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川整編看加強黨對人民軍隊絕對領導的重要性

2023-08-17 14:49:56王守倫平六根

黨史文苑 2023年8期

王守倫平六根

江西臨川，是南昌起義軍第一個途經地和集結地。針對行軍途中出現的各類問題，黨圍繞加強對人民軍隊的領導，進行了思想、組織、作風等方面的集中整頓，史稱“臨川整編”。經過臨川整編，加強了黨的領導，嚴肅了軍隊紀律，提高了官兵認識，是黨對人民軍隊絕對領導的一次實踐探索，對起義軍南下和后來人民軍隊的建設，具有重要意義。回顧和總結臨川整編的經驗和教訓，將為加強新時代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提供有益借鑒。

臨川整編前出現的各類問題，關鍵是黨對人民軍隊的領導不夠有力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義取得勝利。隨后，中共前敵委員會對起義部隊進行整編，第11軍第24、25師各團健全了中國共產黨的支部，各營建立了黨小組；第20軍開始發展黨員；各軍、師健全政治部。應當說，當時黨很注意對軍隊的領導。但是，起義軍南下途中，從南昌到臨川的三天內，接連出現整師脫逃、武器丟失、士兵生病得不到及時治療以及不守紀律等問題。這也說明，黨對人民軍隊的領導還不夠有力。

（一）黨的領導較為薄弱，組織體系尚不健全。作為起義的領導核心，中共前敵委員會存在著領導弱化、組織弱化的問題，影響了部隊各級黨組織功能的發揮。雖然明確了黨組織的任務是“管理支部生活、執行黨的政策、監督軍隊的行動”，但在實際執行中，時任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常委的李立三抱怨：很多地方變成了共產黨員的個人指導。由于人民軍隊初創，領導經驗不足，圍繞南征線路、土地政策、軍餉籌措等問題，各種爭議不斷，影響了黨的團結統一。起義勝利后，中共前敵委員會召開由各界代表參加的聯席會議，選舉產生了以共產黨員為領導核心、部分國民黨左派和進步人士參加的“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下設秘書廳、參謀團和財政、宣傳、農工、黨務等委員會以及總政治部、政治保衛處等機關，但其組織系統并沒有落實到位，直到進入臨川后才陸續就職。

（二）隊伍的領導權指揮權沒有完全掌握在忠于黨的人手里。據陳毅回憶，八一起義時，葉挺扣留了國民黨軍第10師師長蔡廷鍇，目的是爭取他的第10師也參加起義。起義勝利后，有人提出將“動搖分子”蔡廷鍇撤換掉，以加強黨對第10師的領導。但由于種種原因，起義領導者還是決定讓蔡“跟著走”，實際上還讓其擔任起義軍前衛。事實證明，蔡廷鍇對我們黨組織起義不是真心擁護。當部隊離開南昌后，他就盤算著如何脫離起義部隊。到達進賢縣城后，蔡廷鍇命令共產黨員較多的30團軍官到師部開會，宣布清除隊伍中的共產黨員。就這樣，共產黨員悉數被驅逐出第10師，使我黨損失了戰斗力很強的一個師。接著，第20軍參謀長及第5團約700人相繼脫逃。

（三）宣傳教育工作滯后，官兵開小差、犯紀律的情況不斷。南昌起義時，出于保密的需要，營團以下士兵并不完全了解起義的目的和行動安排。起義軍南征時，由于時間倉促，思想宣傳工作沒有及時開展起來，士兵普遍不明白南征的意義。面對艱苦的行軍，思想發生動搖，擅自離隊者不少。加上8月初天氣炎熱，找不到力夫運輸輜重，士兵頂著烈日負重艱難行進。沿途不明真相的農民、商人聞風躲避，起義軍帶的軍票買不到糧食蔬菜，有的士兵飲田溝污水導致生病，還有士兵為解渴充饑，下田摘瓜，甚至入室偷雞。陳毅在《關于八一南昌起義》一文中指出：“八一起義的教訓……說明封建性的舊軍隊如果不加強政治工作、不加強黨的領導、不脫胎換骨，是不能成為革命武裝的。”

臨川整編是黨加強對人民軍隊領導的一次實踐探索

南昌起義后，為確保起義部隊撤往廣東開辟革命根據地，朱德給駐守臨川的國民革命軍第27師師長楊如軒寫信，懇求在起義部隊通過臨川防線時給予方便。經權衡，楊如軒以軍事演習為名，將部隊從臨川撤出，既為起義軍過境騰出了空間，又為臨川整編留足了時間。1927年8月6至8日，起義軍陸續到達臨川，中共前敵委員會根據行軍中出現的問題，決定圍繞思想、組織、紀律等方面進行一次集中整頓，同時加強宣傳工作，制定新的財政政策。8月10日，起義軍陸續離開臨川城，臨川人民帶著慰問品，深情送別起義軍和隨軍征戰的臨川兒女。

