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貴頌
季羨林先生是我國著名的語言學家,考入清華大學時,學的是西洋文學系,但報考時的第一志愿卻是數學系。他的弟子錢文忠曾問過季老:“數學考了多少分?”季老回答說:“很低”。于是,錢文忠查了清華大學的檔案,發現百分制的考卷,季先生只考了4分!
在我們外人看來,季先生真是自不量力。
可是那個時代,像季先生這樣自不量力的大有人在:朱自清報考北京大學時,數學成績吃了“鴨蛋”,和他“旗鼓相當”的,還有臧克家和羅家倫。相比之下,錢鍾書可算是佼佼者。他報考清華大學時的數學成績是15分。
然而,正是這些自不量力的人,后來竟然一個個都成為了大學問家。
說到自不量力,我總會想到那些舉重運動員。當超過自己體重兩倍多的杠鈴放在眼皮底下的時候,他們卻鎮定自若,咬緊牙關,以無畏的膽魄、嚴謹的技術和強健的體力,硬是完成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動作,將前人創造的紀錄一次次地刷新。有個湖南小將龍清泉,竟然能夠舉起相當于自己體重三倍重量的杠鈴!這種時候,沒有點兒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精氣神兒,還真的不行。
人從小都有志向,都會明里暗里給自己定個目標。有的人開始時定的目標很低,比如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最初當兵的目的就是能離開農村,寫作的目的只是一天能三頓吃餃子。也有的人一開始就“取法乎上”,將標準定得很高。有的想當總統,“彼可取而代之”;有的想當科學家,造原子彈;有的想當大將軍,有的想當飛行員,等等,不一而足。我們不能批評那些“務實”的低層次者,其實即使是很低的目標,也極難實現。我小時候最想干的職業是當一個殺豬的,因為肯定有肉吃;或者去開拖拉機,因為人家都是用兩條腿趕路,拖拉機手坐著就能走路;還有就是去當售貨員,什么緊俏商品到了他那里也變得如甕中捉鱉。可是最后這些事我都只是沾上邊。當然,我們更應該佩服那些胸懷大志的人,他們中肯定有些是吹牛皮、夸海口的,但更多的是說到做到,不放空炮的,并且以一生的努力去踐行自己的諾言。20世紀70年代后期,我們鄰村有個人參加高考,一連考了七年,期間不斷地有人對他冷嘲熱諷,說他不是上大學的料。但這個人就是一門心思要上大學,最后終于修成正果。有“乒乓王后”之稱的鄧亞萍,手腳粗短,身高也不高,似乎不是打乒乓球的材料。當初去省隊訓練,十五天后就被退回。但她卻以頑強的拼搏精神,奪得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冠軍。這種人,條件在他們面前不算什么,困難在他們面前也不算什么。就像跳高運動員一樣,面對高得嚇人的橫桿,他們毫無懼色,勇敢地向著目標沖刺和起跳。當一躍而過時,歡呼聲便此起彼伏。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假如那三分“天命”難以改變的話,那么,七分的“人命”不是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嗎?而這“七分”,的確需要自不量力地又打又拼。那個自不量力想當將軍的小炮兵拿破侖,最后真的當上了大元帥;那個自不量力想當數學家的店鋪小伙計華羅庚,最后真的成了聞名中外的大數學家;那個自不量力想當畫家的小木匠齊白石,最后真的成為了藝術巨匠。如果你自不量力地努力了,最后雖然不能說七分全得,但弄個及格應該沒問題!
【原載《上海法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