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研究進展

劉連華,張晴雯,王依滴,顧 翔

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研究進展

劉連華1,張晴雯1,王依滴2*,顧 翔3

(1.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環境與可持續發展研究所農業清潔流域團隊,北京 100081；2.北京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水沙科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871；3.北京師范大學環境學院,北京 100875)

論述了流域重金屬的主要來源和遷移機理,梳理了目前常用的經驗模型和機理模型的特點,比較了兩類模型在流域重金屬遷移模擬中的優缺點.結果表明,從簡單線性或非線性的經驗模型到考慮隨著水文和土壤侵蝕等遷移轉化過程的機理模型,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的適用范圍逐漸擴大、模擬精度不斷提高,在重金屬污染負荷估算和水質預測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經驗模型對基礎數據要求較低,計算過程相對簡單,適用于數據缺乏流域的重金屬污染負荷宏觀評估.機理模型對數據量和數據精度要求較高,結構復雜,可實現對重金屬遷移過程較為細致的模擬.同時,提出了多模型耦合開發和應用、不同遷移路徑的機理研究和重金屬污染溯源解析模擬是未來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研究的重點,為流域重金屬模型應用、模型改進和重金屬污染溯源提供科學依據.

重金屬；模型模擬；遷移轉化；過程機理；研究趨勢

隨著工業化、城市化和農業集約化進程的不斷加快,大量重金屬通過自然活動和礦產資源開采利用等人類活動進入環境,在生物、物理及化學作用下累積到土壤中,并隨降雨/融雪徑流和土壤侵蝕等水文過程進入周邊水體,導致嚴重的環境污染[1-2].重金屬種類較多,在環境污染研究中特別關注的重金屬主要包括生物毒性顯著的汞(Hg)、鎘(Cd)、鉛(Pb)、鉻(Cr)和類金屬(As),以及兼具營養元素和生物毒性的銅(Cu)、鋅(Zn)、鎳(Ni)等.重金屬毒性強,在環境中不可生物降解,但易被農作物、植物和水生生物吸收,通過食物鏈對人體造成危害,對糧食和食品安全以及人類健康產生嚴重影響[3-4].國務院和生態環境部等國家部門發布的相關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及重金屬行業污染防控的意見中強調深入開展重點行業重金屬污染綜合治理,有效管控重點區域重金屬污染,體現了我國對于重金屬污染防治的決心.及時掌握流域重金屬污染時空分布和入河入江流失情況,有助于更好地把握重金屬對生態環境和人類健康的潛在不利影響,是重金屬污染高效精準防控的前提.

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復雜,影響因素眾多,包括重金屬本身特性和土地利用類型等[5-6].同時,重金屬遷移過程與降雨/融雪徑流和土壤侵蝕等過程密切相關,重金屬污染具有較大的時空變異性和不確定性[7].由于室內模擬、田間試驗及區域監測只是特定觀測尺度的結果,難以反映長時間流域重金屬遷移轉化特征,因此模型被廣泛應用于重金屬流失負荷的模擬[8-9].近年來,學者們陸續開發了統計性經驗模型和機理性過程模型,可以在田塊、較小河流支流流域和較大干流如長江黃河流域等多種尺度開展突發污染事件和長期積累污染不同情景下的重金屬污染負荷模擬[10-15].目前,已有針對土壤重金屬污染空間分布[16]、土壤中重金屬累積預測模型[17]、水環境中重金屬的存在形態和遷移轉化規律[18]以及河流重金屬遷移轉化數學模型研究[19]等某一個方面的發展和應用的系統研究.然而,對流域重金屬遷移轉化行為預測模型的發展現狀和未來研究重點,缺乏系統性和綜合性的認知.在系統梳理流域重金屬來源的基礎上,基于重金屬遷移轉化機理構建適用于流域重金屬遷移模擬的模型工具,仍是目前重金屬污染研究關注的重點和難點.

基于上述背景,本文系統闡述流域重金屬來源和遷移機理,梳理國內外重金屬污染流失模型的主要特點、應用情況和優缺點,歸納現有模型在污染來源、參數輸入等方面的關鍵問題.在此基礎上提出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未來研究展望,為模型的改進和應用提供科學依據.

