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與應用路徑優化探索

夏甜，李帥，李暢

摘 要：在國家政策要求歷史文化遺產實現“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的全面保護目標下，針對傳統的歷史文化資源普查范疇局限、缺少規范性、成果物化、管理部門分散等方面的不足，以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工作作為研究范本，從技術路徑、普查范疇、信息采集、數據分析、成果表達、應用途徑等六個方面對普查與應用路徑進行優化，創建了全域全要素全流程歷史文化資源普查與應用方法，對提升歷史文化資源普查與應用工作效率、推動建立全域歷史文化保護傳承體系有重要意義，可為全國各城市的相關工作提供借鑒。

關鍵詞：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全面保護；全流程；優化；長沙

中圖分類號：F301.2?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1672-5603（2023）03-77-07

Exploration of Comprehensive Survey and Application Path Optimization of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 Taking Changsha Prefecture as an Example

Xia Tian1，Li Shuai2， Li Chang1

（1.Hunan Architectural Design Institute Group Co.Ltd.， Changsha Hunan 410012；

2.College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 Planning， 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0092 ）

Abstract： Under the goal of 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heritage， which is required by national policies to achieve "full coverage of space and full inclusion of elements"， in view of the limitations in the scope of traditional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census， lack of standardization， materialization of results， decentralization of management departments and other deficiencies， the census of Changsha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is taken as a research model， from the technical path， census scope， information collection， data analysis， results expression The census and application path were optimized from six aspects， including application path， and the census and application method of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of the whole region， all elements， and all processes were created.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census and application of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 promote the establishment of a whole region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system， and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relevant work of cities across the country.

Keywords： census of historical cultural resource management;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full process; optimization; Changsha

0 引言

2021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在城鄉建設中加強歷史文化保護傳承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文件中明確要求保護傳承要做到“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確保各時期、各類型重要城鄉歷史文化遺產得到全面保護 [1]。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是全面保護城鄉歷史文化資源的重要基礎工作，也是對全球城市化危機的積極回應[2]。長沙市是國務院首批確立的24座歷史文化名城之一，歷史積淀深厚、遺產資源豐富。為實現全面保護的目標，長沙市率先啟動了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工作。

在本次普查啟動前，傳統的歷史文化資源在保護類型與理念、范疇、普查、利用方式與管理等方面存在諸多局限。國內對歷史文化資源保護的研究多以歷史文化保護體系構建、保護規劃編制方法為主，如陳剛[3]基于全域全要素保護視角構建多層面多保護要素的保護規劃體系，姜巖等[4]構建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下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專項工作的總體框架等。對歷史文化資源普查方法進行論述的研究及相關城市實例則較少，目前有周嵐等[5]提出以“3S”技術為先導、以數據庫為平臺，構建南京市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和利用數字方法體系；趙偉等[6]提出通過建立歷史文化資源地理信息系統進行管理、維護以及更新等。總的來說，目前的研究側重于如何從數化技術層面突破傳統普查方法的局限，但是就如何實現“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的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這一近年來的新命題，尚未形成較為全面、系統的工作流程。在新形勢下，亟需建立高效、有力的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和成果應用方法，來推動各地歷史文化保護傳承體系的完善。

1 傳統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工作方式與不足

1.1 資源普查涉及的歷史文化資源范疇欠完整

本次普查工作啟動前，《長沙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中涉及保護的歷史文化資源類型包括歷史文化街區、歷史文化風貌區、文物保護單位、一般不可移動文物、歷史建筑、地下文物埋藏區及著名歷史文化遺址等，所涉及的對象以已登錄的法定資源為核心，資源類型的覆蓋范圍并不全面，缺乏對非法定、潛在資源的說明與保護；所保護的資源分布范圍以歷史城區為重，歷史城區以外的廣闊市域范圍內的各類重要歷史文化資源未全部納入體系內[6-7]。這也反映出各地歷史文化資源保護的共性問題：重法定資源，輕潛在資源；重城區、輕鄉村。

