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純束（組詩）

寧延達

白茅純束

一只鳥來我窗前反復鳴唱一首歌

它仿佛只會 唱一首歌

那時候陽光穿過碎葉射下來

我以為是

它的光芒籠罩了我

竟一時間

忘記脊背的疼

必須趕快記住這首歌

趁它還在鳴唱

咿咿呀

到底怎樣發(fā)聲

當我半張開翅膀

伸長脖頸

它卻“騰”地一聲飛走

而我完全沒能模擬出

半點兒

它的聲調

旄 丘

大運河修到皇宮

古代的工匠就會雕幾只鎮(zhèn)水獸置于岸邊

道路抵達不了的地方 總有一個吉祥物佇立

災難來臨 恭敬那些俯下身子祈禱的人

此時 有位美麗的姑娘走近我

我將把鉆戒箍在她的手上

北 門

恰如風 總在二十二點五十分

呼嘯著涌入華北平原

躥高伏低 看似毫無章法

而極為精確的流動在十面埋伏

此時 我已入睡

一個巨大的懸湖沖洗

整個夜晚 它對時間的驅離

和對塵埃的掃蕩是無情的

卻放過了沉靜的屋舍中

甜美的鼾聲

恰如我在夢中 將你緊緊地摟抱

就在愛將窒息時 你掙扎著喊

再幸福一些

君子偕老

人們的身體鑲嵌在黑暗里

床變成大大的鏡框

白天的故事轉移到夢中

你在不在場將不重要

解夢的人是可恨的

這里面有抽泣 恐懼 自由

這里面有另一張臉

和另一個結局

灰暗的人不知道死

再大的雨灌不滿

人類的飯盒

飛翔輕而易舉

比翅膀更省力

唯有孤單不變 唯有自己

能宣告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