1 流域重金屬的主要來源及遷移途徑

重金屬主要來源為自然和人為來源.自然來源以成土母質為主,人為來源按人類活動類型分為農業源、工業源和生活源等[20].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頻繁的人類活動成為影響重金屬污染最主要的因素.不同來源重金屬通過大氣沉降、雨雪徑流、土壤侵蝕、土壤淋溶等途徑進入周邊水土環境(圖1).

1.1 農業源

農業源主要包括農業生產活動(如化肥施用、農藥噴施、污水灌溉、地膜覆蓋等)產生的重金屬污染[21].一方面,肥料和農藥施用可導致重金屬直接進入土壤;另一方面,肥料和農藥施用改善作物生長,有機肥施用可增加土壤有機質與重金屬作用形成絡合物,提高重金屬的生物有效性,增加重金屬污染風險[22-23].某些地區引污灌溉,導致重金屬通過土壤-作物系統、土壤-水系統遷移,進而隨食物鏈累積對人體構成威脅[24-25].此外,在農業生產過程中,添加有Pb、Cd、Zn、錫、鋇等重金屬元素的農用地膜老化破碎遺留在土壤中,增加了土壤中相關重金屬元素含量,改變重金屬生物有效性,對土壤環境安全和作物生長構成威脅[26-27].

1.2 工業源

工業生產活動(如礦山開采、金屬冶煉、燃煤電廠等)是影響流域重金屬污染的重要來源.礦山開采中會產生廢石、尾礦以及高濃度重金屬酸性廢水,給周邊環境造成潛在的重金屬污染[28].例如,研究表明湖南錫礦山銻礦區周邊土壤銻(Sb)高達271～ 3640mg/kg、河流水體中Sb高達0.0053～309mg/L,遠遠高于WHO推薦的含量[29].由于礦產開采,廣西刁江沿岸土壤受到As、Pb、Cd、Zn等多種重金屬復合污染[30].工業生產過程中“三廢”排放導致周邊水、土和大氣均受到影響,從而導致重金屬污染[31].未凈化達標的工業廢水漏排或污水灌溉到農田,富集有大量重金屬元素的工業廢渣露天堆放于地上,以及煤燃燒產生攜帶重金屬的廢氣,經過大氣沉降、雨雪徑流、土壤侵蝕等進入土壤和周邊水體,造成不同程度的重金屬污染[32-33].

1.3 生活源

日常生活過程中生活垃圾的不恰當處理,如隨意丟棄的電池等廢棄物會向周圍環境釋放大量重金屬污染物[34].在塑料生產加工過程中,重金屬通常被作為阻燃劑和增塑劑,當遇到外界環境條件刺激時,Pb、Cr、Cd等重金屬會從塑料中浸出,對周圍環境造成潛在威脅[35-36].此外,汽車尾氣和汽車輪胎磨損產生的大量有害氣體和粉塵,造成重金屬污染物在公路邊表層土壤累積[37].

圖1 流域重金屬主要來源及遷移途徑

2 流域重金屬的遷移機理

2.1 土壤中重金屬的遷移機理

重金屬與土壤活性組分發生物理、化學以及生物界面過程,使重金屬時空分布、形態和總量發生變化[17].物理過程中對流過程使重金屬從一個地方遷移至另一個地方,彌散作用使其在空間范圍發生變化,被土壤膠體吸附或包裹在土壤顆粒的重金屬離子、土壤溶液中重金屬離子或可溶于水的螯合物可隨水體遷移[38-39].化學過程包括沉淀、溶解、離子交換等,可改變固相中重金屬的組成和結構、液相中重金屬的組成和種類、固相結構和液相流動性[38].生物過程指重金屬被植物吸收后積累在植物體內,或植物殘體分解后重金屬重新回到土壤中,或植物收獲后被動物人類食用遷移到其他地方[40-41].

2.2 土壤-水體中重金屬的遷移機理

土壤重金屬進入水體主要通過土壤侵蝕、雨雪徑流和土壤淋溶三種方式.當發生雨雪侵蝕時,顆粒態重金屬隨著侵蝕泥沙遷移,其輸出量與降雨/降雪量及泥沙流失量有直接關系[42];當發生降雨徑流時,溶解態重金屬隨地表徑流遷移,其輸出量與土壤溶解態和顆粒態重金屬的比例有關[10];表層重金屬會隨著土壤流進入深層土壤,可隨側向流(壤中流)進入河流或地下水系統[43].土壤-水體系統中重金屬遷移受水文氣象、土壤性質、坡長坡度、土地利用等多因素影響[44-45].另外,重金屬性質、氧化還原電位、初始土壤含水量、有機質含量等是影響土壤-水體中重金屬的遷移轉化的重要因素[46-48].