1.2 傳統的歷史文化資源普查規范性不足

以文獻檢索、現場踏勘、資料編錄為主要手段的傳統歷史文化資源普查，普遍存在標準低、效率低、準度低，以及錯漏多、成本多、時間多的“三低三多”問題。由于普查工作在信息技術未介入之前的大量人工操作缺乏標準化和規范化，所以該問題一直是本工作實現有效突破的重要瓶頸。再及資源的登錄標準限定在文物保護單位、歷史文化街區等法定歷史文化資源范疇以內，非法定的潛在資源如“歷史地名”“歷史步道”等缺少登錄標準，其評價與登錄受各地人為因素影響較大，最終呈現的工作結果形式多樣，為中心化的全局校準、核定增添了極大的阻力，最后往往不了了之，形成各行其是的局面。

1.3 普查成果表達難以適應資源有效管理的需求

傳統的歷史文化資源普查成果表達為文字記載和圖片資料為主，缺少地理信息數據和資源空間分布特征等內容，導致資源的自身屬性與地理屬性沒有直觀的聯系，需要二次工作優化對應關系，不利于資源的有效管理。規劃、建設主管部門在開展歷史文化資源的保護、展示、分析、研究等實際工作時，經常需耗費大量精力從卷帙浩繁的圖文資料中提取信息，然后查找其空間定位完成聯動的難題。并且由于此聯動工作不具備云屬性，一經確定則無法聯動編輯，在下次開展類似工作時，仍需重復上述工作量巨大的流程，極大地限制了普查成果的深化效率與應用范疇。

1.4 管理部門分散且缺乏聯動

由于我國政府間條塊關系的運行特點，在保持社會調控體制通貫性的前提下實現“集分平衡”[8]，但實際運行中往往出現橫向的合作與交流倍受阻隔等問題。不同類型的歷史文化資源被劃分在文物、住建、林業、工業等不同部門的管轄之下，在需要對某一層級的歷史文化資源進行全面分析時，協調的滯后以及信息傳遞的阻塞往往使得某項特定工作的推進舉步維艱，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在不同管理部門間的協調當中。再者普查成果往常多以紙質文件冊的形式存在，占地較大，保存不便，傳遞麻煩，很難做到即時的信息共享，更不便于動態維護與交流（圖1）。

2 全面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工作路徑優化

2.1 優化技術路徑：全過程數字技術的應用

依據《意見》，“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的保護對象應主要包括歷史文化名城、名鎮、名村（傳統村落）、街區和不可移動文物、歷史建筑、歷史地段，及其與工業遺產、農業文化遺產、灌溉工程遺產、非物質文化遺產、地名文化遺產等保護傳承共同構成的有機整體，時間上應包括中國古代、近現代歷史文化遺產和當代重要建設成果。以此為標準開展一個城市的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其資源數據、屬性都將是一個非常龐大、復雜的系統，從前期的信息獲取到后期的數據整合，都需要借助數字化技術以實現效率提升。利用數字化技術進行基礎普查工作可以優化建立資源的自身屬性與空間地理屬性之間的對應關系，促進資源的有效管理；同時，具備云屬性的數字化普查成果可以使相關管理部門及研究者在開展歷史文化資源的保護、展示、分析、研究等實際工作時，無需耗費大量精力從卷帙浩繁的圖文資料中提取信息、查找空間定位等，極大地改善了普查成果的深化效率與應用范疇。

長沙市建立前期研究—調查評估—多維分析—成果編制—反饋機制五個階段的普查工作機制，并將數字化技術應用到普查的全過程中[9-10]。其中，重點應用全球定位系統（GPS）在調查評估階段對資源進行精準定位；應用航拍技術對資源現狀進行精準記錄；應用GIS等平臺對資源的空間分布特征進行定位和深化研究，并制作“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一張圖”數據庫，建立開放可查詢、可動態更新與維護的數據反饋機制（圖2）。

2.2 優化普查范疇：全域全要素普查范疇的拓展

2.2.1 普查范圍

范圍上，本次普查在空間與時間2個維度上進行了突破。空間范疇上囊括了長沙縣、瀏陽市、寧鄉市三個縣市區域內地上、地下的歷史文化資源，包含面積廣闊的鄉村地區，與既有的城區為主的受保護資源范圍形成互補，實現全域歷史文化資源普查。時間范疇上則不拘泥于“古代”資源，將范圍拓展到近現代、建黨、建國及改革開放后等多個時段，力圖挖掘全時間鏈條的歷史文化資源。

