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牛車的人

［美］唐納德·霍爾

十月里，他把牛兒套上車，再和全家人一起把車裝滿。裝上一年來家里做的、地里種的、余下來的每一樣東西。

他裝了一袋四月里從羊身上剪下來的毛。他裝了妻子用織機織的披肩和女兒縫的五雙手套。他裝了全家人一起做的蠟燭和用自家種的亞麻織成的布。他裝了親手劈的木瓦片和兒子用借來的廚刀削成的樺木條掃把。他裝了從菜園里挖出的除了冬天吃的和來年播種用的土豆。他裝了一木桶蘋果，蜂蜜和蜂窩，圓白菜和蘿卜，一木箱楓糖和一袋孩子們從谷倉旁撿來的鵝毛。

牛車裝滿了，他翻過山坡，越過山谷，沿著小溪邊，穿過農場和村子，來到了樸茨（cí）茅斯大市場。

他賣掉了包括牛車在內的所有東西，帶著滿口袋的錢，逛遍了樸茨茅斯大市場。

他買了一只鐵壺，好架在家里的爐火上。他給女兒買了一根繡花針，給兒子買了一把小折刀，給全家人買了兩磅冬青薄荷糖。

他穿過農場和村子，沿著小溪，越過山谷，翻過山坡，回到了家。

女兒拿走繡花針開始縫手套。兒子拿走小折刀開始削木條。他們拿新鐵壺燒晚飯，飯后一人一塊冬青薄荷糖。那天晚上，趕牛車的人就坐在爐火旁，給牛棚里的小牛縫制新韁繩。

一冬天，他都在做新牛軛（è），鋸木板做新車，劈木瓦片。他妻子把亞麻紡成布，他女兒在布上繡圖案。他兒子在削樺木條掃把。全家人一起做蠟燭。

三月里，他們從楓樹上采樹液，熬成楓糖漿。四月里，他們剪羊毛、紡線、編織。五月里，他們種圓白菜、土豆和蘿卜。蘋果花盛開又飄落，蜜蜂醒了，開始釀新蜜。鵝兒們在谷倉旁嘎嘎叫，落了一地軟得像白云的鵝毛。

【摘編自《趕牛車的人》（新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