讓人民真正成為利益的擁有者,仍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12]。目前,許多鄉鎮治理出現問題,在面臨突發性的、集體性的社會風險挑戰時,人民群眾的參與度與凝聚力都比較強,但當其處在一種常態化的治理之中時,卻并沒有真正“動”起來,凝聚力不強,參與度不高。如何將人民利益落到實處,如何形成強有力的治理合力,如何激發人民參與治理的熱情,仍有待進一步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