2.2.2 普查要素類別

在普查類別層面，在現有的長沙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內容基礎上進行多向拓展，力圖實現全要素普查。在已形成完善保護體系的“歷史文化名城名鎮名村”“歷史文化街區”“傳統村落”“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可移動文物”“地下文物埋藏區”“歷史建筑”“古樹名木”等8類已登錄資源的基礎上，將歷史地段、歷史步道、歷史場景、重要歷史遺跡、一般歷史場景、工業遺址、歷史地名、傳統文化等8類未登錄的歷史文化資源納入普查范疇，明確了16個普查類別。

2.2.3 資源登錄標準

普查針對每個資源中、小類都制定明確的資源登錄標準，以利于普查資源的篩選入庫及后續增補。其中，已登錄資源如歷史文化名鎮名村、歷史建筑等，均有其法定的登錄標準，本次普查沿用其法定標準。而潛在資源則參照其相近已登錄資源類別，制定同等或滿足部分條件的較低標準。如傳統文化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潛在資源，將其標準定為未被申報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各類能夠反映傳統習俗、文化特色的歷史資源。

2.3 優化信息采集：跨部門聯動為核心的多路徑普查方法

為盡量做到全覆蓋地收集長沙市三縣市的歷史文化資源信息，應采用文獻查閱、鄉鎮填報、部門聯動信息核查、多部門組成專家小組實地踏勘等多種路徑的綜合普查方式[11]；其中，部門聯動為信息采集的核心。在資料收集環節，需調動文物、文旅、住建、林業、自然資源、工業等多個歷史文化遺產管理的相關部門，調取其已摸牌、登記的資源信息，統一整理既有工作成果，可極大提升普查工作效率，減少重復工作；在實地踏勘環節，組建普查工作組聯合文物、住建及相關鄉鎮、村委組成調研組，對重點資源、潛在資源、不明確資源等著重進行實地踏勘和調研排查，可實現重點信息的確認、修正。以跨部門聯動為核心的多路徑普查方法助力普查工作信息全面、重點突出、高效有力[12]。

2.4 優化數據分析：利用多源數據開展綜合、全面、細化的分析

對普查的數據進行整理、歸類、匯總后，結合數據基礎，利用地理信息平臺等數字化工具進行分析研究，提取本次普查的主要結論，有助于將龐大、繁雜的基礎數據類型化、特征化，以便推動普查數據應用及歷史文化資源保護工作的進一步開展。

2.4.1多維譜系交叉分析

利用GIS平臺，基于時空要素屬性、行政區劃、資源類型、數量、密度等變量展開多維度的譜系交叉分析，建立系統、層次分明的譜系網絡，逐項分析各類歷史文化資源在不同地域中的時空譜系特征。在時間譜系上，從新石器時期至80年代以后，以歷史朝代為單位劃分為13個時間段，將歷史文化資源逐一進行歸類統計，可以對不同空間地域的歷史文化資源起步時間、主要分布時間、不同資源時間跨度、不同時期資源數量進行對比分析，為各區域歷史文化脈絡的研究提供線索。在空間譜系上，以鄉鎮為單位分析各區域歷史文化資源密度，可以直觀了解資源的地理分布特征，并通過圖示化表達使其具備高可讀性，為解析區域文化遺產廊道、文化遺產聚集區等研究提供直觀依據（圖3）。

2.4.2地域特色基因提取

依據普查資源的類型、數量和分布，總結各區域最具代表性的資源類型，提取地域特色主題基因，構建三區歷史文化資源特色體系；特色基因的提取有利于地域歷史文化、民俗文化的深化研究。例如本次研究發現，由于地理區位的緊密連接，長沙市域三區在革命歷史、墓葬遺址和宗祠廟宇等方面呈現一脈相承的相似性；而寧鄉市獨有的258處古橋相關資源是其水文化基因的有力佐證。