2.3 流域水體中重金屬的遷移機理

進入河流、湖泊等水體的重金屬遷移主要為溶解態、懸浮態以及底泥沉積態三者之間的相互轉化[11,49].物理過程包括擴散、推移、再懸浮、對流、沉降吸附、解吸等,化學過程包括絡合、絮凝沉淀、氧化還原等,生物過程包括微生物轉化、生物攝取、生物富集等[13,18,50-51].溶解態重金屬可隨水遷移到下游,或吸附在懸浮物上轉化為懸浮態、或通過擴散作用進入到底泥孔隙水中[52];懸浮態可隨水和泥沙遷移到下游、或沉入底泥轉化為沉積態、或轉化為溶解態;而底泥可作為“匯”吸附重金屬,又可成為重金屬的“源”,轉化為懸浮態或溶解態,造成水體的二次污染[43,53].重金屬在三相中分配受鹽度、溫度、氧化還原電位、顆粒物組成等因素影響[47,54].

3 流域重金屬遷移模擬預測

用于重金屬遷移模擬的方法主要分為兩大類:經驗模型和機理模型[13,55-56].經驗模型是建立重金屬污染和土地利用等環境因子間的經驗關系,通過經驗系數核算污染負荷.機理模型是綜合考慮污染物產生、遷移轉化和匯集過程及其他影響因素對重金屬遷移進行模擬.

3.1 經驗模型

經驗模型主要是通過對典型區域監測和實驗提取相關的數據,研究水文參數、景觀參數、土壤類型、土地利用與重金屬污染負荷產生量之間的關系,建立經驗關系式,進行負荷定量評估[13,57-58].常用的經驗模型,見表1.經典輸出系數模型是Johnes在1996年提出,考慮了土地利用方式、社會經濟、人口數量等對污染負荷的影響[59].在后續發展中,學者們建立了一系列的改進輸出系數法模型,包括考慮流域重金屬離子有效性和溶于水的物質有所不同,引入了土壤侵蝕模數和重金屬的水溶出率因子[55];考慮降雨和地形影響因素,在模型中引入降雨影響因子和地形影響因子[56].亦有學者結合不同土地利用類型采樣分析,利用空間信息技術和通用土壤流失方程與降雨徑流模型,計算不同土地利用類型的土壤侵蝕量與地表徑流量,估算流域重金屬在不同土地利用方式下的污染負荷[60-61].重金屬在河流、湖泊或水庫中的遷移也可以通過沖刷系數和沉積系數來解釋水體和底泥之間的物質交換關系,一般通過大量室內模擬試驗獲得吸附解析過程中的關鍵參數值,建立簡單的水體中重金屬遷移模型[62-63].總之,輸出系數模型對基礎數據要求較低,所需的資料較容易得到,計算過程較為簡單,可利用少量數據簡便快速地估算出流域重金屬污染負荷量,對于數據缺乏地區具有較強的實用性.但由于輸出系數模型缺乏對重金屬遷移過程中內部機理的詳細描述,模擬的時空精度不足,僅適用于宏觀評估流域重金屬污染負荷的研究需要.

此外,美國國家環境保護局開發的WASP(水質分析模擬程序)模型,可模擬河流、湖、河、水庫、河岸的水質.其中的TOXI(有毒化學物質)子模塊可以作為一個簡單的概念模型對重金屬遷移進行模擬[13].已有學者應用了WASP模型對Hg、Cd、Pb等重金屬在河流水體中的遷移進行模擬[64-65].WASP模型具有自定義模擬條件的功能,靈活性強,通用性高,對自然和人類活動造成的水質狀況具有較好的模擬效果,特別是突發性水污染事故.但該模型在水動力學模擬方面較薄弱,對于流速低的徑流模擬不夠精確.建議該模型與其他水動力模型同時使用,形成水動力水質耦合模型,提高對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的準確模擬.

