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魚

本文主人公高嵩

高嵩在駕駛消防直升機
90后姑娘高嵩扎著馬尾辮,一身“火焰藍”,手里提著飛行頭盔,身后是她駕駛的消防直升機。當得知自己是中國消防史上首位,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位消防直升機女飛行員時,高嵩十分激動和自豪。同時,身份的特殊性也讓她意識到責任的重大,她表示要更加刻苦訓練,用過硬的技能守護城市的安全,做被困者的一束光。
1991年出生的高嵩,是一名青島姑娘。2016年從警察學校研究生畢業后,進入嶗山消防救援大隊,從事火災調查工作。
由于肯鉆研業務,又能吃苦,短短幾年時間,高嵩就脫穎而出,成為單位的業務骨干。
如果一直按照這樣的生活軌跡發展,假以時日,高嵩或許會成為一名火災調查方面的專家。
然而,2018年的一次選拔行動,讓她的人生軌跡徹底發生了改變。那一年,青島消防救援支隊組織選拔飛行員,這個消息在高嵩的心里激起巨大波瀾。
高嵩從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爺爺曾在空軍地勤工作多年。受爺爺的影響,她從小就對飛行有著很大的興趣,一直覺得飛行員是非常酷的職業,只是沒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藍天夢,沒想到現在機會卻近在咫尺。
得知高嵩要報名參加飛行員選拔,家里大多數人持反對意見。反對的理由是——消防飛行員這一職業比較危險,再說高嵩已經在火災調查方面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突然去從事一個與自己專業毫不相關的工作,會非常困難。
盡管如此,高嵩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她說,人有了夢想就一定要去追,要大膽地嘗試不同的人生,不能辜負大好的青春年華。
關鍵時刻,掌握家事大權的爺爺發了話,他對高嵩說:“去吧,沒問題,要相信自己。”就這樣,懷著對藍天的向往,高嵩報名參加了2018年青島市消防救援支隊首批飛行員選拔。直到報名結束,她才發現自己是唯一一個報名的女生。
接下來,進入到公開選拔環節。消防飛行員主要以救援為主,所以體檢時,結合了民航和軍航的標準,非常嚴格,像抗眩暈、平衡能力等測試,一下子就淘汰了很多人。
所幸的是,幾年的火災調查工作經歷,讓高嵩養成了細心、冷靜的職業習慣,而這也正是一名優秀飛行員必備的素質。經過層層選拔,高嵩成功“突圍”,被送到四川中國民航飛行學院學習飛行理論,為期半年。
進校的第一天,當拿到學習手冊時,高嵩傻眼了。按照規定,半年時間要學完13門專業課程,全都跟飛行有關,比如航空原理、機械原理、氣象學等等。這對于半路出家的高嵩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開弓沒有回頭箭,臨陣退縮不是高嵩的性格。為了如期完成這13門課程的學習任務,高嵩調整心態,像高中時期那樣,制作嚴格的作息時間表,上課時專心聽講、認真做筆記,晚上堅持學習至凌晨兩三點鐘,先鞏固白天學習的內容,然后預習第二天要學的內容。
勤能補拙,天道酬勤,加倍的付出獲得了回報,最終,高嵩以優異的成績完成全部考試,通過了理論這一關。
攻克了理論這一難關,高嵩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可是當真正接觸到直升機,學習飛行操作技能時,她才發現自己有些盲目樂觀了,實際操作比理論知識要難得多。很多原理和操作技巧,高嵩都熟記于心,可是操作時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讓高嵩感到最難的是“懸停”。所謂“懸停”,就是要讓飛機在一定的高度上穩穩地固定住。
作為救援飛行員,“懸停”是非常重要的一項技能。直升機的操作桿非常靈敏,救援時力度掌握不好,很容易讓機身不停晃動,輕則會使機身下的救援人員受傷,重則可能導致直升機出事故。
或許是操作能力、協調性、體力方面相對男生要稍微差一些的原因,在技能訓練時,盡管高嵩非常認真,但就是過不了關。這讓她很著急,也非常沮喪。
夜里,高嵩躺在床上,暗暗地問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當一名消防直升機飛行員?可是,這一念頭剛產生,不輕易服輸的高嵩立馬否定了,轉而給自己打氣:“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又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不能輕易掉鏈子。”
教練員也看出了高嵩的焦慮,除了給她鼓勵外,還建議她去找兩個瓶體很薄的塑料瓶,模擬兩個操作桿進行練習,當緊張或者動作僵硬的時候,瓶體就會發出響聲,這時就是在提醒操作者要放松。
高嵩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于是每天8點晚自習結束之后,跑到操場上,一遍遍地進行模擬練習。經過一周的苦練,她終于熟練地掌握了“懸停”技巧,成功通過考核。
這件事也使高嵩意識到,作為一名女性飛行員,要想成功,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于是,日常訓練中,除了完成教練的要求外,針對自己上肢力量不足的現狀,她還主動加大訓練量;又通過增加跑步的公里數、游泳的強度,來提高自己的耐力。

