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芳
上班經過一條小巷,有賣菜的挑著籃子從我身邊經過,籃子里一小堆金燦燦的南瓜花映入眼簾,朵朵帶著露水的花兒,映襯著數扎碧綠青翠的南瓜藤,洋溢著脈脈清香的田園鄉土氣息,我忽然憶起兒時在故鄉生活時有關南瓜花的點點滴滴……
記得那時在鄉村,南瓜花是很多孩子眼中的美味。一到花開時節,南瓜長長的藤蔓爬滿了低矮的籬笆墻,藤藤葉葉的中間滿是密集的花朵,那些花朵接二連三地盛開,像一個個金色的喇叭,很是漂亮。用手一摸,一面是毛茸茸的,一面卻非常光滑,手掌里似乎沾了一層濕潤的黃粉,細心地去嗅,南瓜花特有的清香就撲鼻而來。我對故鄉的記憶,最難忘的是在棚架下吃南瓜花:藍花瓷盤中盛著剛起鍋的南瓜花,熱氣騰騰中,活色生香,白的底,黃的花,藍的邊,像極了一幅水墨畫,透著清爽和溫馨。
母親每年都會在院墻邊撒下一些南瓜籽,春去夏來,嫩嫩的南瓜苗一片瘋長,或匍匐地面,或攀爬墻根,或蔓延瓜架上,各顯其能,轟轟烈烈,爬過的地方全是蓬蓬勃勃的藤蔓,蔥綠色的葉片給人帶來絲絲涼意,迎著陽光吹著喇叭的花兒凸顯在圓盤般的綠葉間,每一朵花瓣都極力向外伸展著,嬌艷艷,黃燦燦,美得清純、自然,仿佛一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在微風吹拂中嬉鬧著,在蜂纏蝶戀中歡笑著,讓你忍不住地喜愛。
南瓜花生命力極強,從不挑肥揀瘦,只需一點陽光雨露,一朵朵鮮艷的黃花便在籬笆院落、墻頭屋角活潑潑地開放著,葳蕤成勢,洋溢著生氣與活力。走在南瓜架下,斑斑駁駁的陽光從花葉的縫隙間灑下來,照映在臉上,充滿著詩情畫意。
記得曾看過一幅齊白石的《南瓜圖》,寥寥數筆,意得神足,生機盎然的農家小院里的一景躍然紙上:南瓜花開得正歡,瓜藤纏繞盤桓,瓜葉果實緊緊相連,三個圓滾滾的大南瓜黃乎乎,一層豐收喜悅的顏色,旁邊還飛著一只蝴蝶。小院無人,清風徐來,鄉村人家的恬淡和安寧,如現眼前,讓人心生幾分向往。
“分公母,摘公花,保南瓜,摘了公花作粑粑”。南瓜花有雌雄之分,就像人有男人和女人一樣。小時候,我原以為每一朵花下面都會結南瓜的,直到藤枯葉萎花謝,還沒見可愛的小南瓜長出來,就跑去問母親。母親樂呵呵地說,雄花是公花,是不結果的,在經過清風、蝴蝶、蜜蜂傳授花粉之后,為了不耗費養分影響南瓜的生長,就要摘下它。而這些公花,自然而然成為人們夏季餐桌上一道不可多得的淡雅菜品。
母親是個高明的廚師,每天早起的她總會第一時間來到菜園子,摘下一大把南瓜花。在她巧手的擺弄下,南瓜花能做出很多花樣菜肴,可葷可素。清炒南瓜花、南瓜花餅、南瓜花丸子和南瓜花湯,都營養豐富而且味道清新。采摘來的南瓜花切碎拌進面粉里,烙出的餅金燦燦,甜滋滋,吃起來既有南瓜的味道,亦有鮮花的芳香,別提多可口了。
而我最喜歡母親做的南瓜花釀。制作南瓜花釀,先將南瓜花去掉花蕊和花萼,扯去花柄,清洗干凈,將鮮肉混合蔥花打成末后,填入南瓜花內,然后入鍋蒸熟,吃起來清甜爽口,鮮嫩無比。如遇炎夏胃口不開,把鮮嫩的南瓜莖葉,撕去表面的茸毛,掐成小段,用幾粒蒜子豆豉素炒或者用椒絲腐乳一同爆炒,便會滿口爽脆,蒜香和南瓜藤獨有的清香相得益彰,其味之鮮美讓人一嘗難忘,生出懷念。
都市喧囂中,最憶是農家。南瓜花開時,有一股淡雅自然的清新之氣,它柔潤空靈的意蘊,讓我一方味覺世界清雅得脆香美齒,留戀不舍。
(編輯 兔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