表1 常用的流域重金屬流失模擬經驗模型

3.2 機理模型

機理模型較經驗模型的構建和模擬過程復雜許多,是以水文過程為載體,綜合考慮污染物的來源、遷移轉化過程和其他的影響因素,具有計算時間序列性強、空間分布特征清晰等優點[47].由于重金屬在陸面和水體的各種行為過程(釋放、擴散、固液分配、沉積、再懸浮等物理過程以及重金屬各形態間相互轉化的化學變化過程等)以及污染流失過程(雨雪徑流、土壤侵蝕和土壤淋溶等)都承載于水文過程之上,因此機理模型構成復雜,參數較多,考慮的影響因素也較多,可以更為準確地模擬不同水文氣象條件、土地利用變化及管理措施下,流域重金屬流失負荷的時空動態變化[10,66].目前國內外流域重金屬遷移模擬常用的機理模型,見表2.

TREX(二維徑流侵蝕輸出)模型是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開發的流域污染物流失模型[8,67],屬于短期模型,主要關注小時、日、周尺度的降雨洪水過程中重金屬的吸附、擴散侵蝕和入滲等過程,有學者在TREX的基礎上,開發了考慮137Cs與植被的相互作用的修正模型,可以模擬森林流域中銫的流失過程[68].該模型對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的模擬時間較短,適用于突發性污染事件的模擬,對于不同重金屬形態之間復雜轉化的模擬有待改進.

表2 常用的流域重金屬流失模擬機理模型

SWAT(土壤和水分評價工具)模型是由美國農業部農業研究中心開發,可以預測模擬不同土壤類型、土地利用方式和管理措施等條件下,流域產水、產沙和化學物質流失的時空分布及入河流失負荷[69-70].由于SWAT模型目前沒有自帶的重金屬模擬模塊,學者們通過改進SWAT模塊的方法,建立了流域重金屬面源污染流失模型.例如,在考慮重金屬固液兩相不同形態分布的轉化和其水文過程的耦合作用基礎上,建立了考慮重金屬陸面和水體中化學反應(如吸附和老化反應)的流域重金屬流失模型,可以評估距離因子、稀釋因素等復雜水文過程對重金屬流失的影響[9-10,14,44].通過改進SWAT模型,學者模擬了金屬沉積態、懸浮態和溶解態三相在沉積物、土壤和水體中分配過程,以及陸面和水體中重金屬不同路徑的遷移流失[66,73].有學者在SWAT優化模型中,采用實測的大氣重金屬年沉降量作為模型輸入參數,并使用植物吸收系數法考慮了植物對重金屬的吸收,這均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流域重金屬流失模擬的精度[6].在考慮了土壤pH值、土壤粒徑、徑流量、泥沙量、徑流中溶解的水溶性重金屬濃度和土壤顆粒吸附的不溶性重金屬等多種因素,利用改進后的SWAT模型模擬證明了泥沙中重金屬流失量占研究流域總流失量的97%以上[1].也有學者在溫帶森林流域,綜合考慮了陸地和水生生物地球化學過程以及大氣沉降和凋落物分解對汞的地球化學過程的影響,開發了SWAT-Hg模型并評估了不同路徑中Hg的流失量[74].此外,SWAT模型與其他模型的耦合可以使模擬結果更加符合研究需求.例如,學者通過耦合SWAT模型和簡化的經驗輸出系數法,對流域Cd面源污染流失進行了動態模擬[71-72];將改進的一維輸運模型嵌入SWAT的泥沙輸運源模塊中,可以預測土壤-水界面錳的污染負荷[75];通過SWAT模型與WASP模型的耦合,可以模擬河流中Cu的濃度,并評估氣候變化和不同修復措施對Cu流失的影響[76].通過改進SWAT模型或與其他模型耦合,可較為準確的預測流域管理措施對重金屬遷移的影響.但是模型所需基礎資料量較大,建模和率定驗證過程相對復雜.此外,模擬單元(水文響應單元)的劃分是土壤屬性、土地利用和坡度三者簡單疊合,無空間位置關系.若能通過模塊改進增加對水文響應單元間的徑流、泥沙運移關系的考慮,或與其他模型耦合運用,是增加SWAT模型適用范圍,提高模型模擬精度的重要途徑.