2.5 優化成果表達：數字化成果與數據關聯體系設計

2.5.1 數字化成果表達

數字、信息技術的引入，使得普查數據便于存儲、使用及動態更新[5]；數據庫表達的形式解決了傳統文字記載的痛點；利用數據庫直接輸出圖紙、表格可以極大提高工作交流的效率。長沙市在普查成果的表達方式上，充分利用數字化技術進行了多樣化表達，最終形成一份報告（普查報告）、一套圖（歷史文化資源分布圖）、一套表（潛在資源登記表、歷史文化資源名錄）和一個以GIS平臺為基礎的“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一張圖”數據庫（圖4）。 “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一張圖”數據庫的創建，有助于長沙市全域歷史文化資源的智慧管理、動態維護、長期跟蹤，確保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的可持續保護。

2.5.2 數據關聯體系設計

全套成果通過統一的資源編碼體系、坐標基準，使圖、表、數據庫無論在資源序列上還是空間位置信息上都一一對應，使不同形式的數據之間建立快速、高效的關聯。資源編碼采用“三位首字母大寫”＋“三位數字”的形式，第一位首字母為市縣名第一個字母，第二三個字母為類別關鍵詞首字母，數字按資源順序編碼。坐標基準統一采用CGCS2000坐標系，可與相關的國土空間規劃專項內容及管理順暢銜接，使得成果具有面向未來的延展性。

2.6 優化應用途徑：為歷史文化保護工作提供重要支撐

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和利用研究對于規劃編制、歷史文化研究、相關管理工作等具有重大的意義，將普查成果進行廣泛的應用有利于實現更大的經濟社會效益。資源普查過程中，需通過加強與各地文物、住建、林業、自然資源、工業及鄉鎮政府等各部門的銜接，將各部門已普查的成果信息進行提取、歸總；普查的結果則需及時反饋給各管理部門，管理部門可根據工作需要對普查成果進行應用。

以長沙市為例，在支撐規劃編制和研究方面，資源普查成果可為各地的名城名鎮名村保護規劃、國土空間規劃及歷史文化相關研究課題提供依據；在助力數據平臺建設方面，普查工作形成的“長沙市歷史文化保護一張圖”GIS數據庫，是相關數據庫、數據平臺建設的基礎；在服務管理工作方面，通過部門聯動普查，普查研究團隊與各地相關管理部門進行充分溝通對接與成果反饋，后續可通過普查結果反哺歷史文化資源的申報、認定及保護管理等工作；在提供普查示范方面，長沙市作為湖南省內第一個率先完成歷史文化資源普查并編制完善的普查研究成果的市，在工作方法、內容、成果等各方面給各市州縣區提供了先行示范。

3 總結

通過全面歷史文化資源普查，長沙市不僅拓展了歷史文化資源的類型與數量，同時通過建立完整的歷史文化資源全面普查工作流程體系，在普查模式、方法、技術及成果方面均實現了創新。在普查模式上，長沙市作為湖南省唯一、首個進行歷史文化資源普查的名城，建立了完整的“全域全要素普查＋深化研究＋動態更新”的全流程普查研究工作模式，具有先導性、示范性。在組織層面上，本次工作首次實現住建、文物、工業、林業等多部門聯動，依托數字化平臺形成既能調適自上而下的科層壓力，又能提高自下而上屬地統合能力的條塊協同新機制。在普查范疇上，對中心城區以外的廣闊市域進行全域普查，力圖消除過往普查工作之疏漏；突破了以文物為核心的已登錄歷史文化資源普查邊界，首次加入對于“工業遺址”“歷史地名”“傳統文化”等非法定歷史文化資源的考察，修訂并明確各類歷史文化資源的登錄標準，基本實現了全域全要素普查。在技術應用上，引入全流程數字化理念，完成信息技術輔助的落地，數字化普查過程、成果編制以及相關應用的完整工作流，形成可溯源、可修改、可對比的一站式管理系統，實現普查過程的高效、精準及成果應用的便捷、廣泛。在成果表達上，通過創建“歷史文化資源一張圖”數據庫，以便長沙市全域歷史文化資源的智慧管理、動態維護、長期跟蹤，確保長沙市歷史文化資源的可持續保護。成果為各部門的相關工作及相關學術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撐，具有廣泛的應用前景。

致謝：感謝王韜、李準、肖先鋒等人為本文所做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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