2019年7月,高嵩迎來人生的重要時刻,她第一次承擔單飛任務。
“當時真的特別不適應,一直以來都有教練在身邊。雖然他不會幫你操作,但只要他在心里就會有底。”高嵩說。
起飛的時候,高嵩不免有些緊張,飛行第一圈時,她兩眼一直盯著儀表盤,看各種數據,生怕出現什么問題自己應付不了。到了第二圈,高嵩開始慢慢適應。第三圈就可以穩定自如地駕駛飛行了,她終于戰勝了自己。
2019年底,經過一年的飛行訓練,高嵩的總飛行時間達到185個小時,最終,她以優秀的成績畢業,順利地拿到了飛行執照,成為一名真正的直升機飛行員。
通過考核之后,高嵩第一時間給爺爺打去電話,她告訴爺爺,自己沒有讓爺爺失望。
畢業之后,高嵩成為青島市航空救援大隊的一名飛行員,主要負責山火撲救、海上救援、低空巡邏等任務。“從一個防火者變成了一個滅火者,從地面到天空,職責不一樣,責任也更大了。”高嵩說。
高嵩剛畢業不久,2020年4月19日,嶗山三標山突發火情,她所在的航空救援大隊奉命前往救援。在火災現場,高嵩駕駛的直升機,要把裝有5噸水的吊桶“懸停”,然后進行噴灑。由于受到氣流的影響,吊桶有些擺動,高嵩越想控制住擺動的吊桶,反而越引起吊桶更大的擺動。

這時,高嵩很緊張,擔心吊桶擺動幅度過大會導致側翻。不僅如此,當時飛機多項飛行數據也都即將超限,這對高嵩的心態、體力和耐力,以及對飛機的精準把控,都是嚴峻的考驗。
所幸的是,由于高嵩的飛行技術過硬,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她和同事經過四天三夜的奮戰,飛行超過85個小時,向火點灑下1000多噸水,克服氣流、煙霧等不利因素的影響,與地面救援力量共同協作,將山火撲滅,順利完成了任務。
2022年11月,青島海域外籍油輪一名傷員需緊急送醫,但是當天風浪較大,油輪無法靠岸,而普通救援飛機也無法進行救援,救援任務便落在了高嵩的肩上,因為她擅長駕駛的直升機,抗風能力特別強。
接受任務后,高嵩駕駛直升機迅速抵達事故海域,冷靜地與同事克服各種不利因素,成功將傷員安全轉移。
生活中的高嵩,也跟很多女孩一樣,有一顆愛美之心,臥室里的布娃娃、辦公桌上的插花,都是她平日里的小幸福。沒事的時候,她也會練練瑜伽、跳跳舞,或者和閨密一起逛逛街。
不過,這不是高嵩生活的常態,因為除了所在的轄區之外,高嵩和戰友們還要經常去外地支援。為了每次接到任務時能更快地做出反應,她大多數時間都保持著執勤戰備的狀態。
如今,高嵩的總飛行時間達到了500多個小時,令人欣喜的是,她不僅拿到了民航、警航雙執照,還能夠駕駛4種不同機型的飛機。
“人機合一”是優秀飛行員的自我追求。按照高嵩的計劃,她將繼續加強實戰飛行訓練,完成1000小時、2000小時,甚至是5000小時的飛行目標,積累更多的飛行經驗,爭取早日達到“人機合一”的水平,把生的希望帶給更多的人。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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