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的生命戰歌

阿沛

有大學同學自昆明來，本市的六七個同學就相約著聚餐，言談間不幸發現，似乎我是“最沒有出息”的，其他人不是國企高管就是事業有成的老板。仿佛一盆冰水潑來，老同學相見的喜悅頓時化作自慚形穢的頹廢。

懨懨地回到家，我再次從書架上抽出《老人與海》。

海明威的《老人與海》，雖然只是薄薄的一本，卻是我反復仔細閱讀了三遍以上的書籍之一。而且，但凡遇到心里過不去的坎兒，拿出來讀一讀，總能讓我重整旗鼓。就像今天，我坐在燈下，又一次在文字里回味老漁夫與大馬林魚不遺余力的三日搏斗，以及老人殊死拼殺了六條不同種類的鯊魚后，艱難捕獲的大魚依舊被成群結隊的鯊魚偷吃殆盡。

從整個事件上看，老人是失敗的。“不過人不是為失敗而生的。”老人說，“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所以，即便一無所有，也絕不放棄。

老人的目標是捕獲大魚，他在連續八十四天無戰績的情況下，獨自出海，終于捕獲到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條魚。然而，返航的途中，大魚的血腥味引來了一條接一條的鯊魚。這位名叫圣地亞哥的老人沒有低頭，毅然選擇了勇敢地戰斗。他把船上一切能用得上的東西當作武器，對付一條又一條來奪食的鯊魚，直到赤手空拳、精疲力竭……最后，老人只帶回一副慘白的巨大無比的魚骨架。

每讀一遍《老人與海》，我都能撥開腦中的迷霧，重拾內心的勇氣。

在人生的道路上，表象的“失敗”不過是心靈的修行，真正的失敗是向自己限度之內的生活低頭，失去繼續斗爭的信心。

細想我的工作生涯，財會專業畢業后在大國企做了八年會計，因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單槍匹馬去了沿海城市的外資公司。一年后，我從主管會計脫胎換骨進入行政高管，到第七年時，顧慮著年高體弱的外婆和父母，又回了國企工作，而后隨公司搬遷到重慶至今。

說起來，與最后工作的這家公司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在第一家國企工作時就聽聞五糧液集團的種種宣傳而心向往之，后來正好五糧液旗下的普什集團要成立新的子公司，便欣欣然投簡歷。最終順利入職，倒算是實現了一個心愿。唯一的落差，就是從高管又回到了小職員。

曾經在第一家企業共事過的朋友問我愿不愿意回去，那時他已成為一個分公司老總，聽聞我做著人力資源和黨務工作，并持有高級人力資源管理師的證書，正巧他們公司需要一位人力總監。我思忖后，以安家在渝婉拒了，真實原因是更認同五糧液的企業文化理念。

其實，我的生命的前行旅途，有過很多次可以停留或轉向的選擇，但我的人生目標并不是“發財”或“升官”。故而，我才秉持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盡全力”的原則一路走到現在。既然如此，今晚飯桌上的攀比就毫無意義，我謹銘記：直面現實，堅定信念，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然后接受事與愿違。

是的，即便事與愿違，勇敢接受就好，只要自己始終堅持努力，就是積極奮斗的人生。正如作家鄭振鐸所言：世事我曾抗爭，成敗不必在我。這，亦是一種修行的勝利。

長舒一口氣，我赧然自嘲：現在不過是與生活這條大馬林魚搏斗著，我還有時間和精神，我也沒有迷失目標，何來失敗的頹廢？

我需要像圣地亞哥一樣，“忍住了一切痛楚，拿出剩余的力氣和喪失已久的自傲，用來對付這魚的痛苦掙扎”。如斯，等將來死神奪走一切時，我也不會作為“失敗者”離場，而是作為“精神的強者”平靜謝幕。

打開心結之際，我似乎聽見老人在海上的喃喃自語：“我不能讓自己垮下去，就這樣死在一條魚的手里。”

于是，我展顏，為老人也為自己，不禁哼唱起《生命戰歌》：“欲望的火焰，燃燒成灰燼是生死考驗。日夜無謂的前行，經歷過萬般艱險；心中無言的承諾，只為換生命灑脫；永不放棄的執著，多少人熱血撲火……為世間的美好希望，唱首無名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