（一）臨川整編是一次臨川地方黨組織的大支前。大革命時期，中共臨川特支發展支部26個，有黨員650多名。“七·一五”分共會議后，革命運動轉入低潮。起義軍來到臨川后，中共臨川縣委召開緊急會議，組織工作糾察隊、農民自衛軍加強保衛；籌備起義軍過境所需的各種物資；發動群眾組織運輸隊，茶水供應站，歡迎起義軍。8月4日中午，朱德率先頭部隊經過臨川縣李渡，得到黨組織的熱情招待。朱德派臨川縣總工會秘書黃達擔任李渡公安局局長，將繳獲李渡稅卡的17支槍用于武裝李渡公安局。起義軍進駐臨川縣城，中共臨川特支組織廣大群眾張貼標語，手執三角彩旗，夾道歡迎起義軍，并在臨川縣城曾家園召開盛大的軍民聯歡大會。起義軍在臨川休整期間，中共臨川特支號召黨團員、工人糾察隊員、農民自衛軍隊員參加起義軍，李井泉、許瑞芳、章應昌等一批黨團員和章條昌等青年師生300多人，以及工人糾察隊員、農民自衛軍隊員120多人參加了起義軍。第20軍第3師在臨川組建，由周逸群任師長，徐特立任黨代表，袁策夷任參謀處長，第3師下轄兩個團，一批臨川籍黨團員充實其中。

（二）臨川整編是一次黨的政策主張的大宣傳。南昌起義時設有宣傳委員會，由惲代英任主席，但宣傳工作沒來得及開展。臨川整編開始制定宣傳計劃，李井泉加入起義軍后，分配在第25師政治部任宣傳員。針對起義部隊中一些不可靠、勉強拉過來的隊伍，重點進行思想整頓，確保隊伍的團結統一。在各部隊召開黨員大會和革命軍人大會，由領導親自作報告。針對中下級官兵不明了南征目的意義的問題，印發賀龍總指揮的《告全體官兵書》，揭露蔣介石、汪精衛等人的反革命面目，闡明南昌起義對解放貧苦工農的意義；草擬《土地革命宣傳大綱》，宣傳黨對開展土地革命的政策。這些宣傳活動，影響很大，效果很好，既穩定了軍心，也贏得了民心。

（三）臨川整編是一次人民軍隊組織建設的大提升。整編期間，一批中共黨員、共青團員、農運骨干被派到部隊擔任各級領導職務，加強了黨的領導。同時，一批沒有趕上起義的部隊來到臨川，加入了起義隊伍。如原計劃參加起義的武漢中央政治軍事學校2000多名學員，在九江被張發奎部隊扣留，軍校黨組織負責人陳毅帶領特務連連長肖勁擺脫軍閥阻撓，于8月8日在臨川趕上起義部隊，見到了周恩來、劉伯承，報告了軍校學生的情況。之后，被分配在第11軍25師73團任黨代表。第20軍政治部秘書文強，受時任政治部主任周逸群派遣，到建昌（今修水）迎接武漢第二方面軍警衛團參加南昌起義，受敵軍阻攔未能完成任務。返回南昌時，部隊已南下，便立即趕往臨川，分配在第3師司令部特務連任連長。南昌起義時，朱德率領的第9軍實際只有500余人，起義勝利后，朱德任第9軍副軍長，但力量偏弱。臨川整編時，充實了該軍力量，一批黨團員充實到了部隊之中，起義軍黨的領導在團一級中得到加強和保證，黨對軍隊的領導進一步體現。

（四）臨川整編是一次人民軍隊紀律的大整肅。起義部隊脫胎于大革命時期的國民革命軍，難免帶有舊軍隊的不良習氣。賀龍在《告全體官兵書》中強調：“我們對于民眾尤其是對于一般貧苦工農大眾，應加以保護，反對拉夫，對于商民也應該切實保護，不應該強行買賣。不然我們便不是革命黨，我們乃是和新舊軍閥一樣的。”部隊通過給士兵多發幾塊銀元買東西，確保買賣公平，軍紀大有好轉，樹立了革命軍人的良好形象。同時發現違紀嚴肅處置，做到令行禁止。整編期間，第20軍3師6團司務長半夜到老百姓家中捉雞，被賀龍發現，立即叫來團長，進行嚴厲批評，宣布：無故鳴槍、亂入民室者，就地槍決！20軍一名連長，因買東西違反規定，不使用銀元而給老百姓不歡迎的軍票，當即被撤了職。臨川整編后，軍紀更加嚴明。

