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慢（外一首）

我不想用太多的會意文字來展示清風

展示白云、溪流、鳥鳴以及安詳的鄉村

清風吹動了久違的瀟灑

流水解開了青色的衣襟

白云看起來像一種持久的形容詞

全部用來招待有趣的靈魂

下吳村就像從城里逃避而來的云朵

吳市更像一個鄉村詩人

爬過伍員山，穿過田野與草木

繞過開過春的男人與野玫瑰一樣的女人

我們其實是去赴一場叫“昔慢”的詩會

這個春天，我們就一起慢下來

一起寫詩，一起與自由的樂山相依為命

都說從前慢，慢下來才能等到詩歌

我們這些參加詩會的詩人們

是不是可以向伍子胥學習制造成語的能力

牽著馬尾向后慢慢走動，把時光倒過來

回頭看看古人的情懷與相遇的寓言

用馬車的畫面喂飼仁愛與情義

從身體的內部顯露野與獸的吞咽

如果你想好好欣賞，你就得慢下來

如果你想談情說愛，你也得慢下來

如果你想等等靈魂，你更應慢下來

如果說空虛是一道永恒的風景

空就是色，這個色就是安靜與美感

我把我最有神韻的那首詩安放在樂山

幸福是低調的

我習慣了在清晨穿上鐘愛的衣裳

也穿上黑夜留下來的夢想

于是，我關上自己也打開自己

在夜色與朝陽間安靜地生長

迎著難以預料的生活走去的時候

耳邊聽到一個在人間流傳的名字

叫作幸福

像陽光在露珠里睡覺

像暖風在大地上散步

幸福是低調的

她會在你蹲下身子系緊鞋帶的時候

悄然打濕你的眉頭

打開毛孔里每個欲望

讓它們和著風衣舞蹈

讓它們雙手合十

輕輕握住沉默而善良的天空

守護一切希望

包容所有不幸

讓我們雙手合一

緊緊地握住干凈的靈魂

若我們略有雜念

我們就在凡塵的路上被拋起來

落下時

整個日子動了動

整個人生也被搖醒

當我們完成了最后一次勞作

坐在如網的院子里寫詩

寫一些安靜而又健康的句子

讓我們在蒼老而滄桑的幸福中

保持一些幻想和虛無

人生從輪回的夜色中浮出來

我們在忐忑不安之中沐浴后

取過折疊了一夜的新衣

披在身上……

鄒曉慧，現居江蘇常州。著有詩集《純粹》《回歸》《六如》等。