除了TREX和SWAT模型外,MIKE(水動力數值模擬模型)、EFDC(環境流體動力學模型)和QUAL(河流水質模型)也常被用于重金屬流失模擬.MIKE模型是集流域、水文、水質于一體的綜合模型,包括一維模型(MIKE11),二維模型(MIKE21),三維模型(MIKE3)以及流域綜合模型(MIKE-SHE)、河網模型(MIKE-BASIN)等,可以預測河流、湖泊、河口、海灣、海岸及海洋等區域的重金屬濃度.MIKE模型中重金屬模塊可以輸入大氣濕沉降相關參數,可以考慮降雨中重金屬溶解態、吸附態和顆粒物的含量.有學者利用MIKE模型模擬了閩江支流彭村水庫庫區Zn、Cd、Pb污染分布規律[77],對遼寧省三灣水庫蓄水期As污染遷移特征進行了預測[78]. MIKE模型功能較全,可根據地質特征、氣候、水文等觀測資料的獲取情況,選擇最合適算法開展建模,計算精度較高.但該模型忽視水質成分之間的相互作用,導致模擬結果與實際存在一定的誤差,可以通過與其他水質模型的耦合,針對特定水質問題的實際情況發揮不同模型的特點,提高預測預警的準確度.

EFDC模型可以對河流、湖泊、河口、水庫、濕地、近岸海域等區域重金屬遷移轉化過程進行模擬.例如,有學者基于EFDC模型模擬了湘江長株潭河段突發重金屬污染事故下,污染物的時空變化規律[79].EFDC模型可以同時考慮風、浪、潮、徑流等因子的影響,數值計算能力強[80],但模型對輸入數據的要求較高,數據量不夠或精度不高對水質模擬效果的影響較大.該模型輸出的水文文件可供其他水質模擬使用,從而實現與其他水質模型的耦合. QUAL模型主要用于單一河道和樹枝狀河系點源污染和非點源污染對受納水體水質的影響,有學者利用改進后的QUAL2Kw模型模擬了刁江流域水體中Zn、Pb和Cd含量[81].該模型考慮了平流擴散、稀釋等內部作用及組分外部源匯對濃度的影響,將水體沿橫向變化視為均勻的,在相對狹長的水體研究中更為適合,但對河段、源頭數量和全流域的計算單元總數有數量限制,只適用于中小型的河流的模擬.

綜上所述,相比經驗模型,機理模型對數據量和數據精度要求較高,且模型涉及的參數多,率定過程較為復雜,但模型對重金屬遷移過程的刻畫更詳細,模型施用范圍廣,模擬精度較高,可推廣性強,適合監測資料比較完善的地區.通過對常用機理模型的系統總結發現,在流域重金屬來源考慮的方面,大氣沉降中干沉降是重金屬輸入流域的途徑之一,但干沉降占比較少且觀測難度大,因此大部分機理模型應用過程中未充分考慮此參數輸入.在流域重金屬流失路徑模擬方面,雖然常用的機理模型可以模擬流域重金屬的流失負荷,但缺乏地下水中重金屬的遷移過程模擬,不能評估土壤重金屬經過垂向遷移進入地下水后向下游河流水體的遷移過程和流失負荷[82].如何對流域的地表徑流、壤中流、地下水和土壤侵蝕不同流失路徑中重金屬流失負荷進行模擬,是流域尺度重金屬遷移過程的精準模擬的未來研究重點,可為重金屬污染精準防控提供重要的工具和理論支撐.此外,由于各種模型具有不同適用條件和優缺點,多種模型的耦合應用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各模型優勢,實現流域重金屬復雜遷移過程較為準確的模擬,以便滿足研究需要.

4 結論與展望

綜合已有研究可知,從簡單線性或非線性相關關系的經驗模型到考慮隨著水文和土壤侵蝕等過程遷移轉化的機理模型,從單一模型優化到多種模型耦合應用,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在研究過程中得到了逐步完善,為重金屬流失通量估算和水質預測做出了重大貢獻.在開展流域重金屬遷移模擬工作中,應該結合研究區實際狀況、研究對象及模擬目的合理地選擇模型,對于資料條件較差或無資料研究區可選擇輸出系數模型進行研究;對于模擬精度要求較高的地區,可選擇機理模型進行模擬,建議加強污染源實地監測和河流水質監測,保證模型參數輸入的準確性,加強模型耦合應用和推廣.雖然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研究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果,多模型耦合開發和應用、遷移過程機理研究和模擬、以及重金屬污染溯源模擬等方面是未來研究需要重點關注的發展方向.