（五）新的財政政策體現了人民軍隊為人民的政治本質。南昌起義勝利后，革命委員會曾在南昌討論過財政政策，想從根本上改變以前軍閥的做法，將財政負擔從貧苦工農身上轉移到富有階級身上，并決定廢除厘金及其他苛捐雜稅。部隊出南昌后，軍票不能兌換，軍餉出現困難。臨川整編期間的軍餉籌集會上提出了兩種意見：一是沿用舊軍閥的做法，借土豪劣紳籌款，但他們借機巧立名目，多征民財，反而從中大撈一筆；二是通過征收地主糧食、沒收劣紳財產、對土豪劣紳罰款籌集軍餉。經過討論，認為第一種辦法將動搖建立工農政權、鎮壓土豪劣紳的根本政策，決定采用第二種辦法。從臨川到瑞金，起義部隊在廣昌驛前扣押了8個頑固大土豪，根據群眾要求，處決了其中4個為惡最甚的，其余的由家屬繳清罰款后予以釋放。此后，軍餉的籌集，主要通過“打土豪”的方式予以解決。

臨川整編對于加強黨對人民軍隊絕對領導的現實意義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是我軍的軍魂和命根子，永遠不能變，永遠不能丟。”這一顛撲不破的真理，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是我們戰勝一切敵人、征服一切困難的最大政治優勢。通過對臨川整編的回顧和總結，我們更加體會到加強黨對人民軍隊絕對領導的重要性。

（一）人民軍隊只有始終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才能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人民軍隊聽黨指揮，永遠跟黨走，任何時候都不能動搖。臨川整編期間，起義軍很注重與臨川農民運動相結合，但由于黨的領導沒有堅持到底，最后導致創建革命根據地計劃的失敗。起義軍到達臨川上頓渡，賀龍通過臨川共產黨員傅大慶找臨川地方農民武裝頭領鄧克中談話，并任命鄧為贛東警備司令。當時，鄧克中手下有400余人，起義軍還給他撥了幾百條槍。賀龍向鄧克中宣傳了土地革命政策，鼓勵農民武裝要從農民中來、回到農民中去，平時嚴肅軍紀、戰時聯系群眾。為避免國民黨軍隊的襲擊，建議他們帶領隊伍到閩贛邊界的建寧、泰寧山區，建立革命根據地。賀龍提出，起義軍離開后，一切軍事行動服從傅大慶領導，并從起義軍中派出周鳳、陳武兩位同志幫助做好組訓工作。后因鄧克中動搖，遣走周鳳、陳武，脫離黨的領導，最后被國民黨軍誘殺于崇仁境內。由此可見，失去黨領導的武裝，容易缺乏戰略眼光，最終只能走向失敗。

（二）軍隊的領導權和指揮權必須牢牢掌握在忠于黨忠于人民的人手中。中共前敵委員會是臨川整頓的領導者和組織者，前委書記周恩來和成員李立三、彭湃、惲代英等人，都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南昌起義時，賀龍還不是共產黨員，但思想上已經完全入黨，成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離開廣昌不久，賀龍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此外，一大批經過長期革命戰爭考驗的南昌起義領導人成為新中國的國家和軍隊領導人。在1955年授銜的將帥中，參加南昌起義的有6位元帥、3位大將、4位上將、7位中將、6位少將。

（三）充分發動群眾，緊緊依靠群眾，是人民軍隊克敵制勝的重要法寶。起義軍撤出南昌前往臨川途中，受反動宣傳的影響，群眾不理解、不支持、不配合，紛紛躲起來。起義軍到了臨川以后，在當地黨團組織的動員號召下，人民群眾積極籌糧籌款、踴躍報名參軍，局面完全不一樣。由于臨川黨團組織的全力配合，起義軍得到了充分休整，確保了整編的順利進行，擴充了隊伍，充實了力量。與此同時，嚴肅軍紀也是密切軍民關系的重要內容。整頓后，雖然在撫州境內沒有發生戰斗，但是在贛南和廣東的多次勝仗，就是整肅軍紀的結果。雖然起義軍在南征時被打散了，但是保留了一支強大的有生力量，此后，正是憑借這支有生力量，在井岡山與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部隊會師，經過不斷發展壯大，逐步取得了全國的勝利。

（四）崇高的理想是人民軍隊勇往直前的精神力量，堅定的信念是全軍將士的斗志源泉。革命軍人要有靈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要有鐵一般信仰、鐵一般信念、鐵一般紀律、鐵一般擔當。陳毅被派到73團任黨代表后發現，經過黨的教育，戰士們初步形成了為民族謀利益、為工農打天下的樸素思想，形成了不擾民的觀念，認為共產黨的軍隊與新舊軍閥就是不一樣。

盡管臨川整編還不徹底，沒有上升到“三灣改編”“古田會議”“贛南三整”的高度，但是，臨川整編是人民軍隊成長的重要臺階，是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一次有效實踐與探索，為人民軍隊建設積累了寶貴經驗，同樣值得黨史、軍史研究工作者關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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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撫州市委黨史辦：《中國共產黨撫州歷史》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年6月，第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