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鳴鐘是明清時最有代表性的西洋物品,由此還產生了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個特殊名詞——“鐘表外交”。
萬歷二十九年,利瑪竇第一次謁見萬歷皇帝,進獻了自鳴鐘、鐵絲琴等西洋物件。萬歷皇帝最感興趣的是兩架自鳴鐘。這兩座鐘一大一小,大者為樓式,高度超過內殿的房頂,皇帝命人在御花園專門為它建造了一座閣樓;小者為臺式,皇帝將其擱在臥室,早晚聽它報時。萬歷皇帝還“指定了皇宮欽天監的四名太監,命令他們三天后帶著這些機器”來聽神父們講解如何管理自鳴鐘,“在講課的這三天中以及后來的一些日子里,皇帝派人向神父們詢問他腦子里出現的有關歐洲的每一件事情:風俗、土地的肥沃、建筑、服裝、寶石、婚喪,以及歐洲的帝王們”(《利瑪竇中國札記》)。
一座自鳴鐘,引發了從皇帝到太監對西方世界的好奇,這種好奇從自鳴鐘延展到風俗、建筑等各個層面。自鳴鐘是耶穌會士敲開紫禁城的第一要物。從某種程度上說,明清時期的紫禁城乃至北京城,對西學的接受,其實是從以自鳴鐘為代表的西洋物質文明開始的。
自鳴鐘其實也是敲開大明帝國的第一要物。在肇慶,“利瑪竇神父單獨住在教堂里,在那里接待了異常之多的各個階層的中國客人。這些來訪可能是由收藏歐洲珍奇而引起的。客人們最稱羨的是他為教堂和鄰居所樹立的那座鐘。它靠一口大鈴來報時,不僅把一天的時間告訴過客,而且告訴遠處的人;他們始終弄不明白它怎么能不用人敲擊就自己發聲”(《利瑪竇中國札記》)。
“鐘表外交”并非始于利瑪竇,而是自羅明堅以來的耶穌會士在澳門、廣州等地傳教積累的經驗。萬歷九年,意大利耶穌會士羅明堅首次將西洋自鳴鐘帶入廣州。“耶穌會‘長征北京計劃的構思出自沙勿略,策劃人是范禮安,最初執行者為羅明堅,最后由利瑪竇完成了沙勿略的遺愿。而他們所借助的,就是自鳴鐘的威力”([葡]金國平、吳志良《從自鳴鐘探討利瑪竇居留北京的內幕》)。
這種“鐘表外交”非常成功。自明萬歷皇帝之后,清代的康熙、雍正、乾隆等都偏愛自鳴鐘。自鳴鐘歷來是貢品的重要物件。
康熙年間,荷蘭的貢物中,就有大自鳴鐘一座。康熙年間,宮廷擁有的鐘表數量已經非常可觀。(摘自《文史知識》 何衛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