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時間（外一首）

早飯后得知，今日無須上班

你知道，計劃以外的時間都是多余的

像意外之財，帶著惶惑和不安

我將如何揮霍掉它們？沙發上

讀過的書停在357頁，想起那日

我讀此書時曾寫下：書頁中是有光的

那么，在陰影里掙扎的人

在多出來的時間中與自己為敵的人

他們把燈盞藏在哪里？能不能

照見鏡子中的真相

將折疊的書頁重新打開，光線再次

穿透我了，穿透這生命中加長的部分

虛詞，或者釘子

燈光下，我壓到白天留下的

一粒詞語

它尖銳的部分刺痛我，像一根

釘子，楔入我的體內

想起下午的院子里，母親用嶙峋的目光

迎接我，她接過幻覺的藥片

我看到陰影里有雪

她松動的假牙，是一個虛詞

釘子在陰影里生銹，虛詞一樣進入

我的身體，劃出一道不可填補的裂縫

母親說，拿回去吧

幻覺的藥片，陰影里的雪

現在，夜在加深，我在用力

拔出體內的釘子

黑籬，本名陳寶文。河北承德人，河北省作協會員，作品見于《星星》《詩潮》《詩選刊》《詩歌月刊》《四川文學》《當代人》《延河》《星火》《散文詩》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