4.1 加強多模型耦合開發和應用,擴大模型的適用性.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是多因素共同影響的結果,包括了復雜的水文過程和化學生物過程的相互作用.鑒于各種模型的適用條件、模擬側重點和優缺點不同,僅單一模型的應用不能滿足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的細致模擬.通過開發多模型的耦合,構建模型耦合框架,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各模型優勢,提高模型模擬的精度.

4.2 加強不同遷移路徑的機理研究,夯實模型研發理論基礎.流域重金屬遷移過程機理復雜,模型構建需要的參數多,導致模擬的不確定性大.多數重金屬遷移模型未能充分考慮所有污染來源和遷移途徑,特別對于大氣沉降過程中重金屬來源的參數輸入較缺乏;且大部分模型將重金屬垂向遷移和縱向遷移分開模擬[47,82].亟需通過室內模擬、現場監測試驗與模型模擬耦合,進一步加強重金屬遷移過程中各個環節的機理研究,進而開發綜合考慮各種污染來源并耦合多路徑遷移過程的流域模型.

4.3 加強重金屬污染溯源識別和定量解析模擬,提高流域重金屬污染防控效率.流域內重金屬來源復雜,定量辨識水體及泥沙中重金屬污染物的來源與負荷貢獻,是有針對性的開展重金屬污染精準防控的關鍵.目前大部分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主要應用于總污染負荷估算、突發性污染事件的水質評估和預測等方面.如何通過傳統地球化學或穩定性同位素技術與流域模型的耦合應用,定量解析流域重金屬污染來源,也是未來研究的重點和難點,可為重金屬污染防治提供重要科學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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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n heavy metal migration model at watershed scale.

LIU Lian-hua1, ZHANG Qing-wen1, WANG Yi-di2*, GU Xiang3

(1.Agricultural Clean Watershed Research Group, Institute of Environment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Agriculture, Chinese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 Beijing 100081, China；2.Key Laboratory of Water and Sediment Sciences, Ministry of Education, College of Environmental Sciences and Engineering,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3.School of Environment,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023,43(8)：4229～4238

This paper elucidated the main sources, migration mechanisms of heavy metals in the watershed and review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mmonly used empirical and mechanistic models.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common-used models were compared synthetically. Results showed that, heavy metal migration models have been improved from the empirical models with simple linear or nonlinear to the mechanism models with the 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with hydrological and soil erosion processes. The applicability of heavy metal migration models is gradually expanding, and the simulation accuracy is constantly improving, which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simulation of heavy metal loadings and water quality prediction. Empirical models require fewer basic data and have relatively simple calculation processes, making them suitable for rough evaluation of heavy metal loadings in the watersheds with limited data. Mechanism models require many high-accuracy data, and have complex model structures, which can achieve the detailed simulation of heavy metal migration processes. The authors proposed outlook on the development of multiple model coupling, the mechanism research of different migration paths, and the identification analysis of heavy metal pollution tracing. Achieving these prospects will provide scientific support for the application, improvement, and source identification of heavy metal pollution at watershed scale.

heavy metal；model simulation；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process mechanism；research trends

X131

A

1000-6923(2023)08-4229-10

劉連華(1991-),女,山東臨沂人,助理研究員,博士,主要從事流域水環境過程與污染物遷移轉化研究.liulianhua@caas.cn.

劉連華,張晴雯,王依滴,等.流域重金屬遷移模型研究進展 [J]. 中國環境科學, 2023,43(8):4229-4238.

Liu L H, Zhang Q W, Wang Y D, et al. Research progress on heavy metal migration model at watershed scale [J]. China Environmental Science, 2023,43(8):4229-4238.

2023-01-05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42107394、U21A2039);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項目(20237160019,2020M680432);中央級公益性科研院所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BSRF202309)

* 責任作者,講師, yidiwang@pk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